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解开尘封的过往
“舞樱……”
舞樱静静地站在那里，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声音、景物、人都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要，不想看到，不想听到，不要……
“舞樱！”看到舞樱如同身上的力量都被抽离了一样倒了下来，白夜赶忙向她奔去，想将她扶住，但是却晚了一步。月痕出现在舞樱身后，伸出右手将她拖住，嘴角挂着一成不变的笑看着她，完全没有注意白夜的存在。
“怎样，都想起来了吧——没错，一切都是因为你哦！”月痕笑着说，“王族一切的悲剧，大家的牺牲与不幸，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哟！那么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只是封印记忆是什么都做不了的，那么接下来你会舍弃什么呢？是心，还是本身的存在……”
一道冰蓝的光芒袭来，月痕伸手将它挡下。
“哼，怎么了，是看到心爱的人被欺负所以不开心，还是看到她在别人怀里所以嫉妒，或者是——我们说着你听不懂的话，所以愤怒了？”月痕仍是带着那种淡淡又有些冰冷的笑说。
“放开她。”白夜冰冷地发出声音。
“呵呵，这可不是你说说就办得到的事情哦——再说，即使我放开她，她也不一定会愿意回到你身边呢——你认为她恢复的记忆只是与你相识的记忆吗？”月痕说，“不要自以为是了，她的记忆中有着是可以让她的新崩溃的痛苦过往，那不是你可以理解的！”
“放开她！”白夜的声音不变，冷冷地说。
“哼哼，你还真是……”话未说完，又是一道冰蓝的光芒袭来，月痕一皱眉，带着舞樱闪身躲开。
“真是讨厌的家伙。”月痕皱着眉头说，但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下，“对了，虽然你这个人很烦人，但是如果你死了的话，她会有什么反应呢？”这样说着，月痕忽然感觉舞樱的身体动了一下，但是仍旧没有睁开眼。
“虽然失去的意识，但是对他的事情还是会有反应吗？”月痕笑着说，“这样的话，若是我真的杀了他，会怎样呢？”月痕抬起手指向白夜，白夜握紧手中的剑，凝神注视着月痕。
月痕并没有动手，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忽然月痕开口道：“你不想知道她取回的记忆中到底有什么吗？”
“那些与我无关。”白夜说，“舞樱就是舞樱——放开她！”
月痕冷笑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死吧！”
一道凌厉的月光袭来，白夜用剑将它挡下，林中因为两人强大的灵力相撞，空气形成强烈的风。
“真是不吸取教训的家伙，就凭你的那点力量，只能是这样的结果！”月痕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白夜，手中月光凝聚的光刃抵在白夜的颈间。
白夜没有说话，他想救舞樱，无论如何。他曾经说过要守护她的笑容，如果做不到，那么他一直以来那样执着地追求着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意义？
没错，从他们相遇那时开始，他就知道了自己想要变强的意义。因为想守护身边的人，想守护她的微笑，想守护她的幸福，想守护她的一切。即使失去了记忆，即使心中忘记了曾经的相遇，但是内心深处却还记得，自己由衷的愿望，所以才会如此的执着。
落梦林最大的樱花树伫立在白夜和月痕以及舞樱的身旁。就是在这里吧，两人定下约定的地方。
“来年也要一起来这里看樱花！”这样简单的愿望，原本以为绝对会实现的。但是如今，尽管一次次通过舞樱的法术提醒着，却仍然未曾实现。直到现在，他们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站相聚在这里……
这次，一定会让我们的约定实现，一定要守护住你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痛苦与绝望，但是，不管怎样，我都希望，可以一直守护着你，所以，请不要离开……
白夜手中的冰泪忽然闪亮，瞬间刺向近在咫尺的月痕。月痕猛然一惊，深黑的灵力包裹全身，吞没了冰泪的蓝光。
黑色散去，月痕的光刃仍然在白夜的颈间。
“你还真是的麻烦！”月痕咬着牙说，“既然你这么急着送死，那么……”
话未说完，月痕忽然皱起了眉头，因为一道粉色的光正抵在他的胸前。
舞樱沉静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月痕。“请住手吧！”她说，“魔王——修！”
“呵呵，你果然想起来了。”月痕冷笑着说，“但是你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中还能醒过来。”
“因为有人在呼唤着我，所以我回来了！”舞樱说，“而且我已经决定不会再逃避了，为了一直支持着我，爱着我的人们！”她看向白夜，温和一笑。
白夜抬头看着她，看到她温和的微笑，白夜的心中又是一阵痛。
