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佩儿目送着少年追寻血魔而去的身影之后,加西亚不知何时从自己的背后突然出现。
她的手指只是在少女后脑勺轻轻一点,佩儿就感受到佩儿的身体像是被镶嵌在已经干涸的水泥里一样动弹不得,精神与血液伴随着再度飘起的歌声逐渐凝固。
她从出生以来从未体验过这种感受,精神清醒无比,但是任凭大脑怎么指挥身体都无法给出回应。黑袍的女人抱起佩儿,从口中唱出连续数十个夜晚都能听见的歌声。
佩儿现在完全没有尝试新事物的激动与欣喜,只有快速跳动的心脏宣示着她内心的惶恐与不安。那些同样害怕的姑娘们在歌声的影响下双目逐渐空洞,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加西亚的脚步走向密林深处。
在一片黑暗中过很久,少女的意识逐渐适应了歌声之中的法则,她看见一阵突如其来的电弧从身上跃起,直击加西亚半透明的手掌。
加西亚眉间微皱,五根手指在少女的面前快速舞动着,法则的线条被五根手指编织成网笼罩在少女的头部,无力的麻痹之中一股困倦直击少女的大脑。
“加西亚小姐,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佩儿用变得僵硬的舌头,轻轻地说,生怕惹怒眼前的女人。
“你身上有着让我好奇的力量,”女人发出了美妙而渗人的笑声,加西亚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而是用那甜美的声线对着她轻语,两人的脑袋一上一下相隔不到一尺。“睡吧,小姑娘。”
“天赋异能之人…越是了解自己的能量所拥有的力量也就会越强,不过看起来你并不是很了解自己拥有异能啊。”加西亚的指尖在少女腰间游走,感受着佩儿身上每一寸法则的流动,缓缓说到:“果然是概念性异能吗?不对,这是…”
佩儿只是模糊地听见了一个字符,无穷无尽的困意就让她陷入了沉眠。
当她再一次睁开双眼,展现在少女眼前的却是完全不同于夜之月的景象,脚下除去一片苍白之外空无一物,却仍旧有着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她紧紧握拳,下定决心狠狠地捏了一下手臂,真实的痛楚几乎让她流出泪来。佩儿打消了这是梦境的念头,转而观察起这一片神奇的世界。
苍白无光的世界密不透风却看不到任何边际,单调的苍白中漂浮着不少漂亮的淡蓝色结晶,还有许多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构成的环带。这些环带结构独特,整个环带只有一个面上面映照着许多的图案。
无数回环之中有些颜色艳丽,而大部分都呈现垂死的灰黑,处在一种崩溃却未彻底碎裂的边缘。
佩儿忍不住好奇,伸出手轻触悬浮于空的黑色回环,在指尖触碰环带的瞬间,她立刻像是触电一般缩回了纤细白嫩的小手。少女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恶寒。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死亡但那确实是死亡的气息,或许比死亡更加可怕是一种荒芜、一种缥缈的虚无。
“你……又来了啊。”
无数声调重叠在一起,突如其来的疑问让佩儿打了一个寒颤,她向后退了一步,却正好撞上了声音的拥有者。转头望去,她从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存在。
它似乎是由有生命的光所组成的。它的中心是柔和的金色,外圈的光芒则是一种闪耀的白色。
“又?”佩儿疑惑地看着恍若神明的身影,“我以前没有来过这啊?”
“也许吧,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你了。”
“我为什么会来这?”
“我不清楚,就算是神侍也没法进入这片时空,我很确定…”光团背后展露的白色双眸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情感波动,似乎是表达着不舍。
恍若神明的身影冰冷无情但是丝毫没有危险的气息,这也是少女敢于于提问的原因。她睁着圆溜的眼睛问道:“这里是哪?”
“亚诺尔德,神明曾经的栖居之所,不过你所在的这一片是被时间枷锁囚禁的荒芜之地。”
“神明的居所?被时间囚禁的荒芜之地?”褐色的小眉毛微微皱起,佩儿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歪过头:“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了,漫长的岁月里一直只有我一个,终日与这些时间回环为伴。”
“那你……在这里多久了?一直一个人不会孤独吗?”佩儿语气有些难过。
“当然不会,不是还有你会来这里和我讲话吗?”
“你真有趣。”佩儿杏眼一弯:“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恍若神明的身影顿了顿,“我有很多名字,你想知道的是哪一个?”
佩儿眉头一皱,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问题。她噘着嘴想了一会,说:“当然是……用得最久的那个名字啦。”
“最久的那一个吗……嗯,白之王莫比乌斯。”
回荡的声响尚未彻底消散,佩儿身边世界的空间就开始扭曲。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看来时间到了,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去吧。我也要继续开始工作了。”光团背后传来的眼神平和而坚定,平静的语气之下藏着暗涌的情绪。
无形的手将少女拉入空间的裂隙之中,苍白的世界在黑暗的裂隙之中化作细小的光点,四周的黑暗越渐浓郁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