“这种野种怎么可以当龙家的继承人?”
各种嘈杂的声音流入还处于黑暗中的阿七的意识。
“祝福都觉醒不了的废物还有脸当学生副会长。”
这两者之间根本就没关系——阿七感到无来由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怪就怪你太优秀。如果你和你那个绿帽爹一样废物,皇帝也不会想着这么早除掉龙家。”
太过分了,难道他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错误的吗?——阿七想要去揪住说这话的混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悸动,就仿佛那些人说的就是他本人。
——“要是我聪明一点发现这些阴谋就好了。”
少年的独白在阿七耳边响起。
——“要是我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大家都不会这么痛苦。”
才没有这样的事情,你已经够努力了——阿七想要向少年传递自己的心情。
——“结果还是无法挽回。绝对不行,哪怕我会堕入魔道,完全消失,我也要阻止。”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才对!——一片黑暗中的阿七向着不知何处的少年大喊。
【够了,不要再窥探我的心声了,好好看看你自己!】
梦里出现过的心声突然响起,被拉回现实的阿七睁开作为眼睛的绿色鬼火,才发现自己躺在悬崖壁上的洞窟中,洞外悬崖下是紫黑色的深渊,不断冒着粘稠的泡沫与瘴气。
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的阿七双手撑着想要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自腰部以下已经消失,顺着血痕,他看到了洞窟角落里,细细咀嚼着阿七肉块的黑毛狮。
明明已经被吃掉了一半,阿七却困惑地发现自己并没恐惧也没愤怒,就仿佛被黑毛狮吃掉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不是为了维持意识,必须要消化掉你,我早想把你扔进深渊,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句话反倒让阿七产生了怒意,比起被吃掉,他发现自己更加无法忍受被黑毛狮抛弃。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明明应该十五年就把你舍弃了才对!】
阿七摸向自己胸口的空洞,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追索的答案。不,或许在他做起那个梦,在他第一次和黑毛狮接触时,他就该明白。
两个不相干的个体不可能心灵感应,阿七不可能了解一个陌生生灵的过去。他会知道,那只不过是因为,这是他本就拥有却失去的记忆与情感。
“你还有种啊,十五年前自行了断,附身在这种堕落的魔兽身上,被莲误会了也不打算解释。这就是你的计划吗,我的灵魂!”
【不用你这具腐烂的肉体指手画脚!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既然我都把你抛弃了,你干嘛不老老实实地腐烂成灰!】
黑毛狮逼近阿七,阿七却毫不畏惧地吼回去:“我鬼知道怎么就掉到这里来了。我那十九年本来就只是你的肉体,负责吃喝拉撒。我只知道,你让莲哭了,你这个没用的男人!”
【闭嘴!】黑毛狮压到阿七身上,【你为什么要靠近莲!你……我们已经不能再接近莲了。】
“你不会是嫉妒我了吧?自己嫉妒自己可真滑稽。”
【我没有在嫉妒你。你现在的感情只是在模仿我!】
“我可不这么认为!”
阿七尽全力抓住黑毛狮的毛发:“确实,和你一起的时候,我只是无意识的肉体。可我现在也有了自我,也能喜欢上雪落莲,也能明白你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在进行着什么非常重要,甚至必须要自我牺牲的计划。但你真的觉得自我牺牲,就能让大家得到幸福吗?那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求求你……”阿七近乎恳求地将头贴上黑毛狮的面部,“至少告诉我,让我给你分担。就算你是孤身一人奋战,也至少让我(身体)成为你的助力啊。
黑毛狮沉默了片刻,良久才慢慢开口:【没用的,我们不能再回到一起,那样我们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变得不再是我们。】
“所以说,至少告诉我原因啊。我和你的话,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不理会阿七的恳求,黑毛狮把只剩上半身的阿七扔回地面。
【再见了,我的肉体。至少让我给你不痛苦的结局。】
黑毛狮的爪子径自拍向阿七的头部,就在阿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的一瞬,银光从洞外闪入,雪落莲挥舞着佩剑挡在阿七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