月痕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即使回复了记忆？”
“是的，这就是我的选择！”舞樱说，“但是，不是那个人！”
“？！”
“那个人——王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不可能！”月痕迅速远离舞樱两人，仿佛那里存在着巨大的危险，他握紧拳头，在他身后涌现出大片黑色的灵力，“若是那样的话，你又是谁！”
“我就是我！”舞樱站近站起来的白夜，看着月痕，依然平静地说：“虽然王地灵魂足够强大到可以转生，但是她并没有选择那样。她留下的只有力量和记忆，经过几世，因为你出现在这个世上，我作为力量的继承者诞生，而记忆被你取得。只是可惜的是，你不惜毁灭王族而得来的记忆，自己竟然甚至没有看一眼！”
从前，遥远的从前，在三界之间的大结界还没有形成，战争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世界是那样的和平，美丽。
神界最强的人肩负着守护神界的任务，被称为王。由于神界的力量继承的原因，王几乎都会从固定的几家中产生。
少女虽然诞生在拥有力量的一族中，但是她并不担心，因为现在的王与她只有遥远的血缘，而且下一任的王也已经有了人选，是一个比她年纪稍大的少年。一切沉重的责任与负担都与她无关，她每天都自由快乐地成长着。
如同每一个童话故事一般，有一天她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并且在心中坚信着那就是她命中注定之人，虽然两人不是同一种族。
女孩的名字为浅夜，男孩名为修。两人相识在人界的一个春日，在一棵美丽的樱花树下。
当修第一眼看到浅夜时，便被她优雅自然的气质所震惊。身为魔界之王的他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简单被一个人类的女孩夺走自己的心——但是这样的女孩就这样存在这里。于是他隐藏自己的灵力走近了她。
她是那样纯洁优雅的存在，以至于风和阳光、花和草、小动物们……自然的一切都愿意与她亲近——也包括他！
当他惊讶于此时，她说自己本属于人界，而是神界，但是他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灵力而是因为她的气质。于是他也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如他所想，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他们还是很快乐地在一起，可以去神界，可以确魔界也可以去人界。一起看着很多美好的风景，一起制造着很多美丽的回忆。
浅夜最喜欢的地方是两人相遇的那片树林，于是修说将来可以吧这片树林全部移到魔界去。
“为什么？”浅夜问，“我想把它移到神界去呢！”
修笑着说：“等你成了魔界的王后之后，当然是要留在魔界了！要是把它搬到神界去，你就只有回去的时候才能看到了，岂不是很不方便！”
“你，你说什么！”浅夜的忽然变得绯红，小鹿般跑开了。看着她的背影，修开心地微笑着，自言自语道：“要不要明天就开始准备婚礼呢？”
是的，在他心里她就是魔界的王后，虽然现在还不是，但是总有一天，她的手上会戴上誓约之戒！
但是，世上总会有很多很多的变故发生，而且通常是在幸福和快乐中降临，打碎一切的梦。
即使他拥有无上了力量和权力，纵然她那般美好善良。
那时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竟是两人最后相见的时刻。
第二天，仍如以往一般前往约好的樱花树林中等候的修却一直没有见到浅夜的出现，从清晨到正午，从黄昏到午夜。浅夜从来不会这样突然爽约，就连前任的王去世她也是事先传给了他信息的，难道她出来什么事？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他虽然担心，但是也想不出来她究竟会遇到什么事，于是他决定明天再等一天。次日，仍是如此，修仍然没有能见到浅夜的身影，他终于无法再等下去了，于是决定亲自前往神界去一看究竟，只是他终究没有去成。
当天晚上他见到了神界的使者。使者向他传递了来自神界的邀请——五日后，神界新王的继位大典，同时也是新王与王后浅夜的婚礼。
谁也难以体会此刻魔王的愤怒，他立即杀了前来的使者，并且迅速娶了魔界长老们选择的王后，同时向神界下了战书，一切都在五天之内完成，在神界王的继位大典开始之前。于是两界的大战开始了。
神界的新王风扬率领神界的战士与魔界展开了激战。
虽然战争是因为魔界的王一时起意开始的，但是双方都好像早有准备似的，双方的战力互不相让，这场战斗持续了将近百年。终于两方的王在战场上相见了，但是修却没有见到这时应该是王后的浅夜。也是在这场战役中，魔界的王以他强大的力量几近疯狂地杀死了神界的王。于是战争的胜利开始偏向魔界，但是这并没有平息魔王的愤怒，战争仍然在继续着，失去王神界开始节节溃败，直到有一天……
那天他见到了她，凛然站在阵前的她。百年未见的她，此刻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以神界的王的身份，以敌人的身份。
