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世界的法则本质上是世界法则的分支,同样遵循着世界法则的规律。但是经过精灵的改良,这种法则自成一派。就像拥有着不同信仰的人类,它们遇到一起往往会引发强烈的冲突。
源自外界的世界法则信号直冲天际,在接触到洛兰的法则脉络时两种法则引发了强烈的异常脉冲。这种脉冲并不会造成破坏,但却能起到足够的警示作用。
羽月取下装着自己誓约的画框,拉开窗帘,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等待着其他精灵的到来。
最先对这异常脉冲做出反应的不出所料是门口两位陨星警卫军,他们几乎只花了两秒不到的时间就冲过了百米长廊。
“是虫人族入侵了吗!?”
士兵们直接冲进异常法则能量的发源地,像是所有精灵口耳相传般可靠地将羽月护住。
他们警觉地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右手紧握着秘银晶金合金的剑柄。感知网瞬间将整个树屋囊括在内,没有觊觎神树洛兰的虫人族那独特的恶臭,整个树屋里除了羽月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生命体存在的征兆。
在派出了精灵最大的敌人虫人族的威胁之后,两位星陨禁卫松了口气。
“月之一族的爱琳妮,你没有受伤吧?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的金精灵女孩一言不发,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提问。
有些迷离的眼神让她看上去神情恍惚,她的目光透过窗户凝视着远方,应该是这座庄园的大门,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先把大门关上,现在从这里能直接看见外头通向洛兰中心城的小路。
他们有些疑惑地看了彼此一眼,再一同看向羽月——这个几小时前还和他们争论,活力满满的金精灵女孩现在像一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手中似乎紧紧地抱着什么东西。
“嘿,月之一族的爱琳妮。你手上抱着什么?”霍格尼第一个发现了她怀里还揣着东西。
在同伴的提醒下,奥古斯也把注意力从那张像是被抽取了灵魂的脸转移向女孩的怀里——那是一个边长莫约十二公分的方形物什
,材料是顶好的乌木,里面装着的是……
“喔!月之一族的爱琳妮,这画框里面装着的是你的誓约印记吗?”奥古斯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英雄级的视力没有看错,“你……你怎么把誓约印记从洛兰神核上取下来了?”
精灵在诞生的那一刻,专属于他们的印记就会镶嵌在洛兰神树的神核外的树皮之上,只有小精灵一族例外。但是他们同样是拥有誓约印记能够和洛兰之灵交流的同胞,只不过它们的印记是那对翅膀上的纹路。
除了被驱逐者,所有擅自将其他精灵的誓约印记取下的行为都是违背洛兰意志的。因为和洛兰长者之灵的联系,每个精灵一眼就能认出某个印记属于某个精灵。把誓约直接从洛兰神核上取下来就像是硬生生把小精灵的翅膀拔下来一样残忍,虽然没有直接把小精灵的翅膀拔下来的疼痛,但是确实同样残忍。
“我说,我在问……”
就在奥古斯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心思缜密一些的霍格尼一把拽住了他。
“没有精灵会到把自己的誓约印记取下来装在画框里,这就像一个短耳朵砍了自己一条手臂,然后把它制成标本挂在墙上欣赏一样疯狂。洛兰可不是外面世界的神,不会创造出这种病态的存在。”霍格尼在奥古斯的耳边轻语。
除非这个誓约印记一开始就被装在画框里,而它的主人恰好在这个地方看见了它。
霍格尼没有把话说得想他的想法那样清楚明白,他相信自己的同伴会理解其中的含义。
“可我记得埃尔森祭司长似乎是他的兄长,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他似乎想和这个小姑娘结缔誓约来着……”奥古斯几乎是用气息说,他停顿了几秒,脸上的五官像是吃了酸柠一样拧在一起,“噢,那可……真是糟糕。”
“不过在确定下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妄下定论比较好。”霍格尼用气息回应。
“洛兰在上,长者之灵在上……如果这是真的,就算这个小姑娘不是我们星之一族的一员我都要同情她了。”奥古斯用怜悯的眼神看向一旁呆滞的金精灵姑娘。
用霍格尼的比喻来讲,这位月之一族的小豆丁偶然间发现了自己曾经的兄长有着某些诡异的癖好,甚至在某个夜晚卸了她一只手把它装裱起来欣赏。这对她尚未成熟的心灵造成的打击一定很大。
“你们在我房间里做些什么呢?”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两位英雄级的士兵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们转过头去,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他们臆想中的病态精灵正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吓人。
“埃,埃尔森祭司长!”两人同时行礼。
“我们率先察觉到了异常法则波动和洛兰法则脉络之间的冲突,为了查明到底是什么引发了异常法则,排除虫人族入侵的可能……”
“顺便保护月之一族的爱琳妮。”奥尔森打断了霍格尼的汇报,补充到。
“是的,为了遵守保护月之爱琳妮的命令,顺便清剿可能存在的虫人族……”
“别和我废话这么多!结果是什么?这里有什么,有虫人族吗?”埃尔森不耐烦地说,呼吸有些急促。
“报告长官,这里没有虫人族。除了月之爱琳妮之外没有其他的生命法则存在。”霍格尼回答。
“那你们还停留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快回到岗位继续你们的任务!”
