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之时(协奏其三)
They will dance(Concerto.3)
“否则?”艾萨克眉头微蹙,并非她心软想要放过西泽,只是时机未到。她闭上眼睛感应远处传来的魔力波动,十二个魔法阵只启动了一个,她只好停下了本来已经准备好的魔法。
毕竟这只恶魔太弱了,从交手到擒获只用了不到三十秒,按照魔法师的实力划分顶多接近魔导师,希爾芬都能和它打个平手。就算是实力十不存一,满打满算原来它的实力也就普通魔导师的程度。
“诶!”艾萨克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眼中闪过一道晦暗的色彩,法师之手猛然握紧,西泽刚脸上浮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大半个身体就被巨力碾碎,青黑色的血从它七窍溢出,艾萨克连一眼都懒得看,把它像垃圾一样扔在一旁。
分身,这不是刺客该有的能力,但是对于法术刺客来说不足为奇,作为替身魔法的进阶魔法之一,分身魔法能够复制一个能力值大约在本体50%左右的傀儡,除去大多数技能和不能吟唱魔法外,魔力波动和外貌和本体完全一致。结合神出鬼没的潜行,将被动的保命手段转变为灵活的攻击手段,把敌人玩转于虚实变幻之中,这也是法术刺客钟爱的手段。
艾萨克深吸了一口气,这并非是战略失误,而是错估了对方的实力。她准备好的陷阱,正是被人送到她和恶魔附近的希爾芬,若对方是统领级恶魔,一旦发现目标近在咫尺,必然不会再有耐心和艾萨克慢慢磨蹭,或多或少会暴露气息。但是西泽不同,它不至于只有一般魔导师的实力,但是也不会超出这个层次,所以在潜行中突然发现希爾芬的魔力波动出现在附近,它第一时间思考的不是如何突破艾萨克,而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魔力波动之后的含义,自然不难想到这是一个陷阱,目的正是引蛇出洞。
而之后西泽作出的反应也就能够推测一二了,它迅速发动分身,让分身露出马脚,将计就计,骗出艾萨克的后手,然后——
艾萨克少许蹲下,她没有选择吟唱防御魔法,因为吟唱魔法的时间必然会成为西泽突袭的最佳时机。艾萨克将魔杖横握在身前,随时准备躲避即将到来的凶猛攻势,现在她可以用来保命的魔法只剩下魔力护盾,但是只能持续三秒的护盾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对于一个刺客而言毫无意义,更不用提一旦失去护盾后一系列麻烦的后遗症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空间仿佛变得粘稠,艾萨克默默为魔法的冷却时间做倒计时,离冷却最短的风刃之墙冷却完毕还有十三秒,但西泽绝不会放弃用分身换来的绝佳机会。
正面!
无法预先知晓西泽的出手时间,艾萨克这次的反应慢了半拍,正因为这一瞬间的迟疑,加上半数魔法尚处于冷却,匆忙之下她只好扔出几颗最基本的奥术飞弹凑数。艾萨克的手还未收回,西泽一个翻滚躲过魔力球,一个贴地弹跳起身贴近了艾萨克的下盘顺势横扫,艾萨克只来得及让左脚后退一步,右脚脚踝以下瞬间失去了知觉,整个人身子一软,立刻向右前倾倒,失去平衡的她无处借力,而西泽已经抬起了利爪,笔直地刺向艾萨克的眉心。
但是即使被逼到了绝路,艾萨克也没有露出丝毫软弱的神情。
她镇定自若的神情被西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略微扬起的眉梢像是无声的嘲讽。西泽心中浮起一阵烦躁,它在心中默念着,这是对方的演技,是走投无路时的空城计,试图以此来说服自己,但挥之不去的阴霾还是让它改变了主意。西泽改变了出手的角度,舍弃了距离更远的眉心,也没有瞄准心脏这样的要害,转而攻向距离它的利爪最近的腹部,尖锐的指刃毫无阻塞地穿透了了艾萨克的身体。
毫无疑问,这不是刺穿肉体的手感,更像是自信满满的一击落于空处,脑海中的预期与现实之间的落差,让西泽的心沉到了谷底。它迅速与艾萨克拉开了距离,同时拼命思考现在自己的处境。触发式陷阱?不可能,这里曾被这么多魔化生物踩过,有陷阱的话早就被触发了。而交战后别说布置一个陷阱,艾萨克甚至没有机会用出一个需要吟唱的魔术。
它死死地盯着艾萨克,却突然地发现,她始终镇定自若的神情,竟是带上了几分错愕和痛楚,她左手捂住腹部,但鲜血仍然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流出,透过她的法师铠上光滑的缺口后的阴影,西泽仿佛看到了那个狰狞的伤口。
不是贯穿伤,但也并非伪装,只是那锋利无匹的利刃,在攻击中途突然消失了。
“控制激发的空间类陷阱!”西泽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原来艾萨克第一步布置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麻烦的东西。以艾萨克魔导师实力布置的激发类陷阱,一旦激发有效的判定时间不会超过一节,也就是四分之一秒,而引导时间大约是判定持续时间的五分之二,也就是0.1秒。如果西泽真身突袭的时候直取艾萨克的脑袋,甚至可以说把目标放在心脏而不是就近攻击她的腹部,中间耽搁的时间都必然超过引导时间,足以让这个陷阱完全激发,其中艾萨克精准无比的预判和超强的反应能力是关键,毕竟这个陷阱发动的时机完全在她手里。
但也正是出于对自己这份强大的自信,让艾萨克多多少少有些大意,导致她低估了西泽的判断和果决,结果处于引导过程中的空间陷阱在覆盖西泽的身体的同时,也成为了西泽最强的武器,她腹部的伤口和法师铠上光滑的缺口,正是覆盖在西泽手爪上的空间切割造成的。而短暂的引导时间结束后,西泽就被隔离了起来,那片空间与艾萨克所处的空间不再有交集,所以才留下了这个半吊子的伤口。
西泽已经明白了艾萨克用的伎俩,但是它还是有一个疑问。之前分身发动攻击的时候,艾萨克瞬发了好几个奥术魔法,在这之前她发动这些魔法的时候明明需要相当时间的吟唱,这是为什么?这个空间陷阱也是如此,这显然不是什么魔导师就能瞬发的魔法。
西泽也没有这么多闲暇去关注这个疑惑,在空间陷阱发动的现在,它相当于与艾萨克处于两块不同的空间中,别说是攻击,甚至连话语也无法传递给对方,而此类陷阱的控制持续时间,往往与它被放置后的存在时间成正比,也就是说,在这四十多秒的时间里,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萨克施展回复魔法和布置新的陷阱,甚至艾萨克周身再次升起了一道氤氲的淡金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