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该是这样……
银发女孩有些抓狂地揉着头发,把自己整齐的发丝搞得有些凌乱了,可她现在的表情却非常可怕,似乎远要比参选席那个几乎马上要对着所有种族代表歇斯底里的克苏鲁水母绝望的多。
可幸的是,现在她站的位置比较偏僻,加上种族代表们都对着会场中心的屏幕翻译着克苏鲁水母一堆莫名其妙的肢体语言,所以她现在有些发飙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其它外星代表的注意。
“唉……”角落里,魔女最终冷静了下来,把自己头上突然翘起的呆毛抚平……
我又想起了薛定谔的那只猫……
为何猫会呈现波粒二象性以生和死两种状态装在箱子里呢?
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猫要么被毒气杀死,要么不被毒气杀死,在我们打开箱子前我们并不知道猫的状态,但我们却知道猫只有这两种可行的状态,所以猫的状态会在我们观察的那一刻以二分之一的概率坍塌。
当然这只是对于量子力学的一种形象的解释,薛定谔的猫并非无懈可击……
质量……
毒气的质量。
假如气囊内毒气的质量或者气压在一开始就能被测量的话,那么从一开始就只有一种情况100%的概率,因为从一开始这只猫就处在“被观察的状态”,也就是说无论箱子做的再怎么封闭,只要细心去找的话,总会有除了打开箱子测量猫状态的方法,“不开箱状态观察的绝对可行”,这就是红液科技的“反波粒二象性”理论,利用一系列的“尾迹”推算“前兆”达到本应处于波粒二象性的绝对性结果,在这个理论框架下,就连“原子核衰变的概率是二分之一”都不复存在,他们可以利用“尾迹”计算出原子核的最终坍塌状态。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在波粒二象性产生时,毒气囊中的毒气质量也由于量子纠缠处在波粒二象性的纠缠状态,它的质量也只有在被观察时才能决定,可如果这么说——那万有引力效应下,你作为一个处在宇宙尽头的观察者,不也是一样受到毒气质量的量子叠加干扰吗?
我们本就处在一个量子的漩涡之中啊,时刻被无法名状的概率叠加着……
也就是说,人类的物理学在量子力学的大漩涡中转了一千年后,终于又回头走向了爱因斯坦的“隐变量预先决定论”,因为这个世界顶端还存在一个近似于“神”的终极观察者已经被完全证实,而且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事是量子力学的支持者们不得不承认的:
无论再怎么小心,无论实验再怎么精巧,“总是可以被观察,总有一些无法排除的必然因素”,“量子幽灵之手永远存在于概率之海的彼岸,和爱心因斯坦的相对论一样,它的存在有些超前,中间有一个恐怖的大洋级沟壑需要填补,和我们现在的理论显得遥不可及”。
虽然量子力学也可能是正确的,但是由于验证实验中不可能排除“隐变量”,以及千年来的的理论精密验证,它的存在直到现在只能归结为一种谜一般的自然现象,而这个漩涡在千年人类研究历史的急速拉进后,又随着红液科技的出现以极快的速度离人类越来越远,蓝月的物理学家悲哀地发现——他们其实对真正的量子世界一无所知。
科学家千余年的努力就像是牛顿看着掉在头上的苹果一样,最多发现了万有引力,却不知道这引力因何而来,想不到夸克和希格斯玻色粒子那至关重要的微观级别,再多的实验也只能从宏观上大致概括其规律。
而眼下得到的这个绝对性理论的最终推演结果就是——历史的发展也许会因为概率创造出平行世界,但是,一个历史世界的诞生却有着其必然性,因为在我们的观察中,这个历史的诞生总是绝对的、必然的,历史的走向绝对而且无法逆转,已知的命运牢不可破且不容挑衅。
魔女默默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起那场律者机关会议里那个自称“爱因斯坦”的家伙的每一句话,还有那些迈入新时代的新物理学家的的提问。
“在历史的绝对性面前,已知的未来命运并不是一群蝼蚁可以撼动的……”人字拖在会议上似乎曾经这么说过。
那时候本来还有些自由散漫的律者机关内都有一些悲观的气息,而那些物理学家的表情似乎就像是现在的我一样,似乎内心都要被可怕的绝对历史观冻结。
那是对对未来绝对性的恐惧——在打破了量子力学的“不确定”和“测不准”之后,这个处在有规则震荡状态的宇宙终于在无数人的努力中渐渐卸下神秘的外壳,再次从神秘的相对和概率走向绝对性时空和绝对微观宇宙。
可伴着“零点能”和“跨维技术”接踵而至的,却是一个绝对到牢不可破的未来,他们感觉人类就像是被恶魔诅咒了一样,困在死死困在历史的冰冷钢铁牢笼之中,失去了重新创造奇迹的动力。
