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魔剑所放出的风在脚边爆射。
——如果用大炮把人当子弹击发出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超高速的坠落飞行。
——大概雪枫子都没尝试过吧?
整个人化成炮弹的瑟希丽以猛烈的速度粉碎灰雾。
顺风在瞬间扭转成逆风,缓和了高速下坠的劲势。
头下脚上的代价是如同殴打一般的风之团块迎面扑来,承受着足以折断颈子的压迫,差点昏了过去。
咬住嘴唇借以维系意识,紧紧握住手上的战友,弓起背部。
落下的轨迹因而变得有点倾斜,坠落就在下一刻发生了。
直直向下坠落的人外并没有在地面上弹跳,而是撑在地面上;另一方面,瑟希丽则是以倾斜的角度坠落,猛然滚了好几圈。
——两人相距的距离不近。
——万幸。
——在坠地的瞬间,庞大的力道使得自己瞬间昏阙了过去。
察觉到自己在短时间失去了意识,苏醒之后的视野一片白晰。
——全身彷佛被雷劈到一般麻痹。
视觉渐渐恢复正常,但是痛觉也同时传达到了身上——哀叫了一声后缩起身子。
整个人在地上打滚。
除了耳鸣之外,心脏拍打的声音也在耳际回荡。
左手有些略微的不自然,看起来受伤不轻。
“这里是……”
被自己的战友,风之魔剑——阿妮雅搀扶着,站了起来,扫视四周。
山谷底。
此处是被左右崖壁夹峙的直线空间。
尽管宽敞到可容三辆车通过,却仍弥漫着一股奇妙的压迫感。
崖壁光滑到不自然的程度,甚至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层层堆积的地层。
谷底也相当平坦,不过所幸走起路来并不会太吃力。
周遭尽是一片灰白。
谷底当然也被雾气所笼罩着。
——在这里,污染物质的浓度似乎比较低。
看着万刃的高崖,虽然无法想象自己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
但因为看不见顶部,反而让瑟希丽意识到悬崖的深度,不禁冷汗直流。
——真亏自己没摔死。
——福大命大。
——不过...福兮,祸之所依........
低沉得有如地鸣般的吼声震荡谷底的大气。
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在灰色屏幕缓缓晃动的彼端,可以看到一个抽搐的黑色团块。
那团黑影就像皮影戏一样隔着一层灰幕晃动,并从喉咙发出低沉的吼声。
原本生长在背部的无数剑山之中,已有过半数不是折断了、就是扭曲了,模样惨不忍睹。
——看起来是因为下落的时候背部着地造成的。
当它身体发抖的时候,喷溅而出的液体和痛苦的呻吟,在在说明着它的伤势并不轻。
但是——竟然还没死。
那只野兽还活着。
虽说污染兽不是人类,其各种属性较人类相比高的离谱,但是........
——这也未免有些太离谱了吧?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不死?
“怎么可能……”整个人傻住。“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为什么还能活着?”
——因为它是污染兽。
一道因痛楚而发出的野兽呻吟响彻谷底。
——令人毛骨悚然。
肌肤感受到阵阵刺痛的麻痹感,尖锐的叫声则让人想情不自禁的捂住耳朵。
——这种情况,根本就不能作战!
——逃!
只有这一个办法!
——逃,这是目前的唯一途径。
阿妮雅说的并没有错。
瑟希丽如今甚至连握拳都没办法。
——尽管对手也身负重伤,但她实在无法与之对抗。
不幸中的大幸是兽现在仍因伤势而不断呻吟着,并没有打算杀过来的迹象。
——咕、咳咳
少量的污染物质从过滤的面罩的缝隙中渗入,毫不容情地煎熬着。
——每咳一次,她就觉得喉头有如烧灼般疼痛,眼前的景色扭曲变形,甚至连视觉也不再正常。
——一阵晕眩之后,她吐出了胃酸,最后甚至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走路,几乎是在被拖着走。
——情况真的相当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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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糟糕的不仅仅是瑟希丽他们。
污染兽此时的情形一样的糟糕。
人外的精神状态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坠落之后,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已粉身碎骨。
坠落的冲击就是有这么巨人。
肉体的痛,发出惨叫。
有某处的骨头挤压得嘎吱作响、某处的骨头裂开、又有某处的骨头折断,而这折断的骨头刺伤了内脏。
前脚的两把枪扭曲变形,挖开了与腿部连结点的肌肉;后面两条腿之一则往异常的方向扭曲,已经无法活动,在肢体四处划出的裂伤则毫不停歇地喷出体液——难以言喻的痛楚让人外陷入错乱。
强烈的死亡气息摧毁牠的精神状态,野兽的本能已然瓦解。
——好想要血肉!
