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在一座帐篷中醒来。我感到双眼刺痛,脑海中一闪而过许多画面。仅仅清醒了一会,不久便又昏睡过去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思维清晰了许多,我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丽娜已经离我而去了,第二件便是我向那陌生人的祈愿他并未满足我。
我闹了几天,伤口崩开许多次。最后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我总是有丽娜还活着这种错觉,总是怀揣着侥幸,想象她一定坐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然后某一天温柔的握住我的手。
“丽娜呢?”我问。
“死了。”老乔说。
“她现在在哪?”
“你养好伤了我就带你去。”
然后我便开始老老实实的养伤。
准确的说对于丽娜的死我并无实感。
后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我央求老乔带我去看丽娜。
“我说了等你伤养好的。”
可我实在想不出我哪里还有伤。
又过了一个月有余,老乔把我头上的绷带一圈圈的缠下。我只觉得双眼刺痛,一些诡异的图像在脑海中翻飞。后来图像渐渐清晰,眼睛也不觉得那么痛了。最后我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我能看见了?”
“你以为?”
他带我走到帐篷后,那里有许多木制的十字架。他指着最右边的一个,告诉我:
“这是丽娜的。”
我坐在地上,双手捧起了碑前的土。老乔自觉不便打搅我,默默的离开。
我真希望一直挖到地下去看她一眼。
我放下手中的土,把它拍实。环顾四周,萧萧瑟瑟,寂寥无人,低沉的色彩使我愈发伤感。呆滞的转了几圈后,竟缓缓的流下眼泪来。这时我才意识到,丽娜真的离我远去了。
茫然间准备擦拭眼泪的手兀自停住,我仔细观察,看了好久才恍然大悟。我用手指轻轻触摸眼睛,冰冰凉凉中夹杂着一丝温暖。
“她把最后的光明留给了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阵阵抽搐。我伏在地上又哭了一通。
第二天,看我重伤痊愈,精神也好了很多,老乔便和我打个招呼,动身准备离开。
“我原本怕你寻短见,这样也不用担心了。”
我摸了摸眼睛,点点头。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后来听闻敌国的军队中有个老军医,医术高超,脾气也好。他活着前最后一刻还在前线为人做手术,最后被炸死的时候,他正好把缝合线的结打完。
入殡时上百人为他送行,战争结束后,和他相识的把他送回了家。
后来我逃到了国外,误打误撞的加入了军队。再次回到故土的时候我竟用枪口对着它。我没有犹豫,扣下扳机,直到最后一个反抗的敌人倒下后我们都知道,战争结束了。
“我不单单是想给丽娜报仇,说到底还是看不惯这边的人。我本来想学得你骂人的本事,后来实在学不会,仔细想想还不如动手来的实惠。”我用手帕擦去十字架上的灰尘。“这么多年了,我倒还是老样子。”
冷风吹过,空气开始变的阴冷。我把围巾掖了掖回头望去,那宛若红碳的太阳渐沉西山,在离开前,它竭力的把最后一丝热量洒在地面上。
夕阳下,千千万万的十字架被这火红的光辉点燃。
“不说了老乔,我走了。”
远处,我仿佛看到了丽娜在向我招手。我把风衣扣子扣紧,转身离去。
“走了,太阳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