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前往与纱里奈约定的地点只要三个小时,赶在零点到达的前抵达了。由于状况特殊,驾车者与随我同行的莉莉丝不被允许接近地点一公里以内,再加之带莉莉丝去见纱里奈的话……恐怕会因为先前发生在学校的事惹出什么不愉快来,他们交给我一个微型耳机,便于沟通状况,在我接受之后,徒步前往与纱里奈相约的餐馆。
这个时间点,意外有不少店面维持夜间营业,高档化妆柜、大型商场、文用品,空调制冷机的冷等从开合不间的自动门吐出,汇入这秋日的萧瑟街景。
灯火盛开的最为绚烂的商业街的一侧,金色卷发的女孩端坐在大理石砌成的喷水池旁,她的双手摆放在膝盖之上,腰脊挺得笔直,白羊绒的连**拽至膝盖上方,勾勒出富有肉感的大腿曲线及包入筒靴的小腿,一条浅色的褶皱短裙,印有深色条纹,牛革制成的皮带。其绝对领域是,上身兔绒的搭肩与驼色的开襟毛衣中间,被微微隆起的胸部支撑起来的倒三角区域。
不时关注着时间,稍显焦虑,面妆也很好的补过了,硬要进行什么有效评价的话,会感觉像正在焦急等待男友的思春期少女。
从因纪子的事起了争执,直到现在,都经历了多少时间了呢,或许我早就以事务繁忙为由把纱里奈抛到脑后,可之于她而言……有多少时间是在期待我回家,期待我们能结束这灾难性的,漫长又难熬的冷战呢?
恐怕和有毅力坚持等到现在的她是性质一样的,会不眠不休地在期待着吧。
我走近喷水池时,纱里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看着手表,嘴中轻喃着什么。
用什么方式搭话过去会比较自然呢,拍肩膀吗?不,恐怕会把她吓到,这样就不好了,还是稍微用折中点的办法好了。
带我思虑之际,像是察觉到身后站了人,纱里奈先是警觉地回过了头,最初敌意的、凝冻的,眼中的寒光开始一点点笑容,融化成了腮边的泪水。
「在路上看到了打扮得相当可爱的少女,想着要去搭讪一下。」我努力使话题变得轻松,「没想到是你。」
「抱歉,是哥哥吗……」哭咽到嗓音沙哑,不敢轻信眼前所景,纱里奈双手交叠,不自主地贴向了胸口的中央,往我的方向奔来,「呜……」最终在确认我的身份之后,放声大哭。
我稍稍把她搂得靠近了一些,嘴唇呵出的白雾拨开女孩凌乱的额发。
「等很久了吗。」最终我还是提出了这样的问题,用无数个发生的音节,拼凑成了这样一句完整的句子。
纱里奈摇摇头,似乎还沉浸在过望的惊喜中久未回神:「我还以为……哥哥不回来了,对不起。刚才竟然打算违背承诺打算要走……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根本没有你需要道歉的地方。」我想要换个轻松的话题来安慰她,「我才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你回应,让你担心了。」
「没,没关系的说。都说了今天只是我忍不住想要了解哥哥的境况,顺便看看哥哥过得好不好,还需不需要什么帮助,什么的,有点自作主张呢……」食指绕着鬓角的头发,纱里奈破涕为笑,「啊,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去餐厅吃各自喜欢的东西好了!吃到喜欢的肯定就可以敞开心扉好好对话了!这样的话,就让我来请客好了!」
「不,那个……」这么有干劲是很好,但是哪有让妹妹请客这种说法的,抢在明确的意思表达出来以前,纱里奈抓住我的手腕,用强硬的拖拽动作打断了我嘴里的话。
「没事啦没事啦!」女孩开心的笑了起来,「毕竟也是我约哥哥出来的说,所以这顿我来!」
「……勉强自己的话不好哦。倘若手头零花钱拮据什么的,最好提出来。」
「哼嗯,哥哥果然是哥哥,简直老妈和老爸吗。」她咧嘴一笑,「都说了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当然也可以体谅哥哥这种事啦——真啰嗦。」
纱里奈挑选的是一个包间,需要侍应生提供什么餐饮服务的话,按下手边的服务铃即可。包间内的环境比较舒适,空调适温,悬吊电视、绿叶植物,以及数面金箔般反射着包间各角度的墙。
点选了一些适口的菜之后,我们在等待时间中陷入了交谈。
「最近,还好吗。」抢在我掷出开场白以前,纱里奈问道。
「嗯……多多少少有些工作因素,现在情况也稳定下来了。」说谎时始终维持紧盯纱里奈的状态。
「这样啊,工作真是忙呢……」她放下手里的柠檬水杯,砸了砸嘴。
话题就此打住之际,我补充道:「腿伤……大致如何了。」
「好得差不多了,各项运动也逐渐可以投入进去了。」纱里奈面带笑容回应道,「大家对我可是很抱期待的哦。」
「那么这段期间需要补交的作业呢?」我坏心地说,单手托腮,玩味地看着对座的少女。
「呜啊,真是够了,哥哥竟然会说起这个事情来,我可是一直都熬夜到三个星期之间才完成欠下的全部,然后交了上去。果然想要借着腿伤逃避作业和课程什么的是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纱里奈痛苦地说。
「课程……也赶上了吗。」
「完全没问题,别看我这个样子,毕竟也是你的妹妹嘛。稍微继承一下父母的聪明因子也没有什么问题,不如说是本来就继承下来了吧……」纱里奈点的沙拉上桌之后,她拿着叉子滚动起盘中的圣女果,使之沾染上沙拉酱。
「生活方面呢,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或者什么需求,尽管提出。」
