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之时（十五）
They will dance(Concerto.5)
西泽算是个半施法者，拙劣的血统和糟糕的异化，导致它这辈子，都不可能像艾萨克一样扔出一道像样的魔法。
由人类感染深渊气息而堕落成为半恶魔，虽然一时间获得了暴增的力量，但抄捷径终究落了下乘。
西泽能做的只是将魔力逼到体外，然后揉成一团用蛮力扔出去，与其说是魔法，不如说是为投掷更加恰当。
西泽攻击的弹道速度，比起正规远程魔法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于固定靶而言，却是着实有效的。拼着可能遭受到一轮攻击的风险，西泽用蛮力破解了守卫艾萨克四周的五个陷阱中的两个，墨绿色的魔力将剧毒泼洒，预先布置好的陷阱冒出诡异的青烟，原本隐藏起来的小型魔法阵露出了破碎的一角，显然它们已经失去了效用。
艾萨克先尝试性地用奥术飞弹抵消西泽扔出的魔力团，比拳头略大的幽蓝光弹一头撞入篮球大小的墨绿剧毒中，顷刻间就被腐蚀殆尽。艾萨克又连续发射了几枚奥术飞弹，虽然每一枚都只能撑上不到半秒，但是通过计算好不断增大的发射角度，剧毒魔力块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不再构成威胁。
西泽趁着艾萨克处理剧毒魔力弹的机会拉近了距离，而艾萨克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转而将接连不断的法术倾泻在因为破坏陷阱而露出破绽的恶魔身上。光与影在呼啸的风声中穿梭，时间在焦灼中流逝，双方都没有露出丝毫着急的神色，但两者都明白决胜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西泽没有立刻反击，默默地在心中计时。它用左臂挡承受了魔导射线的灼烧，不去理睬不痛不痒的奥术飞弹和弹幕散射，专心躲开夹杂在它们之中的闪着耀眼的苍蓝色光芒的魔力之刃，这是注重穿透的魔法穿刺之刃，几次交手下来，西泽已经了解了艾萨克的魔法特点，凡是亮度超过平均水平的，都是她的核心魔法，只要躲开它们，其余的攻击只能给西泽留下些许皮外伤。
67秒，这是艾萨克上一个风刃之墙的计时；41秒，这是她上一个抗拒之环的计时；40秒，这是上一个法师之手的计时；39秒，这是上一个审判之锤的计时；以及最后，连续五发间隔未超过5秒的穿刺之刃后，距离最后一发的计时11秒。
艾萨克表情依旧是那么镇定，但无法改写她所有具有威慑力的魔法都进入了冷却的事实，即使这个短暂的破绽只有区区4秒的时间。
“就是现在！”
西泽露出一抹狞笑，毫无顾忌地顶着奥术魔法的轰炸，一步步地向着艾萨克坚定不移的前进，一口气拉近了所剩无几的距离。几乎同一时间，艾萨克停下了无谓的攻击，她丝毫没有逃离的意向，眼神冷漠而凛冽，带着若有若无的蔑视与傲慢。可现实却与艾萨克的傲然背道而驰，她的手始终捂着腹部的伤口，鲜血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流出，负伤的她根本不可能做出有效的闪避或是撤退，当然也不可能逃离西泽的追杀，她已经没有后路了。
“真是从容啊！”
西泽嘲讽着艾萨克的演技，没有丝毫迟疑地将利爪刺向艾萨克的心脏。
不过，西泽的强势全在艾萨克的计算之中，她把握好提前量，发动的空间陷阱将恶魔的利爪封锁在另一个世界，这一次，她没有犯下同样的错误。分析西泽的一举一动、表情的转变尤其是是眼神的变化，凭借完美的预判轻松地挫败了它的强袭，让它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艾萨克神色不变，仿佛一切都是按照剧本上演的舞台剧，恶魔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她正想着把被西泽破坏的陷阱重新布置一番，但是视线却仿佛被施加了惯性一般，跟着眼前的那个东西一起飞向远处。
那是西泽刺向艾萨克心脏的利爪，它的确被空间陷阱放逐到了异空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这么穿过了艾萨克的身体，冲入了她身后深沉的黑暗。
“什么……”
艾萨克淡漠的眼神中，震惊与危机感一闪而过。
“只有一只手！”
她瞬间理解了西泽的战术，并且立刻做出应对，这是自交战以来，它第二次超出她的预料。
艾萨克的确成功地预判了西泽的攻击，西泽却对艾萨克的预判进行了预测，面对一个思维缜密，准备充分的对手，就得跳出她的思维模式，以策略上的奇袭，方能战而胜之。
