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1933年,重樱吴海港区。
“当——当当当——”,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的星野五六。
少女打着呵欠,懒懒地揉了揉眼睛。
“当当当——”敲门声再次响起。
“别敲了!”,少女突然振声喊道。
敲门声总算是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星野中将,关于“那件东西”的初步研究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希望您现在就能够前去参加报告会。”
“是老地方吗?”
“是的,中将。”
“行,你先下去,我收拾一下就去那边。”
“是,中将。”,门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跺脚声,想必是那位军官正在敬礼。
听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星野五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父亲作为重樱的海军大将,此时正在东京参加御前会议,留下她全权负责吴海港区的运作事宜。
简单地洗漱过后,星野五六离开了指挥所。
时间接近三月中旬,吴海港区的樱花早已相继开放。
在石板路的两侧,樱花树上,粉色的樱花挤满了枝头,散发出摄人心魂的香气。
微风吹过,淡粉色的花瓣随风落下,在地上织成了一片又一片粉红色的鲜花地毯。
湛蓝的天空中偶尔有几只白色的海鸥飞过,给清晨沉寂的港区平添了几分生气。
「这份美妙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看着这一切,星野五六在心中问道。
漫步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少女注意到了前方的樱花树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笠前辈。”,星野五六恭敬地冲着那身影敬了一个礼。
“嗯?是五六呀。”,三笠转过了身,微笑道。
她的笑容十分温和,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和她那棕色的海军大将服相互映衬,给人一种温柔而又精干的形象。
白色的衣摆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摇动。
“小五六这是打算去哪?”
“去会议室听取军械部的报告,前辈。”
“这样啊,刚好我也要去食堂用早点,一起走走吧?”
看着三笠温和的笑容,星野五六重重地点了点头。
清晨的阳光刚从海平面上升起,一轮金色的太阳照耀着吴海港区。
因为反射阳光的缘故,樱花的淡粉色变得格外明亮。
星野五六用余光偷偷瞟了瞟身旁的三笠,问道:“前辈,不会觉得无聊吗?”
“啊,哈哈。”,听见了星野五六的问题,三笠干笑了几声。
“无聊吗,算是吧。”,她继续说道,“不能和大家一起出击,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港口边上,目送着新一代的舰娘离开。”
“前辈有想过重返战场吗?”,星野五六望了望三笠的侧颜。
金色的阳光衬托着三笠依旧坚毅的面庞,她摇了摇头。
“算了吧,我已经老了啊。”,三笠打趣地说出了这句话。
“前辈......”,星野五六看着一旁的三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走到这里吧,再见了,小五六。”
三笠笑了笑,向星野五六挥了挥手。
后者这时才意识到,她们已经走到了港区的广场上了。
“再......再见,前辈。”,星野五六看着三笠远去的背影,愣愣地应道。
“啊啊。”,三笠向后挥了挥手,便踱着步向海军食堂走去了。
等星野五六走到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左右了。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坐到了长桌边的一处空位置上。
“既然星野中将也到了,我们就开始简报吧。”,坐在长桌一端的一位男性宣布道。
“首先,报告开发进度。”,他指了指位于长桌一侧的一位研究员模样的人。
“是的。”,他站了起来,“目前,我们工程分部已经设计出了四种鱼雷构型,目前仍未进行测试。”
“那对“第二气体”的提取与使用情况呢?”
“目前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第二气体”的提取方法,至于它的使用,还需要进一步试验。”
那位男性点了点头,“很好,请坐。”
“在华盛顿海军条约的限制下,大威力鱼雷研发的重要性不言自明,希望诸位在此次报告会结束后就立刻开始进行试验。”
“另外,星野中将。”,那位男性看向了长桌一侧的星野五六,“武器研发事关重大,希望试验时您能够在场,可以吗?”