新的王不论是力量还是智慧都显然超过了原来的王，战事渐渐稳定下来，于是神界的王开始向魔界提出议和，但是却被断然拒绝，他恨她，甚至不想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他要的不是胜利，也不想要什么统一三界，他只想毁了这个世界，毁掉所有记满了他曾经快乐和幸福记忆的地方！
“他已经无法再听进任何人的话了吧……”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会杀了他吗？”
“你又打算怎么做，身为魔界王后的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吧。”
“……其实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不希望这个孩子一来到这个世上，看到的就是已经毁灭的世界，所以……”
“这么说，若是我说会杀了他……”
“你不会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知道你是深爱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神界的王沉默了。
“他的力量本来就强大，加上他现在的愤怒，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胜过他的。”过了一会儿，王说，然后把头转向魔界的王后。
“我明白。”她说，“我会帮助你的，然后就让这场战争结束吧。”
“嗯！”
这是王之间的决战，所以空旷的战场上对立的只有两方的王。
“为什么，你会背叛我？为什么会成为神界的王后，会成为神界的王！”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着，“我们之间的约定难道真的是这么容易便被打破的吗？”
“我曾以为我是自由的，我的翅膀可以带我飞到世界的任何地方，不用受任何的束缚！”浅夜静静地说，抬头仰望着天空，那片她那样向往，却最终未能飞翔的天空，“但是，我终究还是没能挣脱我的命运之线。你不能放弃你身为王的使命，我也无法逃避自己必须为神界付出的命运。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等的代价，我们本来都是知道的，但是却因为所得到的太多，而忽略了这一点，终于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什么命运，什么代价，我是王，若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又有什么意义！”修说着，身后涌现出大量黑色的灵力。
“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带来毁灭！”浅夜的双手举过头顶，祈祷出现在她的手中，强烈洁白的光芒从她的身上也从祈祷的身上发出。
两人强大的灵力互相碰撞，因此造成的巨大压力让所有人都无法靠近。
“你是无法赢过我的！”修说，黑色的漩涡围绕着他。
“我知道！”浅夜说，没有管嘴角的血迹，“但是……”
在修的脚下忽然出现了巨大的魔法阵。魔法阵封住了魔王的行动，浅夜并没有时间布这个阵，他转过头，在他空旷的身后，魔界的王后孤零零地站着。
“是你！”魔王咬着牙说，“你以为凭你就能封印住我吗？”
“所以还有我！”浅夜说着走近魔法阵，与王后一同催动着魔法阵。
魔法阵在两人的灵力催动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渐渐盖过魔王的灵力。渐渐地他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一滴泪水在王后的眼角滑落。
““我绝不会消失的！你们的力量无法封印我的仇恨，我一定会再一次转生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向所有背叛我的人复仇！”魔王充满恨意地看着眼前的人，咬着牙吼着。
巨大的压迫感充满在空气中，那是强大的灵力相互碰撞形成的痕迹，这场战斗已经不是他们之外任何人能够介入的了，所以空旷的战场上只有他们三人。
他漆黑的眼中满是仇恨的光芒。
“我绝不会消失的！你们的力量无法封印我的仇恨，我一定会再一次转生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向所有背叛我的人复仇！”已经注定落败的魔王咆哮着，向眼前的人怒吼着复仇的诅咒。直到他的身体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声音却还在空气中回响。
“这样就结束了吧！”
“啊！结束了！”她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念道，“对不起，修，我知道你恨我，若是你要复仇的话，我便等着你好了。即使放弃永恒的安息，我也会在轮回的尽头等着你……”
“你没事吧？封印应该耗费了你很多灵力吧，再加上前面的战斗……”
“啊，我还好，倒是你，你怀有身孕，耗费这样大的灵力没有关系吗？”
“嗯——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吧！”