“遵命!!”
“是!”
两位士兵没有犹豫直接离开了树屋,几乎是用和冲进来时一样的速度冲回了门口。从窗外望去,只能看见两道亮银色的残影一路延伸出大门。
身为文职的埃尔森从来没有如此快速地奔跑过,他用尽了所有的说辞来摆脱那些学者对这场警报的追问,随后立马冲到一个无人的地点开启传送门回到庄园。
埃尔森没有问羽月做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自己的妹妹身上藏着外界的魔法道具,在他看见这个房间里的某样东西时选择启动了其中的法则回路引发洛兰的警报。
他看着满地的零碎,神情有些落寞。他只是看着羽月的眼睛,兄妹之间对视着,沉默了许久。
终于,埃尔森用话语打碎了沉默。他露出严肃而伤感的神情对羽月叹息道:“你真傻,我可爱的妹妹。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才是真正的幸福。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你为什么不明白这一点呢?”
“不想……失去我?”羽月张开已经黏在一起的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符,随后又把嘴闭上。内心的悲伤已经将她淹没,她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诘问,只是重复着。
“呵,不想失去。”羽月的眼睛红得厉害,她闭上眼,想忍着眼泪,但是涌上鼻腔的酸楚让她控制不住情绪。渗出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我恨你。”
“或许你眼睛看见和和你所想象的并不一样,事情并不是向你想的那样……”
埃尔森话音未落,一种强烈到让人根本无法抗拒的臣服感骤然升起。
伴随着升腾而起的臣服感,整个庄园,更确切地说,整个洛兰神树都在颤抖!围墙之内,庭院上方的空间可怕地扭曲,直接被撕开一道足以遮蔽天空的缺口,另一边传出极度猛烈的法则波动。透过树屋的窗户可以看见传送门另一端的空间,简约单调却高高在上,隐约透过传送门能看见其中直通天际的月长石圆柱。
这只是开启传送门的简单动作,只不过用来开启它的能量过于强悍,强悍到只是微不足道的举动都足以牵动整个洛兰世界。虽然力量十分强大,但是这样汹涌的法则能量没有引发洛兰法则脉络的警报——因为它的主人就是洛兰的代言人。
仿佛白霜覆盖的一片灰白中,一个黑点正在向传送门缓缓挪动,身躯因为距离的原因显得十分渺小但是磅礴的气场却让他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伟岸而清晰。
羽月知道自己成功了,自己现在唯一能够仰仗的大贤者诺玛也注意到了这一场骚动,只是她没有想过大贤者会来得如此之快。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就和大贤者诺玛解释去吧!”羽月愤怒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她不想听任何解释,她手中被装裱在画框里的誓约印记就是最好的说辞。
“哈,从开始打算这么做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祈求任何人的原谅。”埃尔森望向已经靠近庄园的大贤者,只是有些无奈地一笑,“就算怎么避免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是我的努力过于渺小还是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改变呢?”
“我可怜的妹妹,你为什么不理解无知的幸福呢?你所抓住的希望只会给你带来更深的绝望,终究我还是改变不了,你不能留在这个世界的命运吗……”埃尔森自言自语地摇头,跟着羽月的脚步走向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