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县——海拔1250公尺处
他所驾驶的IS是暗银色,毫无修饰,也就是“未涂装”。根据作战前的简要说明,他被告知最近一个月五角大楼附近秘密增派了守军,其中甚至包括来自几支特种部队的精锐步兵班。但话虽如此,那些军人面对IS这种兵器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客观上讲,敌人很弱小,可他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尽管IS在国际上被公开作为“体育竞技”性质的对抗的工具,可这难道不是一种巨大的浪费吗?日本官方和那个叫“篠之之束”的IS设计师也真是愚蠢,明明有征服世界的战斗力,却偏偏让IS只能供给柔弱的女性驾驶。虽然他也搞不明白付钱让自己战斗的组织从哪里搞到了IS的制造工艺又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只要平安无事地完成被交予的任务就好了。这也就是说,“斩尽杀绝”也好,“同类相残”也罢,只要能保证作为佣兵的报酬和安全,甚至还有掠夺的自由的话,就完全没必要在乎对方的背景之类的了。就连对作战前一定要被投予的药物的疑问,也早都已经抛诸脑后了。而且,由于自己的“血蝠”式IS那压倒性的性能,他们已经觉得最近这种一边倒的战斗不能让人十分满足了。
真的打起来一看,几乎就没有称得上抵抗的抵抗吧?
等到美国的IS部队赶来时,那群这辈子都没杀过哪怕一个人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战胜自己?虽然组织上交代“尽量避免卷入IS之间的战斗”,不过那也算是数据收集的一种吧?完成得好的话说不定还会会有奖金。
兴奋性和集中力同时处于高昂状态的他的精神,正感觉到某种饥渴。
<杀,杀,杀!用这种超越时代的兵器,给世界抹上属于自己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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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县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因为对地形不熟,莉蒂娅拉着绕了很大的弯子,直到抵达阿灵顿国家公墓附近时永澈才问:“你好像不知道怎么走啊……”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啊,虽然是在这里出生的,但已经好久没回来了啊。”
“我还以为你知道近路,早知如此我就来领路了……”
“别说了,我再打个电话……”
莉蒂娅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号码。这一次,手机中传出了“嘟嘟”的代表“等待对方接听”的声音,幸而是打通了。
“打通了。”
“那就好……”
过了数秒,莉蒂娅听见了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嗓音回答道:“莉蒂娅吗?”
“……”
一时间,金发女孩仿佛忘记了自己的所有英语词汇量一样,微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我现在很忙,有话快说!”
听到这里,少女的心中一阵绞痛。
<一点都没变……>
那个从很早开始就专心于工作,几乎从不回家的男人。他的语气还是老样子——就像在对待一个陌生孩子一样和他自己的女儿进行生硬的对话。就算母亲去世,他也没参加葬礼而是请了一名他所信任的部下来代劳。在那个天色灰暗的下午,女孩不知是在为安眠于棺木中的母亲哭泣,还是在怨恨着那个薄情的父亲。
莉蒂娅最终放弃了趁此缓和两人关系的机会。她仿佛在反抗着那样的父亲似地,直呼出中年男人的名字——
“劳伦斯……?”
“Call me‘Father’or‘Dad’!”
真是过分的父亲啊,对自己的骨肉这样的态度,居然还要求她这样称呼他?
这么怨恨地想着,莉蒂娅无视夏普的要求,继续说:“我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而且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说过了我很忙,有什么麻烦你自己处理吧,以前都是这样的。”
“恐怕不行……我现在就在……阿灵顿国家公墓旁边。”
“……?”
听得出来,夏普为这个地名而感到惊讶——
“……你说什么?”
“我现在就在华盛顿特区!……”
莉蒂娅不禁吼了起来——
“……现在要找你,马上!”
“……”
夏普沉默了一会,然后说:“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莉蒂娅,你根本不明白我正在处理多么重要的事情,很快我就要飞往日本,你还是……(噪声)……”
“?!”
突然从手机中传出的刺耳杂音让莉蒂娅皱紧眉头,她喊着:“喂,喂?劳伦斯——?”
然而,手机那边却始终是信号混乱的样子,不一会就切断了通讯。
“怎么会这样……搞什么啊?”
正当莉蒂娅试图重拨号码的时候,身后的永澈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莱维尔?”
“嗯?”
永澈没说话,只是对着远方的天空伸出手指。
“?”
莉蒂娅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暗红色光束正朝地面落下,同时有导弹朝着天空咆哮着飞去……
“那是……?!”
“五角大楼!”