如果他们计算出一个人可以不用努力都能获得成功,那么就算这个人就算是目不识丁,但他只要出门买一张彩票都能得到头等奖的高额奖金,因为他的人生早已确定会走在“成功”这一条路上,而所有的历史都会为他的“成功”而服务,他哪怕一直闭门在家人生都会像个小说中的主角一样。
“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真的都由着绝对性的‘气运’决定,那么我们现在的努力还有什么意思呢?”当时海绵宝宝代替所有人提出了问题,因为在这个理论下,整个宇宙乃至这所有的一切都实在太过无趣了。
一切都是绝对的,那么神秘的东西就不在神秘,一切只要按照计算机的运算结果按部就班就好了,历史和宇宙的推演就像是有一个计划书一样,一步一步呆板地向前……
“不知道,但这就是我们要努力的,”人字拖在那场集会的最后说道:“千年前,我们的祖先让物理学从宏观走向微观,从低速无限接近光速,从绝对走向相对和随机;而千年后,我们把微观推向更神秘的熵和能量,从无限接近光速推到了光速和超光速,从相对论和量子力学随机性再次回到了绝对性和概率不存在……”
“微观的尽头是另一个宏观的宇宙时空,那我们目前所认识的绝对性尽头是否又是一个更加诡异到无法推测的相对性和随机的世界呢?”
“走入绝对性的死胡同并不可怕,我们面对的将是一个更加容易掌握的能量宇宙和光速世界,毫无疑问,我们重塑的红液物理学将会取得前人永远无法取得的成就,而最大问题却是怎么从这个胡同走出去,是暴力的打破这面墙还是墙底下挖个坑都可以,但是我们的科学绝不会就此止步……”
“我相信另一个千年后,或者百年后、几十年后,这面‘绝对性’的墙终究会被重生的量子力学或者其它理论再次打破,因为这个世界,也就像永远无法被在实验室里验证的量子力学一样,它永远不会有绝对的尽头。”
“绝对的,永远都是错的!”
“随机的,永远都是错的!”
“从古至今就没有任何理论是永远对的!”
不能就这么认输,而且,现在我还没有输,直到那个未来降临前这一切都还处在斯勒特这个看似密封的箱子里,而我这个开箱的钥匙此刻就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总该可以改变什么……
按预定计划继续执行,哪怕我的行为只是为了克苏鲁的胜利添加条件我也要继续干下去,我必须达成我想要的那个未来,我绝不要后悔。
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赢,我要的,其实只是一场单纯的零和博弈,一场能够排除掉克苏鲁的零和博弈,在这里我真的输不起……
那个叫做泓的拉纳姆人……没想到我也和你一样掉进了这个叫做“绝对性历史”陷阱里……现在多少也能明白你的心情了。
知道自己的未来,还不如不知道舒坦些,踉踉跄跄地在命运的齿轮上行走可要比让命运拖着爬好的多。
银发的女孩握着拳头,似乎下定了决心,身影终于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可是她又突然身体一颤……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直到目前为止的全部行为真的是在补全历史发展的全部条件,而且,她是在完全自愿且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决定这么做的。
意识到了自己在补全一个历史,但又发现了自己希望出现的历史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就像是一个被捕鼠架上的花生吸引的饥饿老鼠,进退两难……
不,她其实就是那个被困在箱子里的猫,而摆在她面前的真的有两条路,现在就连整个宇宙都在看她这个蝼蚁选哪一条。
身体在战栗,仿佛在头顶无尽时空的尽头,有一只恐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讥笑着,然后伸出无形的幽灵之手向她手抛出了一个似乎只有两面的硬币……
一面是生,一面是死。
命运的钢铁囚笼,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死死困住了她,而她就是个被困在这个宇宙里的笼中猛兽,却只会用自己残碎的利齿咬着铁栏杆徒劳地挣扎,然后被毒蛇一眼缠绕身体的铁链拖向那个最糟糕的未来……
可是在这个时候,历史的时钟却随着煌的话冻结了,幽灵的手给她指向了另一条路,似乎是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请往那里走……”
这个宇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量子的概率漩涡里,魔女再次陷入了“二分之一”概率的茫然。
概率……
到底存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