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rosoftInternetExplorer402DocumentNotSpecified7.8Normal0桑尼教士很恼火。
十分钟前,桑尼支走了呆若木鸡的人们,吩咐蛋人女仆锁紧圣堂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桑尼跪倒在爱神婼妮卡的半身塑像前,已经泪流满面。他仰头虔诚地望着爱神不知被什么打烂,缺了一只的双眸,哽咽地说道:“万能的主,为什么要让我受这样的苦难!”
青铜造制的婼妮卡女神像立在圣堂的顶端,她的背后是用透明玻璃窗拼接成的采光墙。此时,墙壁自圣堂外投射进慵懒的午后光影,照得阴暗狭小的圣堂如同浸湿少许的红色破布,一半晦暗,一半斑斓。
蛋人女仆薇安在他的身后打扫圣堂,这是每次祷告后必须的项目。桑尼教士曾告诉她:在家乡爱鲁斯国,不会有任何人在教堂祷告时啃鸡翅膀,不会有人抠脚丫,更不会有人将自己的手伸进老婆的裤子里!
可这又关薇安什么事呢?桑尼教士将她从汐之艺团买来时就告诉她,像她这种低等的生物,永远不会得到爱神的眷顾。她只需要保证每天打扫干净教堂,在祷告后的即兴节目里扮演小丑让栖龙镇人开开心心地回去,这就是她活下来的目的。
薇安也是这么做的。她平躺在煎锅上,身体对着兴高采烈的栖龙镇人,假装自己被热火烧得疼痛难忍,嘴里不停喊道:刚煮好的煎蛋最好吃!——有些时候,他不得不迎合着说一些本地人的俏皮话,例如,好煎蛋,好婆娘,外里嫩来内里焦,剥开有大料!
这样,众人就会兴奋地上前摸她的肚皮,拍她的脑袋,扯她的细长肢体,催促她继续往下说。于是,她唱起桑尼教她的歌谣:
“爱情就是鸟,下蛋是好鸟。如果想有爱,就要先有蛋。蛋从哪里来,蛋从爱里来……”
他们听后哈哈大笑,觉得不虚此行,纷纷赞美爱神,桑尼此时通常会建议大家站起来,再唱一次主的赞美歌。过后,祷告结束,薇安开始打扫圣堂。
说回头,薇安还是对桑尼有所感激的。
自从那次梦魇后,活下来的人都异化了。总算活着回到爱鲁斯,却不再被承认是人类,当作是牲畜一样圈养起来……被用卖垃圾的价格卖到这个小镇的艺团上……艺团的生活……还不如当初就在那边死掉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薇安想不清楚。她原先只是荆棘海边渔翁的女儿,将来会理所当然地嫁给小渔村里不好看却很健壮的农汉。而且,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难看的女孩,说不定还有贵族少年会爱上她。
在危险的荆棘海边做了一辈子渔翁的父亲,总是教导她,做人要和捕鱼一样,永远不能后悔,只有向前走,向自己认准的方向走,才可能捕到大鱼。
她事实上也是这么做的。最后,那场噩梦般的旅程,毁了她的一切。
“薇安,过来。”跪在爱神塑像面前的桑尼大声呼唤道。
薇安提着装满鸡骨头和不明物体的垃圾篓走到桑尼身前:“桑尼教士,有什么嘱咐吗?”
桑尼回过头,过早衰老的皮肤上满是泪痕,他语气悲伤地说:“薇安,你说,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薇安叹了口气,放下竹篓和扫把,走近桑尼,好让他抬手便可以抱住自己。
蛋人身材矮小,即使立直腰也和跪着的桑尼差不多高。但是这不妨碍桑尼弯下腰,紧紧抱住薇安圆滚滚的肚皮,将头陷进柔软的肚皮里,呜呜地哭泣起来。
“我想妈妈……”桑尼含含糊糊地说道。“他们欺负我!”
薇安皱了皱眉,拍着桑尼的脑袋说道:“你个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卖萌。”
“不要嘛……呜呜呜。”老桑尼哭地更大声了。“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不相信爱神会赐予所有信徒美好的爱情。”
薇安组织着措辞,半晌小心说道:“可能是因为,爱神陨落的速度是最快的,他们还没办法真正信服新的爱神婼妮卡吧……”
老桑尼推开薇安,用恼怒的眼神盯着薇安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神迹!婼妮卡是最眷顾苍生的爱神,是最慈悲的神!”
通常这个问题会一直争执到老桑尼累得说不动为止。
“那个新来的洛基教,一看就是没有在爱鲁斯教廷注册的邪教。”桑尼愤怒地对着薇安吼道,唾沫星子溅了薇安一脸。“洛基是臭名昭著的恶作剧之神,这种神怎么值得供奉?今天又来了几个退教的,再这样下去,还怎么活?”
薇安嗯嗯地点头应和,心中想到那个新来的洛基教,的确是很厉害。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成为了栖龙镇信徒最多的教宗。还有,那位传播洛基神教义的教士,长得真英俊……
“我一定要告到教廷去。”老桑尼大声说道。“都乱了,乱透了,天气越来越不好,我得早点搬回城里,去给我拿笔来,我要给教廷写信。”
薇安点头,转念突然想到一件差点忘记的事情,旋即对桑尼说道:“桑尼教士,早上您在为今天的礼拜做准备,有一位叫哲七的武士来找您,说是欧比桑农庄一位老朋友委托他来的。”
“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说要当面说,他会在晚餐后来找您。”
桑尼点点头,薇安去里堂取了纸笔交给他,随即回到卧室。
蛋人需要在午后休息,一直睡到夜晚。在这段时间,自荆棘海传至峡谷的闷吼声最为凛烈,直至月华初绽,栖龙镇与荆棘海一同沉入寂寞,薇安从沉睡中醒来,看到一个肥胖的年轻女孩正坐在她的床边,一手轻抚她鼓起的肚皮,一手按住自己同样丰腴到爆的腹部。
“手感真好。”胖女孩边抚摸边赞叹道。
薇安并没有慌张,毕竟,作为一个蛋人,不管你之前是男是女,都已经失去明显的性征,所以不会感到害羞。而蛋人的生活场所,从来是没有隐私的,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时候进出。
她支起身体,靠着墙边,将自己变成一颗立着的蛋,轻声问道:“你想看表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