说罢,永澈紧握住莉蒂娅的胳膊,飞一般地行动起来,胜利纪念碑北方的50号州际公路,在对面的停车场有几辆小汽车。略作选择之后,永澈不知用什么手法解除了一辆奔驰SUV的安全锁
“喂,你做什么?!这是偷别人的……”
“等会再还回来就可以了!”
永澈坐到SUV驾驶席上,熟练的操纵起车辆的控制装置来。莉蒂娅没有办法,只得钻入车内坐到他身边。刚刚系上安全带,就听永澈大喊一声“坐稳了!”,然后SUV便冲出了停车场。
“开慢点啊——!”
今天下午的路况还不错,宽敞的路面近乎空空荡荡,任由永澈驰骋。莉蒂娅尽管心理也颇为紧张,可是一想到刚刚那诡异的红光和淡淡的烟尘,她不由地有些担心。
<爸爸他怎么样了?>
正当她这么担心的时候,远方传来爆炸的声音。
“轰——!”
为了确认情况,莉蒂娅摇下车窗。她发现天空中好像有一个蚊子大小的黑点在疾速移动,炮火、导弹全都是冲着它去的,然而全却被那只“蚊子”轻巧地躲开,同时那只“蚊子”也在朝地面发射暗红色的光束。
“那是……IS?”
“说对了!”
开车的永澈连续急转超越前方的轿车。
“它在做什么?难道是……”
“说对了!它在袭击美军!”
话语间,性能不错的SUV已经开刀了五角大楼的西门,满脸尘土的守卫见民间汽车直冲而来,立即挥手大声喝止。
永澈驾驶车辆朝着那个军人直冲而去,刚刚好给他一跃躲开的空间,然后SUV撞断栏杆,冲到大门下。
“下车!快!快!冲进去!”
永澈率先蹿出来,在莉蒂娅刚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他便已经拉开SUV的右前门把她拖出来。
“别拉我,我自己会走啦!”
身后,五角大楼的卫兵已经追了上来,并且还朝两人开火了。然而就在下一瞬间,数道暗红色的光束袭来,把这些军人连同岗哨一起全部炸飞。
“?!”
看到这残酷的景象,莉蒂娅一时间无法动作。直到永澈一把将其拉进大门内——
“把头转过来,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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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爆炸发生时候,楼内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身为国防部长的斯坦纳所在的房间几乎是最先遭到袭击的。暗红色的光束瞬间融掉了斯坦纳身后的落地窗,将能量集中在摆满了名人著作和技术资料的书柜上,爆炸掀起的狂风夹杂着大量木头碎片飞向斯坦纳,他即刻就失去了意识。
因为是本土长期处于和平之中,负责防卫五角大楼的美军部队没能立即反应过来。而等到防空系统运作起来并锁定空中的不明IS时,五角大楼的半数外窗都已经被震碎。
在那之后,火炮和导弹发射器一齐向那台暗银色的IS咆哮起来,就连还没吓破胆的普通士兵都试图用突击步枪把敌机击落。然而很显然,作为超越时代的兵器,IS应对起这些火力来轻松无比。守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暗银色的“大鸟”玩耍似地击落导弹、闪避火网。
混乱之中,谁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指挥。附近的通讯系统貌似都受到了某种厉害的干扰,只要能连接上就算谢天谢地了。火焰和灰烬之间,没有战斗经验的文员四处逃窜并喊叫着,加剧了恐惧情绪的蔓延。虽说估计很快美国东海岸的IS部队就会赶来介入冲突,可在那之前那台不明IS会造成什么程度的破坏,几乎没有人愿意去想。
“这栋楼快被拆光了……”
被两名特种兵掩护着撤离的夏普,猫着腰穿过走廊。此时防空火力已经把IS逼到另一边去了,就算身边是尺寸巨大的窗子也没有关系。
但是夏普深深地担忧着——那台IS到底是什么来头?不像是俄罗斯和中国制,也绝不会是北约成员国的产品。说到底,为什么袭击会这么突如其来?它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前方冲出来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夏普认识她,她是斯坦纳的秘书。于是夏普一边高喊着她的名字朝她冲过去——
“部长如何了?!”
“我……我不知道……!放开我啊!”
就算被夏普揪住了胳膊,那个像是受惊的羊羔一样的年轻女子也满口胡话。犹豫了几秒,夏普咬紧牙关,伸出手去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啪!”
受到重击的女子几乎横着摔了出去,却被夏普一把拉回来。按住她的双肩,直视她的眼睛,夏普问道:“杰克·斯坦纳在哪里?回答我——!”