“嗯，他不会放下这份仇恨的！”
“但是若是他找不到你……”
“……”
“……”
“……”
“但愿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可以随着我们在这个世上消失而结束！”
“……”
“你被自己的愤怒遮住了双眼，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即使现在心里想明白了，仍然不愿去看清楚真相，是因为害怕面对自己的错误吧！”舞樱看着月痕说。
月痕冷笑了一声，说：“你那样背叛了我，如今竟然还这样狡辩吗？”
舞樱叹了口气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她，你也应该明白吧，你已经失去了仇恨的人，同时也失去了生命中最爱的人——从你闭上自己的眼睛，不愿意看清真相开始。”
“信口开河的小丫头，你能明白什么！”
“我明白，因为我犯了和你一样的错误！”舞樱冷静地说，“当我以为自己失去了所爱的人时，我选择了逃避而非面对，以至于他渐渐离我越来越远；当面对伤痛和绝望时，我选择将一切遗忘，而让自己躲进时空的间隙中。但是一切并不会因为我的逃避就会自己变好，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个世界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存在，不会偏爱任何人，不会拯救任何人。所以不管多么艰辛多么困难我们都要靠自己的力量努力走下去，也只有这样才能走下去。
但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只是一个人，因为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我们深爱和爱着我们的人，而我们只有迈开脚步向前走去才会与大家相见。而每一次的邂逅，都一定会成为我们再次前进的力量。
那个时候，若不是哥哥找到了我，我恐怕不会有这次生命；若不是大家支持着我，我必定无法出现在这里；另外若不是你给了我曾被我遗忘的记忆，若不是看到了过去，我不知道会不会继续逃避，直到终于迷失自己，失去自己身边的许多许多人。
你也一样，其实你是知道的吧，我不是浅夜，而且她已经不在了，而你不愿意承认这点是因为你不想失去她，不愿让自己接受她已经不在的事实——你还深爱着她吧！”
“住口！区区一个小丫头，不要说得好像自己什么都懂一样。”月痕吼道，“既然你不是她，那就消失好了！”
黑色的灵力在月痕身边涌出，扑向舞樱。
白夜想要向前挡在舞樱身前，却被舞樱拉住。
黑色像是要吞噬舞樱一样迎面扑来，却在她的身前止住了，神剑祈祷悬空竖在舞樱的面前，在她的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阻挡了月痕的灵力。
“我虽然不是浅夜王，但是毕竟继承了她的力量，如今又得到了她的记忆，因此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有义务将她的心意传递给你。”舞樱说，“同时完成她未能完成之事。”
“……”
舞樱将剑握在手中，在心中祈祷着，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剑中，用力挥出，劈开黑暗。
“她一直爱着你，一直深爱着你！从过去到现在！即使身体消失，灵魂飞散，这份心意也没有变过，所以她的记忆和力量才会保存至今——为了将这份心意传递给你！”
“您说什么？”
“我已经决定将位置传给浅夜了，她拥有足以胜任王位的力量和智慧以及王的气质！”
“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有哪里，有哪里不如她了？”年轻的王位继承者问道。
“所有！”王说。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
“当初，的确是因为你更加优秀，但是现在浅夜已经胜过你许多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人回突然间有这样的力量！”风扬气愤地说。
王摇了摇头，说：“这正是你不适合成为王的地方，别的不说，你连这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如何能成为王？”
风扬笑了，看着王笑了。他说：“我会有的，我会让她成为我的王后，让她就在我身边，仔细地看着这个属于我，只属于我的世界！”
“你……”王还要说什么时，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力量忽然消失，甚至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你难道以为我这么多年来都只是呆着什么都不做的吗？”风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真是可惜，我的世界，你却看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