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直到最后都只能是虚伪,时间漫途中唯真实永存。
……
正当午时,日本边陲的一个名为‘北条’的小镇里。在我的家中——
“要开饭了,水月你快去把花华叫下来吧。”
“知道了!”
在离开妹妹的房间后没多久,我的母亲就宣告吃饭了。
再次上楼,打开房门后才发现她已经站在了门口。
“下去吧。”我轻声道。
看得出来她并不想搭理我,尽管如此她还是下了楼。
“啊啦,小花花看起来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哥哥你欺负妹妹了吗?”
我的母亲不破爱花嗔怪地看着我。
“哪里哪里,刚刚我还和花华一起‘愉快’地聊天来着。”我辩解道。
“对吧?”我瞪了一下花华。
“嘛,就这样吧。”她很明智地应了一声,哪怕听上去并不怎么走心。
母亲将信将疑地说:“是这样吗?”
“诶,唔!”
“开饭吧。”
坐在沙发上的父亲放下手中的报纸,坐上了餐桌旁的椅子上后道。
方才在客厅的时候的异样的感觉又出现了。这一次,我与父亲的视线相交。然后,我明白了,这股异样,来自于我的父亲。
父亲的眉头正紧紧锁住,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心事重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着疑问,我却没有显露出来。
“我开动了!”×4
还是往常一样的午饭,没有任何的不同。但唯独今天,我在父亲严肃的注视下坐立不安。
好奇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非是?
我看向花华。
她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一样,吃饭都是安安静静的。
不,原因大概不在她身上,她应该好好地遵守了那个约定才对。这是来自于哥哥对妹妹的直觉。
是我做了什么能让父亲如此对待的事情吗?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明明昨天都还是一位慈祥的父亲的说,明明昨天……昨天……昨天?
除了花华告诉父亲‘那件事’,还有一种可能,除此之外我也再想不到其它的可能性了。
能让一位父亲一晚上对儿子看法发生改变的事情,一件发生在昨天的事情……只有——‘仪式’了!
是被发现了吗?但是不对,应该没有被看见的风险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选地相当有自信的缘故,虽然心里冒出了一个答案但我并未将它重视起来。
要是被打乱了脚步才是真的完了。也许今天的感觉只是错觉也说不定?说不定只是昨天进行了仪式因为觉得有被发现的可能性的心里作用而已?
趁着添加味增汤的瞬间向父亲看去。他紧锁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一样。
或许是工作上的问题也说不定?对,还有这一种可能!
事想至此,我才发现碗里的饭都已经吃完了。由于奇怪的感觉还没有消失,而且刚刚吃了团子肚子也不饿,我没有选择再添饭。
“承蒙款待,我吃完了!”
沉默的一顿饭,在我眼中,结束了。
“不多吃一点吗?”我母亲问我。
怎么可能能吃得下啊!瞥见父亲依旧纠结的表情,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不用了,多谢,我已经吃饱了。下午还有兼职,我需要早点去。”没有什么兼职是在正午时分还要求员工守店的。这种说法也许太过坚决,不过在我们北条镇是没有这样的工作的。
我母亲和父亲并不知道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这样的借口不会有问题。
我的妹妹还在一言不发地小口地吃着饭。我的父亲不破五郎眉头依旧是‘川’字。
收拾好餐具,我走向玄关。
“出门要注意安全哦。”母亲说。
“水月,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
就在我即将出门的时候,父亲插话了。
果然,是针对我的吗?父亲正在思考的事。
“哦!”我故意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右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祝吃得愉快。”
我试图糊弄过去。
“早点完成工作,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有话给你说。”
“呃……唔哦。”
至少现在我确定了,父亲的确有事情找我。只是到底是不是那件就不好说了。
“我出门了!”
“一路顺风。”母亲说。
关上大门,我倚在门框上。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我,讨厌这种感觉。
一下午,我都有点心不在焉。
“不破君,身体不舒服吗?”
她是我今天最后兼职的老板的女儿,叫香取麻生。直呼姓名是亲近的表现,我平时都叫她麻生酱。
“没有哦,麻生酱,为什么这样问呢?”
“因为、因为不破君的脸色不大好的说……”麻生吞吞吐吐地说。好似关心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很让人害羞一样。
“哦,哦……”
脸色不大好……吗?这可不行呢,要是把心里的情绪浮在表面的话,不就等于摘下了面具了吗?我会因此受伤的啊!
