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伸手慢慢把枪械从保险箱内拖出来,虽然说只是为了自保,但她也顺手订购了这一支小口径狙击枪,在这灰色地带的安全区里保有一些进攻能力没什么不好的,毕竟现在芯片那些红液依旧只是存在银行里的数字,买武器花一点也只是动了几下尾数,真的是没有什么好心疼。
而如果自己就这么死掉的话,那这些存在星联银行的资产也就不再属于自己,再怎么说,数字就是数字而已,计算机里的一些简单的加密代码和数据流,她还是喜欢真金白银那样拿在手里的感觉,虽然笨重但是安心,因为红液几乎就是一个星际文明的命脉,对于蓝月来说就更不是可以交给他人保管的东西。
蓝月所处的尴尬位置,已经使得红液资源的科研价值超出一切,现在还只是互有顾忌的陆地战争那还好说,如果真的是跨星际和时间的战争的话,那哪怕有着我的炼金术蓝月也将会在几个月内完全溃败,面对元星人那样的奇异种族甚至可能都撑不过一个小时,最终虽然可以依靠旅行者—S预先在各个星球散布的纳米虫还有死星开始星际流亡,但是人口必将被对方彻底卡死。
老老实实呆在太阳系里,哪怕真的有一天可以作为“星联”的内部成员国家,红液对我们来说依旧不是可以私自转移的货币,因为那种随时可以批量制造毁灭性时空武器的能力,并不是让红液呆在银行和公民手里就能得到的……
“敌我差距”和“生存条件”,这两点才是她这场战争中最大的收获。
所以我们必须要进攻,必须不顾一切地抓住一切机会进攻,在其它处在黑暗森林的种族找到我们前抢先下手,没有人可以保证只要处在这样贫瘠的位置,一个军事水平落后的、无法造成“威胁”的太阳系就永远是安全的。
进攻,不是最后的生存机会,而是一个保险,是一个用异族尸体堆积的更广阔的未来,一个面向整个星空的祭品。
唯有踏出了这血腥的一步,我们才有资格站在这个充满铁血的世界……
就像那些利用病毒杀光普瑟人的新地球殖民者一样,我们没有资格去批判,因为同样的事,我们也将会去做,也肯定会去做,也许要等很久,也许就是明天,但总是要去做。
少女默默把狙击子弹从弹夹里抽出来,让它躺在自己手心里,圆滑的子弹在掌心滑动,感受着它的冰冷和重量,冷冽的眼睛似乎已经开始在为它寻找最合适的牺牲品。
子弹向人类常规弹药一样成梭形,尖端有几块凸起,可以通过红外线对已发射的子弹进行短时间引导,而当电磁驱动的弹头命中目标后则会快速引爆内部炸药,在弹片造成杀伤的同时弹头内芯会贯穿战车的重装甲,由于弹头初次爆炸造成的冲击波会破坏战车爆破反应装甲的防御构型,剩下锇质弹芯就可以轻松打穿重装甲,穿透金属的过程中带动的金属片可以抹杀装甲武器里面的驾驶员。
黑色枪身上冰冷的线条上没有一点点可能推断出制造者的装饰或者图标,作为一件单纯用于夺取生命的武器,外星人并不可能会为美观牺牲士兵的生命,而可以暴露出参与这场安全区“非人道”交易痕迹的军需企业,自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打着自己的招牌,只会力求在质量上压倒对手。
它们只会根据人体工程学还有作为商品的最大物价比进行设计,而不会像是利比亚战争中发现的黄金AK—47一样华而不实,用黄金打造的枪支射出的子弹不会比穷人手里拿的二战时的朽烂AK—47威力更大,打几枪金质枪口就软了,那其实就是一件单纯的收藏品,就像是清朝拉弓用的扳指一样沦为了一种财富和地位的单纯象征。
只是作为武器的话,外形只要足够致命就可以了,美观其实永远是排在最末位。
如果你去问那些武器设计师那些武器的外形为何看起来如此酷炫,他们也只会告诉你这只是巧合、在武器设计史上永远的巧合……因为武器设计师们永远都不会是美型师,他们根据测试数据调整自己的作品,但并不会在意它们最后到底看起来如何。
这就是单纯的战争暴力……
“医生,口牙……”
“什么?”
“口牙。”
少女正拿着枪思索着人生和宇宙哲学,一阵让人哭笑不得的大叔音和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不过那个声音有些口吃的厉害,模糊不清,似乎是终于有人来找医生看病。
不过……
少女抱着枪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了看,不觉叹息了一下。
这也许算不上医院,从气势上说只能说就是我在地球生活的那个时代一个普通的街道诊所,占地面积小的可怜,也不知道是不是“星联”想为各个文明间无用的自相残杀少烧点钱,所以这里所谓的“星联医疗救援中心”内实际上就只有松鼠医生一个工作人员,虽然这里的医疗设备相较其它地方先进一些,但是大部分的伤兵基本上是没有时间撑到医生为它们治疗的,完全就是一个做做样子的摆设。
而这附近还有一个收费比较高的“私有”医院,不过我猜那家医院其实也是“星联”暗中开设的,有钱不挣那是笨蛋,对星联来说能这种地方捞点外快也是不错。
那我之前为什么能进到这里?
