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えないの寂し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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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前一個明媚的夏天，神尾鈴從此只能聽著蟬叫，聽著鳥鳴和一遍一遍的海浪聲。還是小孩的她當然不能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殘酷，但自從母親離去，神尾鈴便學會了接受漆黑、寂寞，和現實。
所以，當她聽到父親說的話——“爸爸找到能醫治你的醫生了。”
似乎……
已經忘記了光明是什麼樣子。
……
看她一言不發的继续上樓，父親愣了半響。
“誒~親愛的，什麼時候找的醫生？真是大驚喜啊~~那小鈴複明率大麼……”
忽視樓下熱鬧的議論聲，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無焦點的目光恰好落在窗戶的外面。這個時候，她想的不是對治好眼睛的期待，即使治不好自己也習慣了6年，沒差。
唯一令她心煩的是……不想與小空分開。
第四話：空 そら
“誒？真的嗎？！”
海浪隨著海風一下比一下要拍得響亮，襯托著國崎空驚訝的叫聲，好像……真的很驚訝。
“不過，還沒決定。”
兩個孩子跪在離海水最近的沙灘上，一邊說一邊堆起著城堡。
“哈？這還要想嗎？可以重見光明，可以看到一直想看的東西，不應該非常開心嗎？你竟然在猶豫？”
相比少年的話，她的回答平靜得像喝了杯茶一樣，“比起以後怎麼樣，我更在乎現在，決定與現在的事，相當於決定將來的事，所以……”
“你想得太複雜了！根本就只有一個選擇不是麼？”
“你不明白……”
女孩不再堆沙丘，只有男孩的手繼續不停。
烈日毫無遮掩的照射著大海，泛著點點磷光，海上的飛鴿開懷唱鳴，白雲無意識的飄動使水面仿佛有了生命力。
有時候，美好就是如此簡單地構成了。
國崎空一直想和她分享這份美好，單純的想一起玩耍，一起堆沙，製造開心的回憶，想覆蓋掉她眼裏沉甸甸的寂寞。為什麼她總是不快樂？如果是眼睛的問題，治好不就可以了嗎？
“那根本不是明不明白的問題，而是願不願意嘗試的問題！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顧忌什麼，但不嘗試又怎麼會有轉機呢？說不定你顧慮的事情會變得好起來啊。”
女孩的眼睛沒有起一點波瀾，如一潭寂靜的湖。
男孩想了一下，試探性地問：
“那個治療……是去哪間醫院？”
“英國。”
男孩的心立刻就像塞了幾十斤石頭。
“大概，去多久？”
“……不知道。”
“這…就是你所擔心的事？”
兩人忽然就這麼停止了話題，低下了頭。
“呐…如果換作你，知道那個治療其實只是一個計畫，你、還會答應嗎？”
“……”看著身邊這個女孩空洞的眼睛同時，留意到那邊坐在石階上的兩個人。
“知道那只是繼母想甩掉我的手段……還會答應嗎？”
“……”女孩是國中生的樣子，男孩……似乎已經是個青年。
“也許……我不會再回來了……”
男孩的心抽痛了。
那時候或許不知道，懵懂時期，總是會不經意地失去很多東西。後來知道了，才懂得珍惜。
“不會的。”
“……？”
“繼母不能控制你的人生，只要治好了眼睛，你就有選擇權了！”
神尾苦澀地笑了笑，“有這麼簡單，我早就答應了。”
兩人不再出聲。
年少的他們還不懂得如何解決如絲線般糾纏的難題，就像碰到了數學方程式，難住了，便不願繼續想。
男孩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概念。
女孩知道，卻懵懂模糊。
……
國崎空失神般望向那邊的少女，坐在青年身邊，雙腳一下沒一下的搖擺，不知說著什麼話。青年的眼睛垂下，似乎是睡著了。
忽地，少女站起身。
纖細的雙手仿佛想擁抱住無邊無際的天空般展開，海風飄拂著她的校服，她的長髮。少女微笑著閉上眼睛，仿佛感受一片片羽毛吹向自己，仿佛讓自己容納在天際雲端之上。
揪心、難受，都不足以表達國崎空此刻的感覺。
腦海裏由始至終只有一個想法……
“繼續堆起我們的城堡吧！”女孩的聲音似乎開朗起來。
那個想法……
“接受治療吧。”
就是願神尾鈴可以看到他。
笑著的，看得見的。
女孩握緊了手，沙子從隙縫流出。
“只要你健康了，其他都是有辦法的……”
“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她手一揮，把剩餘的沙子都拋向男孩。沙粒在他右方飄散，陽光下閃閃發亮。
“那只是她想我離開的計畫！她要把我送到外國！他們都想拋棄我！現在……連你也……”
“他們管不了你一輩子。”女孩怔住。
“只要你健康了，到你長大的時候，任何人，都管不了你……”
“他們會老，而你，只會越來越好，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回來。”
女孩感覺到右手被輕輕握住，五指靠攏，合十。
“而且……無論隔開多遠，我都會守護著你。”
“說謊。”
“我沒有。”
男孩握住女孩的手，帶她轉過身，朝向石階。
國崎空的聲音宛如天使低語，一字一句，敲在神尾的心裏。
“只要你不忘記我，我不忘記你，無論多麼遙遠，思念就像空氣一樣。每一次呼吸，代表了生命在繼續，呼吸不停止，思念便不會停止……”
神尾鈴空洞的眼眸緩緩睜大。
“所以…只要思念還在，我就像在你身邊一樣，如空氣一般。”
神尾鈴握緊他的手，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來。
“你說話真像個大人……”
國崎空沒有回應，只是望著遠處石階上的兩人。
黃昏臨近。
男孩和女孩握住手，站在小沙丘前面。海面上的淩波由刺眼的白光變成柔和的金光。
“我只是……不想學他們一樣…一樣的悲傷……”
女孩聽不到男孩的低喃，只是搖了搖被握住的手，說：“我們回去吧。”
“嗯，絕對不要像他們一樣。”
“你在說什麼？”
“唔~~沒有。”
讓他們的悲傷成為過去，迎來我們嶄新的未來。
つづ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