想要新鲜的血肉!
——血肉的味道在不远处.........
爬起来,污染兽的恢复能力不是用来当花瓶的!
——吃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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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用荒唐一词来形容这只污染兽那笨拙的动作。
笨拙地以扭曲变形的前脚双枪刺穿地面,撑起了身躯,并靠着一条后腿弹出身体前进。
并没有设想这种加上了体重的跳跃动作该如何着地,只见牠以腹部贴地滑行,这样的举动扯裂了伤口,使伤口中喷出更多体液——那是他的血液。
但是这种舍身动作的每一步却都又长又远。
——正以绝对不慢的速度追着瑟希丽一行人而来。
追踪而至的声音愈来愈大,逐渐逼近逃跑二人的身后。
——焦急促使她们的脚步变得更加不稳。
尤其这其中还有一位伤号。
——怎么办?
——该怎么做才好?
绞尽脑汁思考。
情况刻不容缓。
——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追上。
除了逃跑以外,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比方说放手一战。
——结论是根本就不可能。
实际化成言语之后就觉得这方案太不切实际了。
姑且不论阿妮雅的剑术本领,此刻的自己连战斗的可能性都没有,不可能敌得过那只人外。
完完全全没有能够稍微缠斗一下的机会。
那么,又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呢?
污染兽的声音逐渐逼迫过来。
能够理解,身为都市意识的阿妮雅能够理解他所发出的话语是什么。
——“血....血肉....新鲜的血肉.....”
——能做的只有扶着瑟希丽尽快的赶路。
“阿妮雅!那里!”
手指着某处,那是断崖的山壁间有着纵向的裂缝。
那裂缝的宽度约勉强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虽然入口狭小,但内部似乎较为宽敞。
——是个非常适合躲避的藏身之处。
还不及细想就已经采取了行动。
借由风之魔剑所过住处的风墙,遮挡了外界的物质,这样一来,就能顶上一会了。
防护罩的准备三两下就完成了。
裂缝比想象中来得深,人外那已经扭曲的长枪应该是构不着。
然而,就好像是故意在玩心跳一样,刚放心下来的时候——人外的面孔就出现在裂缝入口处,害瑟希丽差点吓得跳起来。
——没、没事的!不需要害怕!
只能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战友——阿妮雅的手。
已经开始崩坏的四脚野兽将脑袋塞进裂缝之中。
从眼球似乎已经溃烂的右眼窝处流下黏答答、似乎浮着一层油的黑色体液。
鼻子在抽动着,似乎在闻着体味。
瑟希丽只觉一阵寒气窜过背脊。
——没、没事的!不需要害怕!
野兽频繁地开闭鼻孔,想把身体挤进裂缝之中,但一如预料,巨大的身体卡住了,猛烈的呼气也被风壁挡住了。
——良久,似乎是放弃了一般,野兽退了出去。
瑟希丽长呼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她的心却又提了起来!
只见那只兽,竟然先拉开了点距离——突然像要转身般抬高身体。
尽管不甚安稳地颤抖着,却仍一口气挥下前脚的双枪。
——刷!
裂缝外的土壤意外地松软,就这么被挖开崩落。
飞舞的尘土跟风搅拌在一起。
刷!
仍持续挖削着土壤的动作。
刷、刷……
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
俐落地切削着土壤。
——竟然打算在此挖出一个洞!
“怎么可能!”瑟希丽脸色苍白。
虽然洞穴很深,里面也还有空间,但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闯进来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等等、等一下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逃不过了。
只能一战了吗?
——可是还能战斗吗?
缠绕着风的细剑抖动着,有如催促瑟希丽握起它一般。
瞥了一眼仍吵闹地持续进行切削动作的野兽。
——只能一战!
——可是自己能行吗?
——以人类之身,面对非人之力?
——“”怎么了?瑟希丽,吾之契约者啊,你难道忘记了吗?忘记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若果战斗找上门来,无需理由,只需........一战。”
“那还在等什么?”
风中传出阿妮雅的声音。
“握住我!”
“呵呵,那个家伙,在她答应给我做的刀完成之前,怎么可能死在这里啊!?”
手抚上了剑柄。
“解开沉眠,拥抱真实;风凝我手,以之杀神!同契!”X2
银灰色的风覆盖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