因为运气好呗,大家都不来我不就能来了吗……另外,黑甲似乎是早就和松鼠医生打好招呼了,它们似乎是在前线服兵役的时候就认识的,不过真亏松鼠医生那小身板能活到现在,可见它其实也是有两下子的。
而且黑甲那家伙,从力量到人脉资源,各个方面都是让人抓不到弱点,如果不是因为炼金术的话,它仅仅凭借自身的战斗力在这个战场上基本是就是无解,而它为何又会放过我这个最大的变数呢?
“对不起,议长先生,您在说什么?”松鼠医生标准的“靠谱大叔”口气。
“口……牙……!”
这货是在卖萌吗?
“口牙?”
“不不,我口……口……口牙!”
“……”
“口牙!口牙!口牙,口牙!”
虽然奇怪,但这声音我怎么莫名熟悉。
在轮椅上微微侧了侧身,少女终于隔着玻璃看到了一只趴在华丽水晶悬浮板上的,头部两对触角看起来像是蛞蝓一样的熟悉生物。
“所以说议长大人你到底是要说什么?”松鼠医生已经无奈了,这个来自未来的“星联议长”大人怎么大清早发疯一样跑它这里卖萌,拼命喊着“口牙”“口牙”。
终于意识到自己拿模糊不清的声音连最高级的翻译器都无法准确翻译后,我们的议长大人终于张开自己嘴,对着医生露出了里面惨不忍睹的景象……
咯嘣——!
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被折断了。
“好你个小红啊!真的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
银发少女直接把狙击枪枪管塞进对方那张开的圆形大嘴里,枪口的消音器抵在议长大人的食道上,真心是戳地生疼,触角末端的小眼睛抖了一下瞬间就滴下了几滴粘液,粘在地板上。
“口……口……”
“我不管,我不管!你那有钱的黄金兄弟呢?快把它交出来,不给我点精神损失费的话……”少女把手指在扳机上扣了扣,语气充满了威胁的气息,“我今天就在这里替天行道!”
什么鬼的替天行道!你这是勒索!
我们的小红都要哭了!
坑了这个魔女之后它都几天没合眼了?就怕半夜这家伙一刀砍在自己肚皮上,然后扔绞肉机里蒸包子吃。
旁边松鼠医生差点把自己的小帽子都吓掉了,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怎么它都没发现这人类女孩这么暴力。
明明该是一个挺乖的小女孩才对!?
而且,那狙击枪指的可不是一个小虾米,那可是议长,是来自未来的星联议长大人啊!
“我……我……我……口……”小红都要哭了,这都把它嘴堵着,这还怎么说话。
触角末端都像是喷泉似的……
“小姐,请放下你手里的枪!”
几个士兵立刻举枪对准了这个突然从轮椅上复活扑过来的人类少女,四个黑洞洞的枪口随时都能夺走这个挑战未来“议长”、现在身为拉纳姆星议员权威的低等生物的命。
可银发少女似乎是这才注意到这个“小红”身后的警卫士兵,这下直接抱住议长大人肥大的脖子要把它从悬浮板上拖下来,“都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你们……口……口……都别动!”小红终于趁着长长的狙击枪枪管松动的机会说了一句话。
几个被银色战甲全副武装的星联士兵愣了一下,但手里依旧紧握着随时可以将“恐怖分子”爆头的武器,对方的脑袋早就处在准星上,超脑已经计算了人类的缓慢的神经反射速度,它们完全可以在对方的身体有反应前直接射杀。
“你们都……都别动,魔女……你……”可惜小红还没说完,嘴巴又被堵着了。
“放下枪,不然我就杀了它!”魔女从球形机器人那里抢过手枪,身体慢慢往后退,手枪稳稳对准了眼前的士兵,“把枪丢到身后!快!别让我说第三次!”
士兵没有放下武器,作为星联的精锐部队,它们没有示弱的理由,抬着枪一点点向这个人类慢慢走过去,两个士兵在慢慢走,另外两个人在原地瞄准,能够保证在对方试图扣下扳机的第一时间射杀她。
这个人类还没有死不过是因为议长大人刚刚的命令而已……
松鼠医生则是背着手坐在自己小巧的办公桌上,棕色的眼睛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所有的一切,似乎有些熟视无睹。
魔女拽着拖在地上的蛞蝓议长大人慢慢向后退,粘液拖出长长的一道,而眼前的士兵也在慢慢向她推进,双方保持着距离,医务室内充满火药味的气息,随时可以在刹那间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