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映照出来的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长发及腰,一身罗裙,抬起的半边袖子遮住半边容颜,但依稀可以一窥究竟。那眉从三分之一处缺了一个小口,断眉却比寻常的眉来的更加不俗。一双眼睛秋波流转,藏着的是无限的哀怨与爱意,稍稍挑起的眼线多了一抹俏皮多了三分妩媚,那柔软的红唇微微弯着,唇齿间露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吐息。
穿衣风格上是大胆的一字肩,脖颈缠绕的细丝带也是充满诱惑。
肤白胜雪,娥眉粉黛。
用一句美若天仙当真不算过分。
因此从一开始,舞台下都没有一句声音。
只有利德一脚踩在舞台边缘的灯箱上,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淡淡一笑,用那成熟妩媚、婉转莺啼一般的嗓音唱了两句词:
——“我不大接受,这么被委屈别还手。我不太能够,顺应所谓的大潮流。”
这是他在原世界曾听过的歌。
是充满叛逆、热忱与不甘的歌。
利德走到舞台的中央,劈手从后面不知道该怎么演奏的人那里夺了琴,抱着琴犹如抱着吉他,在舞台中央的位置上一坐,开始自弹自唱。
那声音如有魔力一般。
本就是摇滚的风格,加上云阳四公子的身份,组成了一场盛大的狂欢。虽然那狂欢中更多的是嘲笑的意味,但不置可否的是,整个场面就如同要爆炸一样。在场的领主和公子们,要么在大笑,要么在议论。年纪小的拿着刀叉叮叮当当地敲着盘子,跟着摇头晃脑。
——“没想辩解太多,别用外表解说我。误解不愿反驳,我拒绝只谈如果。”
云阳领主一巴掌恶狠狠地拍在檀木桌上,震碎了满桌的琳琅碗筷。云阳大公子利义笑的前仰后合,指着台上的人对周围说:
“快看,快看,那疯子就是我四弟。我早就说他精神不正常,果不其然……”
云阳领主愤怒地吼道:
“闭嘴!那都是在丢老夫的脸,都是在丢你爹我的脸!我他妈当初就不应该留下那个孽子,就应该在那些人走后偷偷把他——”
他咬紧了牙齿,捏紧的拳头骨骼咔咔作响,宛如随时都能起爆的炸弹。
天成领主大笑着拍着云阳领主的后背,充满嘲讽地说道:
“生了个好儿子啊!哈哈哈哈哈哈、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利德的大名就能传遍整个永天国。到时候你也跟着沾光啊?哈哈哈哈!!”
天成领主还没笑完,就感觉背后有人一直在撤自己的衣服。
他回过头,发现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之一,正含着一根手指,看着舞台,流着涎水说:
“爹,我要娶他。”
天成领主大惊失色,匆匆忙忙地说道:
“他是个男的!而且你不是和爹说,你这辈子只纳妾,不娶妻吗?”
公子哥吞下一口口水,说道:
“男的怎么了。真好看啊。唱的也好听。”
天成领主无语了。云阳领主借机讽刺道:
“怎么了?定亲?我倒是不介意啊,不过得你家的儿子来做上门女婿!”
两个人吵个不停。
——“管你什么想法,我是我自己的表达。管你什么看法,我的世界我来浮夸。”
白凤一双眼睛眯起,打量着台上的利德。边上的白凰又变回了小黄那充满活力的样子,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白凤身后那位皮包骨头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上前,在白凤的耳边小声说道:
“公子。是时候下决心了。”
白凤沉默许久,说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
老人用很透彻的目光看向白凤,言语虽然慢,但充满了肯定:
“确定了。他拿花魁,不是他有多好看,也不是他唱的有多好听。而是他‘云阳四公子’这个身份。云阳领地名声并不好,等着看云阳一家笑话的不在少数。这个身份太惊世骇俗了,如果让利德拿了花魁,将会是对云阳落井下石的最好时机。他越是丢人,那些人就越发高兴。所以每个人都不介意踩一脚的,反正捧哪个女人都是捧,如果能为自己争取到利益,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白凤低声说道:
“我一直以为云阳四公子这个身份对他只是一个负累……没想到并非如此。”
老人说道:
“河月的水平,假以时日必在老朽之上。他日公子以云海谋天下的时候,利德一方若是已经取下云阳,对我们必定是极大的掣肘。请公子……”
老人没有说完,就被边上的白凰打断了。
白凰拉过白凤的胳膊,对老人怒目而视:
“好啊你个老阴比,诓我哥不让我上场还不够,还想怂恿我哥去杀人?呸。姑奶奶今天就不答应了,利德怎么说也是我朋友,他要是死在云海,姑奶奶就从这统海江上跳下去!”
老人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白凰拉着白凤的胳膊,兴奋地说:
“不是,哥。这个人好有趣啊!!你们不能好好相处吗?交个朋友嘛。”
白凤摇了摇头:
“都是不甘寂寞的主,怎么……”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把目光投到白凰的脸上。
白凰没有看到自己哥哥若有所思的眼神,还在给台上的利德鼓掌呐喊。
嗓子都哑了。
——“我管你说的多复杂,我不要被谁给教化。”
——“管你什么说法,当我是傻或者笑话。管你什么办法,别幻想我沦落倒下。”
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美丽的衣裙,唱着古怪的歌曲。
他利德都觉得无所谓。
对他来说,外在的看法本就无所谓吧。
这歌也是他唱给自己听的啊。
河月拼命用手背擦着眼泪,可泪水越流越多。最后他伏下身,在欢呼声的浪潮中哭了起来。一双眼睛红肿,眼泪打湿了衣衫。
利德将手里的琴发丢在地上,一脚踏在了琴上,娇声说:
“谢谢大家!最后给大家跳一支舞吧。希望大家会喜欢!”
掌声雷动。
欢呼中,利德转过身,朝插在场地中那根钢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