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欧阳景跟往常一样从锻造场回家,他今天相当的反常,在工作中犯了很多失误,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
走到家门口,欧阳景看到个出乎意料的人。
白发白须,身材魁梧的希曼宰相苏诺在家门口堵着他。
欧阳景稍微思考了一下苏诺的来意,走上前向他施了个礼:“敢问宰相大人找我有何事啊?”
苏诺回了个礼,他盯着欧阳景看了有一会儿,才说道:“可进屋细谈。”
到了屋里,苏诺也不墨迹,直接问道:“请问先生希曼今后的未来。”
果然是为了希曼啊:“未来什么的,又有谁能知晓呢?”
苏诺露出苦笑:“我以为凭借先生的大才,是能预料得到的……希曼今后,必将万劫不复。”
“宰相大人说这些话真的好吗?”这个宰相是笨还是怎样啊,说出这种会成为把柄的话。
“个人的荣辱现在我已经我不在乎了,都要国破家亡了我还会在意这些东西?我来就是跟先生掏心掏肺的。”苏诺那满脸褶皱的脸显得有些激动:“先生,请务必救救希曼。”
苏诺深深的行了个礼,整个人趴伏在地上,这是南部联邦最高的礼节。
苏诺会做出这样的行动,欧阳景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苏诺把他当做那个会救希曼的人。
“宰相大人说笑了,希曼有了粮食,有了枪械,有了兵力,局势一片大好,为何会万劫不复啊?”
“在如今,侵略外国,希曼只会深受其害,如若希曼陷入战争中无法自拔,只会万劫不复。”苏诺浑身颤抖着,激动地说道。
苏诺是个明眼人啊,如果国王任用并信任他的话,希曼未来将一片大好吧,可惜,亲小人远贤臣是一切昏君的通病。
“就算真如宰相大人所说,为何要找我,雅达将军不是更好吗?”
“雅达将军狼子野心,岂能与虎谋皮。”苏诺露出不屑的面容。
可我也好不到哪去啊。欧阳景暗想。
“实不相瞒,一开始,当先生支持陛下发兵南国时,我以为先生和雅达同流合污,没想到先生从耶鲁那带来了粮食,低价卖于商贩,让希曼城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还劝陛下举办神创日,让整个希曼焕然一新。我为之前的偏见而感到羞愧,先生,是一个深知百姓疾苦的善人啊。”
欧阳景差点笑了出来,没想到自己的一些利己或者为了淑芬的做法让眼前这个人有了错误的认知。
“而且,希曼国,也只有先生能救了啊。”苏诺紧紧地盯着欧阳景,眼神中包含了善意和期许。
“敢问要如何救?”欧阳景相当好奇,他认为希曼已经是个死局了。
“将枪械的制造方法,散布于整个南部联邦。”
欧阳景一惊,仔细一想,这确实是唯一一个解决办法,只要将枪械的制造方法散布出去,各国将会忙于研究枪械这种新型武器,开始军备竞赛,特别是一些大国,会暂时忽略希曼接下来的侵略行动。联邦那,蒙斯顿议长应该会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吧,但他要跟那些大国一样,忙于研究枪械,毕竟,当枪械这种超乎当前军事理解的武器出现时,晚一步会让任何一个国家吃大亏。当整个南部联邦所有的国家研究出枪械,将会极大的削弱联邦议会的实力,南部联邦离大乱应该就不远了。
而已经研发出枪械的希曼,就能在这种环境下所向披靡,侵吞南部诸国,成为不逊于联邦四大国的第五大国家,为之后的大乱做准备。
想到这,欧阳景看向眼前这位老人,佩服之情油然而生。虽然愚忠了点,但苏诺也拥有着在天下这个棋盘上下棋的智慧。
可惜啊,他是希曼的宰相,还遇到了我欧阳景。
“这事怕不好吧。如若被陛下发现,怕是要遭受五雷轰顶之灾。”对欧阳景来说,苏诺的计划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实现的,当然,他不是怕希曼的国王,而是怕蒙斯顿,如果被他国知道了研究枪械的办法,蒙斯顿做的第一步就是把他杀了泄愤吧。
“先生难道是那胆小之辈?此事若成,希曼将鲤鱼跃龙门,统一南部都无不可能,那时先生将是成就帝业的最大功臣啊。”苏诺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喊着。
激将加利诱啊,可惜他不吃这套,对于苏诺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在他这,只不过是仅用于观赏的美好之物。
“恕我不能为。”
苏诺的脸上泛起绝望,他看着欧阳景看了很久很久,欧阳景脸上始终是那张平静的面容,深吸一口气,怒骂道:“我苏诺看错人了,竟会求你此等胆小之徒,竖子怎能与之为谋。”苏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宰相大人慢走。”欧阳景故意说这话气气他。
真是影响心情啊,本来心情就不好了,还来个骂人的老头。
“欧尼酱?”躲在房间里的梦打开门,探出了小脑袋。
