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甫泷晨的心境彻底地平静下来,封绝领域也缓缓地消散了。
解决了心中的病灶,接下来,就该面对更现实的问题了。
皇甫泷晨两人缓缓地飘落下来,自然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被或保护或被封存在晶体之中的各人。
皇甫泷晨自然明白,有卡农的手笔,在场之人都既不再有危险,也不再有危险。
缓缓走回,那个曾来过的位置。即使现在,皇甫泷晨接近的脚步也有些许的蹒跚与踌躇。
再次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平静躺在原地的焦黑躯体,并未被任何一种晶体所包裹,仿佛在复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没可能了吗……大哥。]
皇甫泷晨缓缓附身,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陈辅轩死状算不得安详的尸体上,仿佛仍不死心似的问道。
[对不起……如果是活着的生物,无论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就算被断头分尸我也可以保住性命。但是我的能力终究还只是恢复肉体的生机,对于已经死亡一段时间的人,其灵魂已经离开身躯后已经不知所踪,如果我们早来一些……]
卡农闻言低语道,皇甫泷晨听闻,心中更不是滋味。
林林总总的原因,终究是自己慢了一步,没能更早的发现阴谋,也没能更快地赶回来。
卡农见皇甫泷晨似乎又自责了起来,连忙试图岔开话题说道:
[啊……那个,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如今世界法则的聚变,导致原本负责掌管轮回生死的秩序基本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们没办法找到一个地方去讨要这些亡者的魂魄,即使有人能够金身不坏或者长生不老,但是想要复活一个人,恐怕已经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除非……咳咳……啊,没啥。]
卡农说着说着,仿佛又说错了什么话似的,连忙干咳两声,打起了马虎眼。
[除非?还有除非?]
皇甫泷晨闻言,连忙起身,一把抓住了卡农的手臂,追问道。
[泷晨……当我没说吧,那种办法现今也是不可能的。]
卡农摇见状,也心知没办法装傻充愣应付过去,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
[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让你更加难过而已。]
[求求你,我求你。哥,你告诉我,就当是我一生的请求。]
虽然卡农如此决绝地说了,但是哪怕还有一丝机会,能救活陈辅轩的可能他都不想放弃。
他真的,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哪怕有一点可能,就算再艰险我也想试试。如果真的知道还有方法而不去救他,我才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不是困不困难的问题……]
卡农闻言,似是有难言之隐一般,搪塞似的嘟囔道。
[你说不出口,便由我来吧。]
一声清冷的话语响起,下一刻,微光一闪之间,小汐与大魔的身影都在皇甫泷晨的体内钻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道高挑的倩影。
[克兰娜德?]
皇甫泷晨见到来者的身影,心中更是燃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是这两位最古老的神明,一定有着一般人难以想象的神秘手段吧?
[克兰娜德,真的要说吗……]
卡农见状,似乎有些游移似的,撇了撇克兰娜德。
[既然你都说漏嘴了,现在想要瞒着也没有可能了。]
克兰娜德对着卡农撇了一眼,似乎多少是有点埋怨的意思。
[正如卡农所说,如今的世界规则不同往日,复活死者几乎是再无可能,但若是如果,在陈辅轩死亡不久的当下,却是在理论上有人能够复活他的生命。]
[是谁?]
皇甫泷晨闻言,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那时间紧迫,我们快去找这个人……]
皇甫泷晨焦急地询问道,仿佛一时间遗忘了自己正身处一场身不由己的战争中一般。
[是我,也是……你。]
可是克兰娜德的下一句话,却让皇甫泷晨一时之间愣住了。
[我?]
皇甫泷晨不由得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疑惑又惊讶地问道:
[我怎么能……]
[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吗?]
克兰娜德打断了皇甫泷晨的自问,继续说道:
[龙神皇的力量,就相当于是世间一切异能力的集合。]
克兰娜德微微转过眼神,不再去看向皇甫泷晨,解释道:
[只要你能够收集全部,或者说只需要收集一些关键要素的能力,那龙权臣剑,就有在短时间内,逆转生死的可能性。]
克兰娜德说完,也不再管皇甫泷晨有何反应,一转身,便消失无踪,回到了皇甫泷晨的心像世界。
[我……]
皇甫泷晨闻言,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卡农不想解释其中缘由。
原来,又是因为自己。
缓缓滑落,皇甫泷晨不由得失神地坐倒在地。
自己一直以来对于替克兰娜德收集回所有能力这件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克兰娜德更是有着无限的时间。
对于这个使命,皇甫泷晨可谓是完全不紧不慢,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有傲视群雄的能力,更何况还有邪神之力兜底。
因此,自己一直怠惰着,随缘等待着新的力量如之前一般送上门来。
该怎么说呢?书到用时方恨少吗?
如今,在自己需要这股力量的时候,却因为无能为力,断送了唯一的可能。
[泷晨,想开点,这并不能不怪你。]
卡农拍了拍皇甫泷晨的后背,劝慰道。
[这一切,就是命运无常啊……]
是啊,命运无常。
就连这些比肩神明,或者说就连真正的神明也无法违抗的“命运”。
就像那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是我的错……不过,我不会自怨自艾,不会因为我的错误,就失去向着未来前进的勇气。]
皇甫泷晨喃喃自语着缓缓站起身。
此刻,他的眼神也异常坚定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失去了身边的同伴。这种滋味,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这辈子,都绝不想……再重复第二次了。]
……
心像世界内,克兰娜德独自坐在自己所塑造的院子里。
而此刻,这本无形无质的“世界”之中,居然下起了一阵轻柔的细雨。
[看来,这孩子想通了不少,这可比刚才那血雨强多了。]
隐约间,远处传来了一位老邻居的声音,似是有些欣慰似的说道.
[虽然就我个人来说,刚才那场血雨更符合我的审美。]
[泪,汗,还有血。这些都是一个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最好的养料和老师,起码比你我称职多了,不是吗。]
克兰娜德缓缓抬手,任凭这轻柔的水滴滴落在自己的手掌心,留下一团晶莹的水迹,在柔嫩的皮肤之间滑动。
渐渐地,这场无声的雨,逐渐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