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0

作者:苍蓝余烬 更新时间:2018/8/6 9:07:24 字数:2812

深渊来袭

Demon's eve

17:47。

即使是北地王国的秋季,在这个昼短夜长的时节,今天的夜幕降临得过于早了。满城华灯初上,一片华彩阑珊,人们跟随着盛装的游行队,在欢声笑语中享受着节日,丝毫没有察觉漫天纠结的阴云中,天地的暴怒正在酝酿。

艾萨克换回了平时的打扮,重新躲在严严实实的法师袍里,在离开暂时休息的旅馆后,很快消失在了满街灯火之外。

阴暗逼仄的小巷是穿过城市的捷径,只要不去关注别人的生活方式,它们还是很可靠的。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笑声,经过一番曲折从巷口来到巷子深处,却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即便是在满城欢庆的节日里,依然有灯火无法照亮的角落。

东躲西藏了一会儿,艾萨克顺利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稀疏的林子,在繁华的城区中略显突兀。在凋亡的冬季来临之前,燃尽芳华的层林,绽放出绚烂的火红,清风习习,枝叶轻舞,在遥远灯火辉映下,如同点点星火在明灭间跃动。

这里是归梦者之森,为了纪念已故的先贤,攀上魔法的至高点的元素法师,白银帝国最后一位宫廷魔法师,专精水元素魔法的法神科洛迪亚而留下的,据说这位伟大的魔法师幼年时期就居住在此,虽然只是在野史中记载,但也足以成为洛林城中最令人敬畏的地方了。

然而,真正的历史恐怕相去甚远,神殿或者陵墓来形容这片废墟可能更为合适。

从艾萨克的取得的观测数据而言,这里是洛林城游离元素最为沉寂的地方。归梦者之森中,五行元素保持着诡异的平衡,具体体现在释放低阶元素魔法的时候,如果聚集某一种元素,其余四种元素也会被同时吸引,时刻保持空间内五种元素的密度均等,这将对低阶元素法师产生致命打击,他们的魔杖在这里完全就是烧火棍。

即便是非元素系魔法师,在这里施法、冥想,也会受到巨大的牵掣,没有魔法师愿意居住在这种地方。

这样的环境,对起源魔法师以外的法系职业者颇为克制,艾萨克几乎能无视对方的低阶法术,而自己施法的影响却是微乎其微,可谓是绝佳的阵地了。

走进疏林,铺满落叶的地面出乎意料地松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清新而寡淡,想要循香而去,却又无迹可寻,像是梦中遥远的星光,可望而不可及。远远地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艾萨克加快了脚步,很快便走出了林子。

眼前是一处狭长的空地,一条小溪先是从空地另一头流向艾萨克所处的方向,但在途中突然一个转折,流向了林子的一边。其实说是空地也不妥当,这里到处散落着散乱的白色石块,依稀可见上面白银帝国风格的浮雕装饰。溪边盛开着一簇簇银白色的小花,那是先前花香的源头,娇小的花朵在大片的绿叶中,仿佛星星点缀夜空,星梦之名正是来源于此。

顺着小溪前行,白石残桓越发多了起来,青草、爬藤钻进它们残破开裂的身体,撑起一丛丛哀伤的绿意。也有顽强者挺过了岁月的侵袭,那是一段断桥,白石的桥身完全由一块巨石雕成,桥坡部分早就不知所踪,但是横跨在小溪之上的那部分仍然可以看到曾经完整精致的拱形的顶部,那里的桥面上,依稀可见雕刻着一些西文。

而小溪的源头就在这块遍布白石的空地最深处,那是一处天然地涌泉,一块同样材质的白石断碑上,还可以辨认出几行古西文——“天降之雨无根,地涌之泉无神,至纯之水无源”,带着古老的韵味,渗入悠远的时光,世人已然忘记了这些文字真正的寓意,而这里也只剩下追忆的残骸了。

