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计划因为崩坏者的率先觉醒而落空,面对着每一次攻击都能撕裂空间的怪物,联军的士兵们毫无招架之力,象征着无畏的进攻号角此刻却成为带来死亡的丧钟。
就像是挑准了联军聚集的时间,崩坏者苏醒后爆发性的一击直接将联军的法师放阵彻底摧毁,原本准备施加给怪物的措手不及被原原本本地打回了联邦的军队身上。
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与无辜的工匠,突如其来的扭曲空间再让所有凡人乱了阵脚同时,也触动了天选者们原本就因为渐近的战斗而紧绷的神经,第二天选者因为没有摸清楚怪物的实力被打成了重伤,在阵营最前方的第六天选者与第八天选者和他们的士兵们一起被卷入了空间的裂隙之中。
就算是每一次攻击都有无数的同胞与无辜的凡人被卷入时空的裂痕,士兵仍旧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此刻依靠绝对防御的结界而安然无恙的艾丽尔看着人数锐减的联军士兵心中思绪万千,然而按在剑柄之上的手却没有丝毫动摇。
原先如同雷霆般的咆哮声渐熄,仅存的十余个士兵向着怪物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此时他们口中高喊着的却不再是狂热的口号,取而代之的是每一个幸存的士兵们自己国度的歌曲,不同的语言混杂在一起却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悲壮感。
原本没有嘴的怪物猩红的核心之下却裂开了一道骇人的口子,其中肆意扭曲的空间不知通向何方,晶莹剔透的水晶将最后的勇士们一口吞下。
就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埋怨天选者们的不作为,因为天选者有着必须将这个怪物封印的使命,士兵们的鲜血只是为了探明眼前的怪物究竟拥有什么能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是奠定传说的基石,这一点参与战斗的士兵们心中再清楚不过,但是能成为传说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传说的前缀这也足够了。
没有一个天选之人能有自信像这个怪物一样如此之快的歼灭一支所有势力的精锐,就算早就已经做好了全军覆灭以至于付出生命的准备,没想到军队溃败的降临竟然如此之快,但是怪物所展现的所有能力都已经被所有勇者记在心中。
“我们应该怎么做,”尖耳朵的银发少女显然有些慌乱,“你们应该看见了他能反弹能量形式的伤害,萨鲁法就是被自己的毁灭之力打飞出去的。”
“你只要专注防御就好,”半魔人眉头紧锁,很显然怪物的这个性质对自己非常不利。
“我有一个作战方案,只要…”艾丽尔将自己的想法通过心灵传导到在场的所有勇者脑海之中,心灵的联系能让一只小队以最快的速度获取彼此的感知与想法,在大陆的高端战斗力以小队形式行动时都会用到这个方法,一个优秀的心灵构筑师不仅能够将所有人的感知联系在一起,甚至能共享所有人的过往,毫无疑问第六天选者的能力就是这方面的佼佼者。“那家伙的弱点我想就是核心,只要卡普能做到我就能一击致命。”
简单的话语却需要极大的勇气,艾丽尔的勇气就来自于自己将那些鲁莽的士兵救下的时刻。这个怪物对于时间的掌控权在自己之后,这将是自己获胜的关键。
就在天选者们交涉的同时,怪物如同瞳仁一般的鲜红锁定了最后的生命体,在瞬间出现的空间裂隙被卡普第一时间抹去之后,缓缓驱动着自己迟缓僵硬的身体。
迟缓而积聚力量的重击砸在了代表着无上防御力的护盾之上,这一声闷响俨然变成了天选者们的冲锋号,在所有的天选者都离开了这个半透明的护罩之后,这个护罩在重压之下龟裂,破碎然后消失。
怪物庞大的身躯上迸发出的数根水晶柱砸向了四散的天选者,每一根水晶柱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与地上的晶簇一同炸裂开,掀起的气浪让这些碎片变成了恐怖的利刃。
所幸被选中之人拥有超越凡人数十倍的敏捷,卡普侧跃躲过空中飞来的巨手,在空中以常人难以做到的扭动躲开了所有的晶片袭击,在翻越的空隙两股微不足道的能量射线向着怪物接触地面的巨手袭去。
第一股能量射线在接触到怪物“皮肤”的瞬间如同光束一样被镜子一般的平面反射向另一个角落,但是第二道沿着同样弹道的射线却将怪物的手掌轰出了一个硕大的空洞,半魔人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我们,可以赢。”
狂涌的元素洪流只是顷刻之间就将怪物的全身包裹,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一切化为虚无,庞大的能量让这个由水晶构成的怪物吸收了许久,随后晶体的表面反馈出同样庞大的能量,只是那吸收能量所留下的空隙却足以让所有的天选者们做好应对的准备——由第五天选者与第七天选者的能量一同创造出的结界将打在护盾之上的能量悉数吸收。
一百多天前作为对手的两人以一种近乎完美的默契,一同从掩体的后方跃向了被创造的护盾之上,第四天选者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将所有潜在的能力凝聚与一点瞬间迸发!