瞠目结舌足足有10秒钟,女秘书终于恢复了清醒,她来不及表达自己的不满,就被职业精神催促着说道:“他在办公室里……受了伤,貌似有脑震荡……已经叫医生去处理了。”
“谢谢,孩子。”
说罢,夏普放她离去。身后的两名特种兵问道:“长官,你刚才的意思是……”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那家伙……我们走!”
此时夏普手中正提着昨晚拿到手的那个金属箱,他知道自己本应在今天晚上把这东西送去日本。可偏偏这时有人使用来源不明的IS袭击五角大楼,难道是有关“未来之音”的情报泄露了吗?
正这么一头乱麻地想着,走廊尽头的门突然打开了,两个不算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那里——
“……?!”
女孩的面容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自己的女儿莉蒂娅。可是那个拿着一把M16步枪的黑发少年是谁呢?夏普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想不起来。
“你们……把枪放下!”
两名护卫夏普的特种兵对五角大楼内部的人员打扮都很熟悉,看到两个穿着平民服装还携带了武器突然出现,出于战士的本能而把枪口对准了他们。
夏普正要制止部下,却用余光一瞟——发现被瞄准的人不光是那两个孩子——
“嗡……”
窗外的半空中,那台暗银色的IS悬浮着,刚刚解决完一辆拼命用20mm机炮攻击它的装甲车。此时它一眼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当那毫无感情表露的护目镜转向这边时,夏普非常后悔当初怎么会在改造这条走廊结构的意见书上签字——
“Get down!Get down——!”(趴下——!)
比两名年轻的特种兵更快地,夏普伸开双臂冲向了莉蒂娅和永澈所在的方向。窗外IS的光束炮扫射起来,玻璃被击碎、融化,连同固定它们的金属框架一起化作死亡之雨落在两名特种兵的身上
“轰!轰!轰!……”
恐怕是要彻底摧毁这条走廊吧,IS的攻击输出明显大了很多——天花板崩落、钢筋、水泥……同时粉碎。
<爸爸……?>
莉蒂娅看见那个身着橄榄色军装的男子绷着一张铁青的脸,疾速地靠了过来。就在她身旁,她看见父亲的身体被玻璃碎片刺中,但是他仍然在靠近自己,试图用身体盖住她。他的声音,明显地因恐惧而发抖着。莉蒂娅一面往下跌,一面感到奇怪——为什么父亲突然像变了个人似地,对自己的安危在意?
“轰——!”
爆风袭来,莉蒂娅在摇撼之初就近乎被弄得失去意识。等她清醒一点之后,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
<我……还活着吗?>
“莱维尔,振作点!”
谁在叫我?
“莱维尔,回答我!听得见吗?快回答我!”
说话的是谁呢?一面想着,视线逐渐涣散,在微暗中一张冷峻的脸靠了过来。
是永澈。看起来他没事,但是父亲呢?莉蒂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环视周围。这里是下一层的一间办公室。在她的四周,圆珠笔、复印纸、文件夹及各式各样的玻璃碎片、家具残骸散落地摆了一地。
“爸爸……?”
很快莉蒂娅就注意到了——夏普正坐在一张转椅上,很明显是被永澈扶上去的。因为他的后背正在大量流血,鼻翼以下呈现出惨烈的红色。
他受伤了,而且是重伤……
“爸爸……!”
莉蒂娅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朝意识已经恍惚的夏普奔去。似乎是听见了女儿的声音吧,年迈的男子睁开眼睛,望着那个曾经在心灵上被自己害得遍体鳞伤的少女。
“莉蒂娅……?”
仿佛因为不相信她能无伤而退一般,他询问着对方的名字。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少女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然后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医生!谁来帮帮忙?!有没有人能听见我?!”
然后她注意到了正站在窗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外面的永澈。正要叫他,他便自己走过来了——
“将军……”
永澈按住夏普的肩膀——
“……是我,Scarecow(稻草人),我回来了……”
“啊……我想起来了……是吉良啊?……”
夏普用带些自嘲的口气吞吐着——
“……真不好意思,把你丢在那里那么久还置之不理……呐,你是来警告我们的吧?”
永澈用遗憾的语调答道:“是的,但看来已经太迟了……”
“看来是呢……不过……唔……”
夏普捂着被钢筋割伤的腹部,强迫自己直起身子四下张望——
“……我的箱子……在哪里?”
“银灰色的那个吗?我已经拿进来了,要给你吗?做什么?”
“密码是‘0712-1012’……拿到里面的东西后就赶紧逃吧……不,把它给我,快!”