“唔......”,星野五六皱了皱眉。
她本想拒绝,但在座的人都在注视着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许久,她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好吧,我会去的。”
“很好。”,那位男性站了起来,宣布道:“本次简报会结束,试验即刻开始。”
会议结束后,星野五六和其他科研人员在海军食堂草草地用完早餐后,就赶到了工厂。
为了测试鱼雷的最优构造,工厂特地将轻型舰建造部门腾了出来。
一部分科研人员早早就到了工厂。
他们把试做出来的鱼雷架在了场地中央,接着将几根导气管接在了鱼雷上。
为了防范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所有的实验员都聚集在了场地边沿的一处小房间内。
等全体人员到齐后,先前星野五六在会议室见到的那位男性又一次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咳咳,试验001,开始。”,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科研人员便开始熟练地操纵着机器,向鱼雷中注入着某种气体。
“点燃!”,他继续下令道。
科研人员按下了点火按钮。
只听见一声闷响,鱼雷弹了出去,却在接触海面的一刹那突然爆炸。
激起的海浪打湿了整片场地,也打湿了试验员的心。
没有人说一句话。
那位男性顿了顿,淡淡地说道:“清理场地,继续试验。”
随后的试验002倒是十分顺利,鱼雷弹射进入海洋一段距离后击中了浮动的靶子。
但试验003却出现了意外。
试验方案是先输入氧气,再输入燃气,导致了鱼雷突然爆炸。
爆炸产生的弹片击破了小房间的玻璃,造成了多位科研人员受伤。
所幸并无大碍,伤员被抬走后那位男性宣布试验继续。
最后一次,试验004,和试验002一样顺利,两种构型的鱼雷都成功击中了目标。
接下来本应该是实际测试阶段,但小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们在等什么?」,星野五六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艰难地挤到了玻璃前,向外看去。
场地已经被清理过了,却看不见进一步的行动地迹象。
没过多久,两个科研员模样的人向场地走来。
他们身后跟着两个身影,一个是粉红色的,另一个则是淡蓝色的。
身为重樱联合舰队的中将,星野五六自然认识那两个身影。
是第六驱逐舰队的雷和电。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星野五六问道。
“当然是来测试鱼雷的。”,那位男性头也不回地答道。
“可是......”“我知道。”,那位男性打断了星野五六的话。
“总要有人来承担风险,中将。”
“但我们可以用量产型舰船来代替她们进行测试。”
那位男性果断地摇了摇头,“中将,这种大威力鱼雷是计划给所有舰娘列装的,不是量产型军舰,二者之间的变量太多了。”
星野五六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好像堵住了一般,却发不出声。
她垂下了头,握紧了拳头。
科研人员给雷、电的舰装上安装好试验鱼雷后就离开了测试场地。
为了测试鱼雷的各项性能,舰娘需要先静止发射一枚鱼雷,接着高速航行时再发射一枚鱼雷,最后在高速航行拐弯的瞬间发射出最后一枚鱼雷。
试验开始了。
雷率先踏上了海面,她发射了第一枚鱼雷,成功击中目标。
命中时产生的爆炸声,如同重锤一般锤在了星野五六的心上,让她不禁捏了一把汗。
「求求你了,就这样安全结束吧。」,星野五六紧紧地攥着拳头。
她绝不希望看见任何一位舰娘受伤,尤其是在先前的试验见识过这种鱼雷的威力之后。
如果鱼雷意外爆炸,后果将不堪设想。
接下来雷发射出了另外两枚鱼雷,都成功的击中了目标,没有发生意外。
「就保持这样,最后三枚鱼雷,让试验完美结束吧。」,星野五六擦了擦手心的汗,担心地盯着远处准备登上海面的电。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血红色的夕阳照耀着海面,甚至连海水也被染成了血红色。
樱花也呈现出暗粉色,寒冷的陆风席卷了整个吴海港区。
电缓缓上前,踏上了海面。
第一枚,安全发射,命中了目标后成功爆炸。
第二枚,航迹有些偏斜,但仍命中了目标。
「最后一枚了。」,星野五六长出了一口气,「就这样结束吧。」
她紧紧地盯着电。
少女熟练地加速,然后急转弯。
意外却发生了,舰装上的鱼雷管突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电抛了出去。
“电!”,几乎是同一时间,星野五六冲出了小房间,跑向了海边。
雷也没有闲着,她迅速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将电拖了回来。
爆炸产生的火焰撕破了少女的衣裳,舰装也因为冲击波而严重变形。
电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力,气若游丝。
“电!电!”,雷跪在了一旁,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了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
星野五六靠近了雷,摸了摸少女的头,试图安慰一下她。
五六回过头怒视着那位男性。
那位男性也在看向她们这边,面容冷峻。
很快医护人员就赶来了,星野五六下令终止试验后也跟随着医护人员抵达了重樱的舰娘医院。
或许是出于内疚,星野五六那一晚并没有离开医院。
第二天清晨,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病房。
“小五六。”,三笠轻轻地拍了拍正靠在椅背上打盹的星野五六。
“嗯......嗯!前辈?”,星野五六使劲晃了晃自己晕乎乎的脑袋。
“你没睡?”,三笠注意到了星野五六那厚重的黑眼圈。
“前辈......”
“不用多说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帮你陪她。”,三笠说着望了望病床上仍处于昏迷中的电。
熬了一整晚,星野五六的精神实在支撑不住了,她点了点头。
在离开病房时,她好像想突然起来了些什么,回头问道:“前辈......这,究竟是为什么?”
三笠抬起头看了看星野五六,又看了看电,摇了摇头,无奈地缓缓说道:
“这就是战争。”
......
“这就是战争......”
“对不起,大将,您说什么?”,面前的观察员问道。
“不,没什么。”,星野五六摇了摇头,收起了笑容,继续说道:“你传达命令,趁白鹰舰娘队形混乱的空隙,将舰队向前推进。”
“就用帝国的九三式酸素鱼雷和白鹰在中途岛一决胜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