护盾作为一个平台接收了来自元素洪流反馈的部分能量,像是发射炮弹一样将护盾发射出去,虽然物理攻击也不能对这个水晶造成任何足以威胁到它的伤害,但是被发射出去的炮弹并不是护盾本身,而是早就已经在护盾上等候的两个最强的天选者。
“交给你了!享有初代天选者之名的艾丽尔!”在一个最为合适的距离卡普从护盾上跃起,“就由我来取得这个怪物身上空间能力的先制权!”随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卡普紧握双拳,怪物周身的所有空间能力被完全剥夺——通过扭曲空间得到的护盾此时完全失效。
“给我出来!!”时间的线条完全感应并包裹住了怪物瞳仁一般的猩红晶体,随后这些平面的时间完全静止,外界的时间飞速流动,时间带动空间化为最为锋利的剃刀,将整个核心从水晶之中扯出。
猩红的晶体从百米的高空中与两位天选者一同落下,尖锐的猩红水晶插在了一旁的地面上,硕大的水晶之上霎时因为强大的作用力布满裂痕,在最后如同是挣扎一般彻底断裂的咔嚓声后,身后由晶体构成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塌。
“我们做到了!”银发少女雀跃着跑到了两位最强的天选之人身边,银色的双眸不解地盯着两者怪异的眼神。
少女回眸与所有人一同见证了最为难忘的一刻——猩红的晶体彻底炸裂,但是那些红色的晶体却像是被按下了减速键一样凝聚在空中久久没有落下,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了被碎裂的晶体遮挡的人形之中,璀璨得令人不敢直视,熟悉的苍白与强大得令人窒息的气场。
世界伴随着光团的出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周单调的场景被无尽的焦土取代,男人身后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无比遥远的两道枷锁从无界的天际延伸向同样没有边界的地底。被一分为二的天空在勇者们这一边,那沉重得快要坠落到地面的压抑,在几乎凝固的空气中透出绝望的色彩,而被封锁的彼端看起来却是如此完美。
“呃…”那样重叠的声音在整个时空之中回响,空洞而苍白的眼神之中没有愤怒,没有欲望,平静而柔软。
“是,是你!”所有天选者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每一个人的面容上都包含着不同的复杂而浓厚的情感。
“你们这些自诩为天选者的家伙们就不能换一个见面的说辞吗?”男人只用了一根手指就抵住了袭来的巨斧,斧刃上凝聚着的暗紫色气息喷薄欲出,恐怖的力量改变了毁灭气息原本的方向将使用者本身吞没,可怜的兽人灰绿色的皮肤此时已经彻底被苍白的焰火吞没,看似没有温度的火焰之中兽人双目口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好像有一团火球被放进了他那高傲的头骨里。
“不知道该赞扬你的勇气还是叹息你的鲁莽,孱弱而无趣攻击只是自取灭亡。”火焰与兽人一同消散,人形的光团随意地打了几个响指,指间跃动着原本属于兽人的暗紫色火花。
“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彻底消失了。”尖耳朵的银发少女瘫坐在地上,恐惧让姣好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就像那时候的大家一样,我们都会被这个家伙杀掉…没有人能幸免。”
最深处的恐惧化为愤怒,这种最具力量的情感让艾丽尔挣脱了男人的束缚,停滞的时间把空间化作利刃在超越时空的幻舞之中将男人包裹。
动用法则发动规模如此庞大的攻击所花费的能量远超自己的想象,艾丽尔孤注一掷地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在这一次攻击之中。
时空与时空的对碰并没有引发多么波澜壮阔的波动,光团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不知是根本不屑于闪躲这些攻击还是一心求死,如果只是不屑与嘲讽,那么这个已经超越生命限界的生命确实拥有藐视这一切的实力。