永澈来不及说一声“是”,就朝着一张缺了角的办公桌跑去,转动密码轮,很快就把锁解开了。
“这是……?”
看上去是用来存放核武器控制装置的沉重金属箱里,只有一条固定着的女式领带。
“长官……?”
永澈遵照命令把那东西拿给了夏普。奄奄一息的老军人接过来后,却盯着莉蒂娅看了数秒——
“孩子……”
“爸爸?”
“……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让你很讨厌吧?”
“……?”
这种时候还要说这些话?莉蒂娅开始怀疑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编剧不善的电影。可是那些火焰、炮击和父亲现在的身体状况,让她没办法露出嘲笑的表情——
“是很讨厌……”
“果然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得马上送你去找医生……”
“有事情比那更重要……”
夏普一边对女儿说着,一边将那条淡绿色的丝带塞到莉蒂娅手里。
“?!”
如同触摸带静电的毛料一样,某种能量从莉蒂娅皮肤破掉的指尖传至大脑。洪水般的信息涌入她的意识——基本动作、操作方法、性能、特性、现有装备、可活动时间、行动范围、感应器精度、雷达搜索范围、装甲剩余、输出限界……就像一本厚书在眼前飞快地翻页,她根本来不及看清它们,自然也无法理解。
莉蒂娅茫然地望着那条丝带,问:“这……是什么意思?”
夏普没有正面回答莉蒂娅的问题,而是说:“虽然我知道……你就不应该做这种事……不应该配有这种东西……但现在我有求于你——拜托——”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带上它,不要把它交给别人……唔——!”
夏普咳了一声,口角冒出了鲜血。
他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莉蒂娅虽然没学过医,不知道人体究竟要损伤到什么程度才会无可挽回,但她也知道父亲受了这样的伤,就只有上帝能决定他的生死了……
“你到底,为什么……”
“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东西……”
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可以相信的人只有吉良和斯坦纳,他们会处理善后的……”
“不许说了!……”
莉蒂娅哭喊着,感到听到这句话比被埋在瓦砾堆里还难受——
“我不想被你这么说!……这样真的好奇怪……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对我说些严厉的话?你到底是怎么啦,爸爸?!”
“别多说废话了……照顾好自己,快逃吧——”
搭在莉蒂娅手掌上他的手,随即失去了力量……
莉蒂娅感到时间的流动似乎停止了下来。窗外的撕裂声、爆炸声仿佛全都一齐消失,其他的景物也失去了颜色。
“爸爸……?”
摇晃着中年男子的肩膀,却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相信生命的气息已经完全从夏普体内消失,莉蒂娅呆呆地跪了半分钟。永澈虽然很想给这对直至离别都保持着奇怪羁绊的父女一点时间,可窗外的混乱却不容自己那么做。
“莱维尔,该走了!”
他拉住了少女的右手,却为那个少女身体的“沉重”而感到惊讶——简直就像生了根一样,莉蒂娅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无论用多大的力量去拉也无法让她站起来。
“你想死在这里吗?没时间哀悼了,快……”
“不可原谅啊……”
“……?”
她似乎说了什么,永澈没听清,但少女那阴冷的语气却让他都感到一阵战栗——
“……不可原谅啊——”
随即,她/它站了起来……
——————
那台“血蝠”冲突应对型IS的操纵兵,正为没有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而心怀不满。
虽然计划开始前他被告知此处的守军较以前已经增强了配备,而且还很可能遭遇到美军IS部队的反击,然而,真的打起来一看,几乎就没有称得上抵抗的抵抗。
预想要交战的,又一群女性组成的美军IS部队不知待在什么地方没有现身,国民警卫队的战斗机也只活跃了短短的一瞬间,被击落两架后就仓惶撤退了。
<太无聊了,这就是曾经的世界最强国的实力吗?>
就算五角大楼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他也深深地感到无趣。但就在他松懈下来的一瞬间, 警报声从机体的传感器那边传来——
“嗖!”
青色的光束突然划破烟尘射向空中,朝下望去,在大楼滚滚冒出的浓烟的另一边,新的机体现出身影。各个部分的装甲正闪耀着绿色的光。飞行时,周围的大气因为热量而扭曲,那纤细而又充满未来美感的身姿猛冲过来——
还没等他弄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青色的光束就接二连三地从绿色“大鸟”右臂上的炮**出,朝这里飞刺而来。他急忙驾驶机体拉高回避,同时判断着对方的机型。
“资料不明……?!”
