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时光总是漫长的。
在玛利亚醒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炼金术师都在和龙裔少年交谈,这让少女对于炼金术师那似有似无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星空在她面前缓缓移动着,夜之月一成不变的星空更让玛利亚感觉到时间的难熬。
“看来我们又要有麻烦了。”然而这一切都伴随着两者畅谈的戛然而止而终结,不一会,本伸出了一根手指,神情严肃。
这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只有玛利亚看见了梅里轻微地咂嘴。
马车停下了脚步。本静坐在马车上倾听着四周的动向,他抽出腰间的长剑轻声嘀咕“二十多个人,三个限制者。”
“都出来吧!”他高声喊到,“在夜之月也不忘记出来拦路抢劫,可真是尽忠职守啊。”
一支暗箭从本注视着的草丛当中疾驰而出。
龙裔甚至没有移动身体,他偏转身体抓住袭来的暗箭,随后脚踏货车向前高高跃起。
短柄小刀在皎月之下反射出阵阵银光,六道银色的射线散射向道路两侧的草丛,银色的光线隐没于树林的阴影之后即刻传出两三个男人的惨叫声。
蹲伏在马车前方的少年忽然之间化作一阵疾风,只在身后留下淡蓝色的光点。
本在快速的冲刺的同时挥动着剑刃,剑招集观赏性与实用性为一体,华丽而且有效。
剑刃在强盗身上钢铁与硬皮的护甲间隙游走,对甲胄防御盲区之下的肉体造成难以愈合的创口,身上厚重的护甲仿佛形同虚设。
短短一个照面,距离少年最近的强盗四人组便已经躺在血泊之中。
人与怪物之间的交锋和人与人之间的对战截然不同,商队一行人虽然已经在血魔袭击的夜晚见识过了龙裔冒险者对抗魔物的实力,仍旧为这近乎是一边倒的杀戮大吃一惊。
本的身影在黑夜之中闪烁腾跃,如同湖滨跃动的游灵,所经之处只留下银色的剑光,偶尔暴露于月光之下的动作都透露着优雅。
强盗们只看见银色的剑刃在眼前快速地闪动,闪烁着月光的剑影每一次在黑暗当中折跃都会掀起一阵血浪。
此时,在战场边缘观望的炼金术师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抽出别在后腰上的匕首,向着身后的护卫们挥手示意。
护卫们亮出保养得良好的武器,他们没有为正在酣战的少年解围,而是将武器架在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们脖子上。
炼金术师翻过货车的护栏,他舞动着手中的匕首,直勾勾地盯着躺在货堆中央虚弱无力的少女,黑暗当中闪烁的眼睛展露凶光。
玛利亚勉强支撑起身体,无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木杖,但是却连将它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够了!打打闹闹就到此为止吧。如果你不想让这个小姑娘替你去死的话,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
在女孩惊恐的目光当中,面露可怕笑容的梅里拽着玛利亚散乱的头发,手中黑色的小刀抵在少女白嫩纤细的脖颈。
本听见了来自身后的威胁,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手中挥舞的剑刃。他脚尖轻点地面,让站在前方的强盗手中挥舞的大刀从身前擦过,反手一刺将剑身送入他的眼窝。
他在剑刃将强盗的大脑搅作一团的瞬间抽剑转身,将剑长剑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圆形的轨道弹开了身后弯刀的斩击,也将这四人小组之中最后一个强盗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龙裔放低重心,用已经沾染了鲜血的长剑抽打小腿,借此让已经失去平衡的强盗跪倒在地,紧接着借势一剑斩向他的头颅。
质地粗糙的长剑经过如此激烈的战斗已经布满缺口,沾染着鲜血的剑刃也已经滑溜无比,但是精准的落位与强悍的力量仍旧让剑砍断了男人粗壮的脖颈。
在身边的强盗全部倒下之后,他背靠树干,将视线转向远处的商队。
“我原本以为,你会到了白地领之后再对我们下手。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在这附近应该有一个可以过冬的营地,这就说明你们不是一般的山贼或者强盗。”
“你很聪明,我也非常赏识你的实力。”梅里微笑着点头,他没有隐藏自己的得意“一个天赋异能的小姑娘,一个拥有强悍实力的龙裔。无论哪一种对于我那些喜欢研究的大客户来说都是价值不菲的材料。”
“但是那个狗屁神官活不过明年夏天了!竟然敢给我找这么大的麻烦,为了处理掉你们我可多花了不少力气。”
“看来你是搞人口买卖的下贱崽种。那个神官的演技比你好多了。”本已经悄悄从衣袖当中取出了两把小刀。
“那又怎么样?当你离开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梅里有恃无恐。
“你以为我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你当然会!”梅里手地掐住玛利亚的脖子,将她拽到身前,“我承认你很强,但是,这些日子你把你的弱点暴露得太明显了。”
炼金术师挟持着女孩,纤薄的刀刃距离她的喉咙始终没有远于一厘米。只要少年有一个具有威胁性的动作,刀刃都敢在少年之前切开玛利亚的喉咙。
本沉默不语,在两者之间的气氛将要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之前,炼金术师梅里再次发话:“你真的以为是那个女人的幻术导致这个姑娘魔力尽失?你以为这里的货物是什么?那是反魔法金属,天下所有法则和施法者的敌人。”
“倒不如你自己乖乖地带上由反魔法金属制成的镣铐,这样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他肆意地狂笑着,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我们对待货物可一向都是小心爱护的。”
本扫视了四周,眉间一皱。
“说得轻巧,我去带上限制自己力量的镣铐,你就会不伤害我们的性命?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鬼话?”趁着两人对话的间隙,四周的强盗已经将背靠树干的少年团团围住,而本对此也束手无策。
“因为你不得不信!也别无选择!”
“本,你不要管我了!你快逃,唔……”梅里左手微微使劲,玛利亚因为窒息露出痛苦的神情。
“你说的没错,松手吧。”本深深地叹息,将长剑甩开好远。
在炼金术师的示意之下,面露凶色的强盗们退到两侧,给少年与马车之间清出了一条通路。
“本…对不起。”被挟持地玛利亚眼角闪烁着泪光。
她看着已经走到马车前头的龙裔少年,心中明白,如果自己不是那么没用的话,本可以选择的情况就会多出许多。
龙裔少年对着女孩挤出一抹微笑,他登上马车,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炼金术师生命的武器。
本思考着对策,靠近那个看起来瘦削无力的炼金术师。
虽然龙裔少年的手中确确实实没有了能夺人性命的利器,但是他的体能与格斗技巧却是实打实地留存于身体之中。只要炼金术师稍微露出一丝破绽,或者放松警惕,他就能抢先一步擒拿住这个该死的混账。
这是目前化被动为主动的唯一办法,至于接下来的一切——要怎么从重重包围之中解脱,解脱之后怎么靠着一双脚在仅有十几天剩余的时光里,赶在双生之月前头找到一个能够御寒的住处,都只能随机应变。
本这么想着,这是一个可以执行的方案。
虽然他已经留好了后路,但是除非万不得已,他一点也不想借助“曾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