那一瞬间艾丽尔的曾产生了自己在与一位神明战斗的错觉,这根本算不上是战斗,所有的能力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毫无作用,时空的利刃在接触到他周边的瞬间化于无形,就像冲入大海的水滴在与水面接触的瞬间就已经与之融为一体。
有着男人形体的耀眼光团闪现到艾丽尔的眼前,挥出的一拳打碎了封闭时间的结界。艾丽尔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与男人之间的差距,或许这就是神与人之间的战斗
“这也许是最接近的一次,只可惜我身负着来自时间的名为不灭的诅咒。”男人只是发出一声轻叹,“我还有许多要完成的事情,”银色的双眸瞟了一眼分割世界的枷锁——布满裂痕的枷锁上有了许多崭新的裂痕,被封印在锁链彼端的世界正跃跃欲试地想要突破束缚。
“时间不多了,”男人终于挪动了自己宝贵的身体。“要尽快将你们解决。”
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男人的身影在自己身前一闪而过,不仅仅是肉眼,就连世界的法则线条也无法捕捉到男人的动作,几乎是反射性创造出的时间护壁挡下了男人恐怖的一击,虽然在男人面前只是微不足道的防御,拥有光速的铁拳重重地砸在艾丽尔身上,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除去自己之外所有的勇者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男人对于力量的把握恰到好处,自己与失去战斗力就差这一层微不足道的防御。
卡普趴在地上,脸颊上感受到与焦土截然不同的冰冷触感,颤抖的手上凝聚起了一颗混沌的小珠,即将模糊的双眼聚焦在这颗小小的球体之上,通过连接的心灵桥梁,卡普知道只有自己成为天选者与这个男人无关,就连打败自己的艾丽尔在内他们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失去了自己原本最为珍视的人事物,最终走上天选者之路,而让自己走上这条道路的是自己本身。
自己体内蕴藏着让整个南部联盟感到恐惧的能量,这股象征着毁灭与混沌的能量曾经占据过卡普不算成熟的身体,当自己醒来的时候面对的正是这样熟悉的焦土与同胞的尸体。
象征着毁灭与混沌的小珠一旦进入自己的身体就将彻底激发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破坏本源,这是自己最后的杀手锏,肉身难以承受的巨大能量会将自己的生命燃烧殆尽,难道自己也不得不使出自己最后的能力了吗?
危险的气息在身后无限放大,如同梦魇一般的男人出现在了卡普的身边,根本来不及与混沌的球体融为一体强壮的身体就被封在了水晶之中,“一个有趣的家伙,怪异的存在。”男人的小心谨慎决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你这个混蛋!”力竭的艾丽尔挥出了连自己都会感到可笑的一剑,毫无悬念,现实的残酷绝对不会留给参与者任何机会,深切的绝望将一切奇迹发生的可能带走,无形的大手在她跃起的瞬间就限制住了她的行动,就像曾经见证圣白莲毁灭的时候一样。
那颗石头…至少让那颗石头派上点用场…
艾丽尔想起了什么,那颗象征着法则黑洞的石头也许能带走这个男人所有的能量。
一切都来不及了,艾丽尔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从身体被剥夺,她动弹不得,在生命的终端终于感受到,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解答,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有所回报。
苍白的火焰在自己身边燃起,被无形之手扼住的咽喉让掌控时间的勇者无法呼吸,渐渐模糊的视野,艾丽尔知道她们已经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