交给机体系统的信息检索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虽然可以肯定那是一台IS,但其形状和美国目前所使用的任何机型都不相同——比起一般IS的结构,除了羽状的“翅膀”,绿色机体的整体更为接近人形,主体尺寸较小,甚至可以说是“娇小”,可是蕴藏在那台IS中的爆发力却和其柔弱的体型完全不成正比——
一眨眼的工夫,猛然加速的IS就已经冲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他看清了敌方驾驶员的面容——是个有着靓丽金发的少女,明明很漂亮,而此刻她的面孔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正被愤怒和怨恨扭曲着。等到两机距离仅30公尺的时候,她张开嘴高喊着——
“D—r—o—p—D—e—a—d——!!!”
他没能听清这句话,就看见刚刚还发射着青色光束的,绿色IS右臂上的“盾”猛然旋转了180度,有某种白色的扁平物体从“盾”下弹出——
<剑……?!>
虽然猜到了对方可能是想冲过来短兵相接,可再怎么说从尺寸仅仅1公尺的“盾”下面弹出一把1.5公尺长的剑刃也太突然了,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绿色IS左臂的“火炮”上的他匆忙后退——
“刺啦!”
IS的护盾收到了损伤,这让他感觉很莫名其妙——并非是为“被刺到了”而惊讶,而是因为那剑刃根本就没碰到自己。它仅仅在1公尺的距离外挥舞过去,怎么会伤到“血蝠”的护盾?!
“Down!Down!Down——!”
女孩狂叫着,又挥舞着白色的实体剑砍过来了。他不敢再轻敌,拔出“血蝠”的标准近战装备“蝰蛇”式战术刀。这是由尼泊尔军刀衍生而来的兵器,刀身的弯曲看上去有些怪异,却如同蛇头一样流露出一种令人恐惧的气息。
“嘭!”
两刃相交之时,火花和光芒爆发出来。此时他意识到,眼前这台敌机的性能是很难和“一般货”扯上关系的。不论是在出力、敏捷度还是武器的威力上都远远超乎想象。而正当他想着怎么一脚把对方踢开的时候,传感器发来警报——“蝰蛇”撑不住了。
<怎么会……?!>
如果是刃部被砍出了裂痕还可以理解,他已经为此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手中的“蝰蛇”并非是在和敌方实体剑接触的部位发生了问题,而是全面性地崩坏!仿佛正被烈性病毒侵蚀着的生物体……
“唔……!”
手掌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不明白为什么机体的护盾会局部失效。但他现在清楚地知道了一件事情——不能在和这台要命的IS打下去了,必须马上撤退。反正针对五角大楼的破坏任务也基本完成了,回去之后要好好报告有关这台IS的事情。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模式后,他防不胜防地将左腿踢出,击中了绿色IS的腹部。对方貌似没有防备,一下子就朝地面坠去。“血蝠”立即扔掉了变得破破烂烂的“蝰蛇”,转过身朝东南方向飞走。
<可恶,怎么会这样……>
他恨恨地想着。作为14岁就在哥伦比亚毒枭手下服役的佣兵,他经历过很多次比正规军之间的冲突更为残酷的战斗。就算是那样,他也从来没吃过什么亏。每次都至少能杀掉一个敌人,如果受伤,那反倒意味着他的运气来了——能消灭两个甚至更多。
可是今天的这台IS是怎么回事?据他所知,世界上已公开的IS差不多都是比赛型,最多也是用于防御。可是刚刚那台绿色的机体所展现出的行动力却比“血蝠”更倾向于进攻。他不理解,当然,他永远也无法理解了……
“Lock on……”
视野一角的红字变成了绿色,左臂的“火炮”运转起来。
她的机体的确在不断下坠,但从战斗一开始,这台IS貌似就自己启动了一个锁定程序,不断分析着敌机的材料构成,现在,分析做完了。武器也解除了安全锁——
“去死吧……!”
瞬间,名为“Echo”(回声)的共振破坏炮对着天空中的那个黑点发射出肉眼不可见的冲击波,把少女的呐喊转化为死亡之枪投向目标。“血蝠”的驾驶员在3秒之后只感到一阵晕眩,接着身上的IS装甲便像之前的“蝰蛇”战术刀一样开始崩裂……
“怎么会……”
因为电子计算的误差不可避免,能量势必无法平均分到目标的每一点上,于是爆炸就发生了。远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团烟尘,象征着“血蝠”的毁灭。
“Target-1had been destroyed……Song of Death System offline……”
对于,机体系统的报告,少女已经听不见了。因为悲伤、愤怒和这场消耗巨大的战斗夺走了她的大部分精力。当莉蒂娅闭上双目的那一刻,“未来之音”朝地面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