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从来没有想过。
会有这么一天存在。
【人,和半兽人不能和谐存在吗?】
这是年幼无知的贝蒂,幼小的时候,提出来的幼稚的问题。
【贪婪是阻挡和平相处最大的拦路虎呢。】
回答贝蒂这个痴痴傻傻问题的老人,死在了权杖之下。
血液横流,瞪大的眼睛,没有了一点神采,她用残酷的现实,再次印证了她所叙述的道理。
仿若是战火,又好像是森林里,熊熊燃烧的野火。
贝蒂的眼睛里,一片火焰。
都在燃烧着,在自己面前燃烧,为什么却让自己的心,有种如同焚烧一样的痛楚?
几乎让心脏被紧紧攥住,连跳动都显得为难起来。
她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却在哭泣。
对自己和颜悦色,和蔼可亲的村长。
胸口被穿透,瘫倒在草地上,死不瞑目。
教授自己魔法,会因为自己的懒惰而教训自己,会因为自己取得进步而褒奖自己的老师。
死在了池塘边,他的双手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踪影。
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有一双褐色毛绒耳朵的少女衣衫凌乱,身上到处都是侮辱的痕迹。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她的身体开始燃烧起来,如她后面的房屋一样。
在空气中,散发着脂肪燃烧的味道。
在贝蒂的眼前,仿佛大地都在燃烧,一群从地狱而来的恶魔,在人间巡游着。
他们杀人,放火。
不断的翻箱倒柜,抓住一个人就开始了询问。
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但是,一旦得不到答案,没有任何的幸免,立即用残忍的方式,给予对方致命的创伤。
一个一个,年迈的老人倒下,没能颐养天年。
一个一个,年轻健壮的兽人,却无法抵御魔法的攻击,直到血肉模糊,四肢分离。
被大火染红的天际,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相互辉映。
好像是什么完美的画卷。
但是只有站在原地,不断流泪,无法呐喊一句的贝蒂之后,这是自己见证的第一桩,也是最为切身的一桩惨案。
她的父母死去了。
在杂草丛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在权杖从他的脑袋上落下来的前一刻,在对自己呐喊着。
快跑。
快跑。
我怎么可以逃跑啊……
直到终于有人发现了自己。
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
一个偌大的包围圈,黑白相间的长袍,在大火前,在大雨下,面对自己。
好像自己成了被审判的怪物,但是贝蒂知道,这些人,只有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贝蒂姐,快跑,快跑!”
这个时候,有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那个魔法上没有天赋,对自己隐隐约约有钦慕心情的莫罗,却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只能用男孩来形容的少年,会有这么一天。
像是一个男人一样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快跑。
但是……
都死了啊。
自己的族人们都死掉了啊……
自己一个人跑了,像一个逃兵一样的逃跑了,怎么面对死去的族人们?
在这个时候,独属于女性的怯懦和优柔寡断,占据了贝蒂的内心。
直到在耳畔响彻的一声惨叫。
终于。
那个少年的胸口,猝然绽放了一颗耀眼的火球。
直到他转过身来,咬着牙,全身熊熊燃烧的看着自己。
依然没能说出那句喜欢你的莫罗,在贝蒂面前,变成了一具焦干的尸体。
大雨无法熄灭燃烧的大火。
也无法挽救已经横尸遍野的整个村庄。
黑白袍相间的教徒,终于来到了贝蒂的面前。
看着这个少女的失措,却含着无穷怒火的眼睛,身为祭司的男人,笑了笑。
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只是途经此地询问一个很平常的问题一样作态。
“小妹妹,猫眼魔石在哪?”
问出了这个自己闻所未闻的问题。
但是随后而来更大的怒火出现了。
因为这么一个东西,所以屠杀了栖息地全部的族人?
即算是和自己不同族的人类,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能平静到这个份上吗?
没有恶魔的得意,却比恶魔更加冷漠,让人寒心。
“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东西就肆无忌惮的杀人,你们这些比恶魔还要残忍的混蛋!畜生!”
如果言语可以化为力量,如果怒火可以烧死对方。
贝蒂可以让这数百人全部烧为灰烬。
但是贝蒂用出全身的力气之后,却没能看到面前这个拄着权杖的男人,哪怕有一点的损伤。
当她浑身脱力,昏厥过去的一瞬间。
她只在大雨中,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提着长剑,看不清面目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好像这个背影就能挡住全部的风雨一样。
如同靠山。
可是她再没有力气坚持下去了。
闭着眼睛。
要对谁说对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