“梦,吃饭吧。”欧阳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对现在的他来说,国家大事根本没什么所谓,赚的钱已经过多了,原本心心念念的淑芬现在他也是想见都不能见,之后还要伤害到她,一想到这欧阳景就心疼不已。现在唯一能让他留下来的东西,只剩下为淑芬谋一个好未来这个念想了,没这个念想,他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希曼了。
整个午饭的过程,梦小心翼翼地看着垂头丧气的欧阳景,因愧疚和伤心不敢也不想多说话,欧阳景也没有说话的心情。欧阳家的餐桌上,难得一片寂静。
吃完饭,欧阳景钻进了后院装满魔石的屋子,今天他“不能”去书房了,他打算尝试调用魔石里的魔力。
上次对闪光画板地绘画让他对自己努力了两个月的成果相当的满意,他觉得可以进行进一步的尝试。
跟往常一样在房间里打坐着,感知着周围的魔力。现在的他其实已经等同于拥有微形的魔力感知,虽然做不到跟雅达一样,不全神贯注的话很难感知到周围的魔力,感知的范围和时间也相当有限,但他已经等同于拥有一种先天才能得到的天生魔法。这相当的激励他,因为这仿佛在告诉欧阳景,天生魔法也是可以学习的。
感知着魔石里浓厚的魔力,在脑中进行着调用的控制。魔力仿佛感知到欧阳景的想法,向着欧阳景的这个方向微微的移动着,但它们仍是不能逃脱魔石的控制,变成了一边大一边小的模样。
欧阳景不再尝试调用整个魔石里的魔力,开始像抽取一样抽取魔石里的魔力,抽出魔力的过程相当的艰难,魔石对魔力有着很强的吸引力,最终,欧阳景还是抽出了那么一点,但他已经满头大汗,精神虚脱。
他知道今天只能到这里了,他躺在了房间里,进行休整,现在就算想冥想,过于涣散的精神也让他难以做到。
意识涣散的他开始回忆起他和淑芬的过往,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回过神的欧阳景露出了苦笑:“应该已经到见面的时间了,不知道淑芬有没有在等自己……自己在说什么啊,她肯定会等自己的吧,自己又没有跟她说什么,她应该会和往常一样。那,要跟她说吗?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说不出口啊,说不出口啊。”
休整过后,欧阳景开始了冥想,全神贯注的冥想能让他暂时忘记烦恼。
到了晚饭的时候,梦走进了房间,看着冥想的哥哥默默地放下了晚餐,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天色逐渐变暗,叫嚷着的肚子让欧阳景停止了冥想,他看着眼前的晚餐,笑了笑,其实他并不怪梦,梦的做法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必然,如果连妹妹这点任性都不能包容又怎能说是爱她。
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欧阳景看向窗外,看到了风雨交加的昏暗天气。
微微地愣了一会儿,欧阳景想起了淑芬,如果,如果她还在等着自己的话……
欧阳景快步跑出房间,向着那个地方飞奔而去。
在穿过屋子的时候,梦看到了奔跑着的哥哥,冲上去拉住哥哥的手,紧紧地握着,表情不安得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哥哥要去哪?”
欧阳景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转身抱住梦娇小的身体,轻抚着梦的脑袋:“放心,梦,哥哥不会破坏约定的,只是去看看而已,梦相信哥哥吗?”
“……梦相信哥哥。”
得到了妹妹的允许,欧阳景再次迈出脚步。
拜托啊,希望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石椅那,淑芬一如往常地在那边坐着,雨打湿了她的头发,打湿了她的衣服,她抱着身子打了个寒颤,但她的双眼中仍保留着某种期待。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去躲雨啊?天色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去啊?
欧阳景捏紧了拳头。
“景怎么还不来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淑芬小声的念叨传入欧阳景的耳里。
“王后殿下——”两个侍女喊着跑了过来,雨伞遮在了淑芬的头上。
这让在一旁偷看的景松了口气。
“殿下,您怎么不去躲雨啊,这么晚了还待在这,所有人都很着急啊。”
淑芬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笑着说:“没事,只是想借雨水冷静一下。”
“快回去吧,您晚饭都还没吃呢。”
“可是……”淑芬犹豫了,思考了很久,她站了起来,去花丛中摘下一朵花,放在了石桌上:“嗯,这样应该就行了。”
“快走吧。”两位侍女半拉着淑芬,把她带了回去。
等她们消失在视野里,欧阳景走到石桌旁,看着桌上的花,这朵花的花语是“抱歉”。
难道她的意思是:“抱歉,自己先离开了吗?”
雨水从欧阳景的脸上滑落,欧阳景呆呆地看着石桌上的花,任由雨水沾湿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