艾萨克拉住法师袍,踏着石块堆成的不规则阶梯,走上了石桥。

在这里,在一年前的那个午后,那段美妙的邂逅,正是艾萨克放在心中最柔软之处的珍宝,如今她重新回到原点,为五年的蛰伏划上句号。

18:00。

艾萨克解下法师袍,将它叠好放在一边,取下平光眼镜,把它放在法师袍上。

做了个深呼吸后,些许紧张情绪悄然舒散。

希爾芬身上布置的用于混淆恶魔的魔力,坚持了超过20小时,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一旦希爾芬与家族表明态度,诺森家族必然会启用恶魔印记控制她的身体,所以此刻印记的主人应该已经发现,自己视为囊中之物的珍稀灵魂被人“偷”走了,战斗随时可能爆发。

由于环境会对元素魔法造成巨大压制,物理系职业优势同样明显,所以接近战必须考虑在内,艾萨克久违地穿上了法师铠,她特意请葬心之仪的人出手,锻造了适配的武器,并存放在了洛林城的银行里,几小时前刚刚从北地王国国立银行取回。

与开发生命源力,拥有相当程度的耐力的战士不同,魔法师的持久战通常是短板,不仅仅是魔力不宽裕,体力也是一个重要的限制因素,因此,法师铠选用的防护材料一般只覆盖关节和要害,其余部分则是需要持续消耗魔力才能激发的魔力武装。

在恶魔和诺森家族的爪牙没有到来前,艾萨克需要保存魔力,所以法师铠保持着普通模式。手套、护胸、腰带、下装和鞋,全身仅仅五个部件,漆黑的金属镌刻着简单精致的银白魔纹,反射着点点寒光,却又不可思议地柔软贴身,将艾萨克完美的身材尽数勾勒出来,露出的白皙肌肤在对比之下格外诱人。即便是因为自己可悲的体质而特意亲自将实体部分重量削减到了极致,但是穿上它总会让艾萨克感到无比羞耻,难怪艾萨克宁可冒着被执法队抓住盘问的风险,也不愿意披着法师袍大大咧咧地跑到街上了。

随着时间推移,天空越发阴沉,厚重的阴云压向大地,翻滚的墨色卷携着狂暴的气息,仿佛预示着苍穹坠落的灾祸。艾萨克已经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这不是正常的气象,而是空间震的前兆,在天启世界的晶系壁外,充斥着虚空力量的世界海狂暴地翻涌着,一丝丝穿透晶系壁的力量,在世界范围内上引发了突兀的巨大风暴,而这一切的中心,正是北地王国东部,现在唯一还算平静得地方。

庆典显然已经停下了,人群拥堵在哈尔逊广场上周围,慌乱地叫喊声、急躁的怒骂声随着越来越低沉的气压愈发大声,恐慌像是瘟疫一般蔓延。执法队忙于保护被节日吸引而来的地方贵族,根本无暇无暇顾及维持秩序,满城繁华摇摇欲坠,只有通明的灯火仍然坚守着岗位。

这是天启世界的空间壁最为薄弱的时刻,即便是处于运转轨道最远处的深渊世界,想要打开连接两地的世界之路也很轻松,但相对的,通过狂暴的世界海的危险,也绝非平日所能相比。

而越是强大的生命,在能量层面上所需要的世界之路的“宽度”就越大,途经世界海的世界之路“宽度”越大,穿越其中的风险也就越高,对于强大的恶魔领主而言,在这种环境下踏上世界之路,几乎等同于自杀。

艾萨克之所以有迎战恶魔的信心,正是因为这堪称恶劣的“路况”,几乎不可能有恶魔领主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降临天启位面,而等同于高阶魔导师级别的统领级恶魔,在艾萨克的主场中,她也有与之抗衡的底气。只许坚持片刻,等空间震爆发,就能找机会脱身了。

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许是近乎凝滞的紧张氛围,黑暗和寂静淹没了林间空地,连风也不敢踏入这片禁地。艾萨克不为所动,她闭上眼睛,沉心静气,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万全的准备是她信心的来源,而良好的心态有助于进一步掌握胜局。

倏然间,伴随着轻微的一声“刺啦”的撕裂声,暗紫色的电光肆意奔涌,艾萨克施施然睁开了眼睛,那是在不远处的疏林之中,一个半透明的不规则缺口在明灭的电光中若隐若现。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后,粗重的咆哮响彻夜空。

来自深渊的猎物,最终还是踏入了猎人精心设下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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