西泽明白作假和佯攻不可能对艾萨克起效，所以它舍弃了一条手臂当作探路石，如果艾萨克不发动空间陷阱，那么她必死无疑，如果艾萨克发动了陷阱，也难逃接下来的攻击。
艾萨克即使察觉到了西泽的计谋，也处于没有魔法可用的尴尬处境，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一件了。
西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艾萨克眼神中闪过的讶异，它冷笑着将剩下的右爪挥下，仿佛看到了面前这个傲慢的魔导师倒在血泊中苦苦哀求自己放她一条生路的样子。但它的利爪却被一层苍蓝色的光盾挡了下来，无往不利的剧毒淋在这层薄薄的魔力盾上，却没有丝毫成效。
“魔力护盾？还真是不死心啊，就算能拖延几秒钟又如何？”
西泽恼火地一拳重击在光盾上，泛起一圈涟漪。艾萨克也缓过神来，她占着身高的优势，借用不到五公分的身高差，居高临下地对上了西泽的视线。
失去左臂的恶魔，腹部重创的法师，墨绿浸染的深蓝与苍蓝焠炼的墨色，在彼此的双瞳中，她们找到了自己的倒影与毫无掩饰的杀意，她们深情至极地注视着猎物，用沉默立下必杀的誓言，鲜血淅沥滴落，为她们的决绝佐证。
3。
2。
1。
苍蓝色的光盾顷刻间碎裂，一片片大小各异的碎片还未来得及散开，在迸发的闪耀中，胜负在一瞬间已经决出了。
“不……可能……”
西泽用残存的右手，捂住胸口拳头大小的洞，失去了半个心脏的它，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它撑着像艾萨克的方向迈出了一步，然后无力地跪倒在地，鲜血喷涌而出，濡湿了满地肉泥。
“只是时间到了。”
艾萨克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法师铠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裂缝，光洁的皮肤隐约可见。那是西泽的反击，它用尾巴刻下了这道印记，但终究没能对艾萨克造成威胁。
俯视着奄奄一息的恶魔，艾萨克双眼微微眯起，露出一丝淡极的笑容。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瞬发魔法！”
西泽抬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闭上，它的视线已经模糊，但仍然用用不屈的眼神，向艾萨克寻求那一瞬间的真相。
“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失去魔力护盾后还能靠自己瞬发魔法的奥术魔法师，我只是用了特殊的消耗品。”
艾萨克指了指斜挎的腰包。
“可是……”
西泽放弃了堵住胸口的大洞，用手撑住颤抖的身体。
“所以说时间到了呀，240秒，十二个魔法阵，已经全部布置完了。”
艾萨克伸出手，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落下纷扬的橙色光羽，幽蓝的天幕将这片方圆笼罩，银色的光点从大地上浮起，在空中与橙色交错，点点微茫，驱散了沉闷的黑暗。
“你不过是一个孤单的亡魂，而我，有可以托付一切的另一半。”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你也可以没有遗憾地去死了！”
西泽露出狰狞的笑容，墨绿色的毒焰从全身燃起，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它拖着残破的身躯，拼尽全力向艾萨克跃去。然而，等待它的是逆构法术模型的抗拒之环，苍蓝色的光墙将它囚禁。在西泽几近疯狂的笑声中，墨绿的火焰迸发开来，细碎的血肉碎骨带着一团团毒焰撞击着光墙，将之洞穿后纷纷熄灭，留下满目疮痍，然后落在满地魔化生物的血肉中，再也不分彼此。
“终于结束了。”
艾萨克谈了口气，把魔杖插回大腿外侧的束带中，闭上眼，准备收取这个强敌的灵魂，猎者级恶魔的灵魂，可是相当有价值的魔法材料。
就在她闭上眼的瞬间，她的耳畔传来了西泽带着些许快意与讥讽的声音。
“是啊，结束了！”
PS1：感谢邪魅祢煌的悬赏。第一次拿到悬赏，值得铭记！
PS2：纠正了一个小错误。奥术魔法会根据使用者的流派（驱使魔力的方式）不同而转换魔力的颜色，所以除了设置激发式空间陷阱时魔力是淡金色，其他全是标准的苍蓝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