胆小的我立刻把所有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换上一副笑容满满的表情。
“不要勉强哦。相比起店里的事情,还、还是不破君的身体更加重要。”
“谢谢麻生酱关心,但工作就是工作,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到最后。更何况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啊。”努力的我什么的最迷人了。
“是、这样吗?”说着麻生又连忙摇动她的小脑袋:“不行,不破君必须去休息!我去和妈妈说一声。”
“诶,呃呃……”
“不许拒绝,妈妈她也一定会同意水月君休息的。”
“呃哦。”
得到答复后,麻生才走开。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硬了,明明之前看到我就会脸红来着。
无奈,看来今天只能早退了。不过也好,先把父亲那边的事情处理了吧。
和店长打了声招呼后,我结束了我今天最后一项兼职。
“我回来了。”
家里父母都在,鞋柜上还有妹妹的鞋子,看来她下午没有出门。
“欢迎回来。”又是从厨房传来的声音,看来母亲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平常都是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晚饭的吗?由于每天的兼职的缘故,我回来得都比较晚,所以完全没发现。
现在才五点,平时我都是六点半左右才回到家。
话说回来。
“父亲呢?”
“在房间里哦,父亲叫你一回来就去房间里和他谈事情。所以他一直在等你哦。”
等我,吗?
“那我去咯?母亲您就准备晚饭吧。”
“说过多少回了,叫我妈妈哦,这样更亲切一点。”为什么这语气有种埋怨的味道?
称呼很重要吗?明明这样才能显得我更尊敬长辈才对。
……还是先去父亲的房间里吧。
父亲和母亲自然是住在一起的,两人的房间在二楼左数第一间房间,就在妹妹卧室的旁边。
走上二楼,我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地,我想让自己更加冷静地面对父亲。
和父亲商量个事当然不会让我这样紧张,经过两年伪装历练的我怎么会就这样就方寸大乱。我只是,害怕在他面前失控而已。一直以来,我都在害怕这件事。
冷静,冷静。
恢复平常的自己,恢复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都能笑着处理一切的‘虚伪’的不破水月!
于是,我推开了房门。
“水月吗?”
“是我。”
“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下……”我的父亲他显得很严肃,而且眉宇间完全不见了中午的纠结表情:“……昨天晚上的事吧。”
“昨天……晚上?”
不妙不妙,我的‘仪式’,就在昨天晚上!
“就是那句……
‘啊,我受够了,让所有的人都去死吧’那句话。”虽然早有预料,但未免太单刀直入了吧!
咕!轰!
我咽了一口唾沫,脑袋里却把咽唾沫的声音扩大无数倍——宛如惊雷!
“为什么这样说呢?父、父亲。我才没有、说过那种话呢。”冷汗在背后酝酿,手掌心也充满了汗水。冷静的情绪烟消云散。
他似乎并不对我的狡辩感到惊讶
:“那么,‘演下去好累啊啊啊啊’这句呢?”
昨天晚上我不在家,原因就是一年一度的发泄‘仪式’。
有过一次被目睹经历的我怎么可能还在家里搞这些东西,我选择的是在我自认为没有人发现的地方。
毕竟只是小镇一个,哪怕北条镇再因为某些东西出名也好,人流量有多大也罢,总有些地方没有开发出来,没有人的地方不只一个。在众多选择中,我去了山上靠湖的岸边。
‘仪式’的举行相当简单,不过就是压力山大的少年在湖边把心里的不快全部吐露出去而已。
我都这样谨慎了都还是被发现了吗?昨天父亲是怎么看见的?
不管怎样,我觉得在父亲的毫不紧张的语气下我都是束手无策。
“不说吗?水月,我以前应该教过你要坦诚面对别人吧。你是在想我怎么发现的吗?……我现在只能回答你世界上一切都是那么巧,刚好我去山上的时候碰见了你。”
说这话时的父亲没有与我对视,如果是冷静的我绝对能够发现这点奇怪之处的。
但现在我思考的重点完全不在父亲该有怎样的神情。我的心思完全放在了被父亲猜透的恐慌中。
心里想得被猜的清清楚楚呢。
已经,不行了吗?
又要破坏我的人生吗?说起来,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亲手构建好的一切,总是会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崩碎。
无论是什么时候,总是没有办法随心所愿。
血液冲上大脑——
“为何这样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不甘,我不愿。但此时此刻,我只能将这句话咽下喉咙,唯有让它消失在尚未出现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