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很特别的故事,也不是什么值得我记住一生的回忆。
也许人人都有那么几次伤心的记忆吧,所以我这点东西,却不足为奇了。
之所以会在这里提起,只因为……因为……什么呢?
但无论它是我所说的多么多么的平常,多么多么的没有意义。它的出现也是拥有自己的意义的……就好像只为某件事情而生的一样。
没错,即使是如此平凡的它——作为表达我对父亲的讨厌也绰绰有余。
……
那是一个鸣蝉不停夏日炎炎的日子。
那是一个尚还在上国小的,我的故事。
那是一个关于一个父亲如何如何伤害自己孩子的内心的故事……
……
作为那段时间以及之后那几年我沉沦的原因似乎有点不充分,不过事实倒确实这样,这个故事不过是当初在我年幼的内心里创伤我的冰山一角而已。
……
对一个人来说,一生最让人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金钱的丧失,人际的崩灭,亦或是名声的败坏?都不是!在人类长达几千年几万年的历史里,最痛苦的,是人的离去!没错,一生最让人痛苦的便是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逝去……
当年的我,曾因此而受伤——
“爷爷,爷爷!给我讲讲小魔女和国王的故事吧!”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没有回应。
“爷爷,爷爷!我们回去吧,这里的味道好难闻。对了,我们回去吃好吃的布丁吧!”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没有回应。
“爷爷,爷爷……你是不是,不要水月了……”年幼的我啜泣着,即便是那时的我,也清清楚楚地知道什么是一个生命的消失。
自始至终,那个男人没有回应我任何一句话。
而后,护士们赶到了。而后,母亲与父亲相继到来。
至今我还记得,那天父亲悲痛欲绝的面孔。
我能为父母做些什么?我要做什么才能挽回父母的两颗滴血的心?
父亲无数次地哭泣,无数次无力地晕倒。在他旁边守护着他的母亲也同样憔悴,但她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悲伤为照顾着父亲的身体。
我没有哭,一次也没有——我脑中还在回放爷爷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是在他不能开口说话前——‘小水月,要好好成长为大人,好好为父母承担责任哦!’
……我要,为父母承担痛苦!
我答应了爷爷!
所以,我不能哭!
在爷爷去世之后,我和母亲一起,在父亲即将崩溃的时候,照顾了父亲。
终于到爷爷的奠礼了。
很多爷爷的、母亲的还有父亲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大家都来参加了爷爷的追悼会。
在那天,父亲哭得比以往更加撕心裂肺……他的痛苦,光是在旁边看着的我都感觉到了害怕。
但我依旧没有哭,也许在受到父亲情绪的感染后我的确动摇了。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要帮助我的那个可怜的父亲。
抱着必须要做点什么的想法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奠礼尚还在继续的过程中,对着不断用手帕擦着眼泪的父亲说——
“呐呐,爸爸,我想要去游乐园。这里太无聊了,所以陪我去游乐园吧!”
尽管后来我知道这样的发言才是当时我受伤的元凶,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父亲的那句话。
父亲愣住了,旋即,他的脸上出现了较之前还要更加痛苦的神情。
“水月,你还真是冷漠无情呢!”我的父亲脸上挂满泪痕,他轻轻地,慢慢地,而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水月,你还真是冷漠无情呢!
水月,你还真是冷漠无情呢!
水月,你还真是冷漠无情呢……像一个怪物一样。
在众人面前,父亲对我说的这句话,便是我那段时间沉沦的开端。
心如刀绞不足以说明一个孩子痛苦。
明明那时候我的悲伤不比父亲要少,即使是那样的坚强也视而不见吗?
为什么我非得承受这些?
为什么在你的眼中我是冷漠无情的?
我讨厌你,父亲!
说出那种话的父亲,才没有资格对现在的我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