「你啊,哥哥你也真是的。」纱里奈将几根沾着沙拉酱的油菜送入口中,搬出一副说教的样子来了,「我又不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说出这种话的哥哥更像把小孩丢在家里,自己以工作为由跑到国外去逍遥的不称职家长哦。」
「……不觉得很符合吗。」
「什么啊。」纱里奈愣了一秒,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我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的啦,毕竟……以前也受了你很多照顾什么的,要做出说你坏话的这种事,不可能的啦。」
「抱歉啊,毕竟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家。总归会造成不愉快吧。」
「工作啊,是,朝绫酱交代的话,究竟是什么事呢,连话也不和我说,就这样不辞而别……什么的。」咬着叉子,纱里奈狡猾地利用咀嚼的动作掩藏了脸上的表情。
「……在好奇吗,关于圣女……我和她之间发生的事。」
「……嗯,果然呢,哥哥。」纱里奈笑了起来,「不过安心吧,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是纱里奈的哥哥啊,不管出了什么问题,我都会帮助你,努力帮助你去解决,这样才对嘛!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是工作……」我想要回避这个对我,对纱里奈都不利的话题。
「难道说是不可以对重要的妹妹道来的事吗。我可是都等了哥哥那么长时间了,只是稍微把事情告诉我一点,也不可以吗。不是都说家人是可以互相倾诉烦恼的对象吗,还是说哥哥你根本就不把我当家人看待……问了你那么多次,那么迫切地想要帮你,这样的心情,难道连一点都没有传达给你吗。这样的话,我这个人,是有多么悲哀啊。」纱里奈懊恼起来,她似乎并不想与我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无论什么事,哥哥只要对我说话的,我都会尽力帮忙的,所以……请相信我吧!」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我这样说,「即使身为知情人会有性命之忧,也不重要吗。」
纱里奈咬了一下嘴唇:「……没关系,因为,不想失去哥哥。」
「即使你这么说,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全部。不希望你卷入危险之中,就是这样。」
「所以说……」她的情绪低落下来,「我果然还是,帮不上什么忙吗。」
「是危险的工作……单纯不希望你出事。」我尽量使语气和善。
「嗯,我知道的哦。」纱里奈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哥哥你很辛苦,所以,想要帮你分忧。」
既然她都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再不给她一个交代的话我今天是别想出这个门了,于是我组织语言:「是关于『感染者』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其他的事情,攸关到你的性命,我认为你还是不知情为好。」
「嗯……只要我不是那个哥哥身边唯一的,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人,就很满足了。」纱里奈说,「一直被你保护什么的,总觉得很害羞。」
「啊,嗯。归根结底这些事情也只是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见分歧,因此不得以花时间去解决。所以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找你联络。」
「这样啊,怪不得一直联系不上哥哥,而且哥哥也看上去意外地疲倦的样子,该不会是这些天熬夜又没有好好吃饭什么的吧。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应该尽到妹妹的义务去哥哥现在的居所观看一下。不要担心什么奇怪的目的啦,只是想要帮你稍微改善一下生活,打扫一下房间什么的。啊,当然,把我带过去做饭什么的也没问题,要是像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危险而且是我这个妹妹可以做到的会感觉没问题的吧!」
「不,那边是朋友提供的住所,所以理论上没有问题。」
无法正面回避这个问题,有无法从容地吐出真相,说出实话的话,变为知情人的纱里奈会被『旧纲』杀害,不说的话,完全过不了纱里奈的槛,只能折中回答一下,尽量避免节外生枝什么的。
「这样啊,那我以后有机会去拜访一下吗。」纱里奈还是没有放弃。
「我想可能不行。」
「这样啊。」纱里奈低头看着手心转动的杯子,「哥哥很努力呢。没有完全相信哥哥被什么坏人劫持走什么的真是太好了。毕竟现在哥哥正好好地坐在我对面啊。当然,得到在朋友家被收留什么的消息,没有生命危险之类的,我好开心。」
「啊,关于那个,我被劫持的说法,是圣女本人通知你的吗。」
「那个啊,不是的哦。因为上了电视节目嘛,毕竟是朝绫酱的家里遭到了杀手协会的袭击,状况很惨烈呢,然后说想要保护她的哥哥被人劫持走了,哭着说希望他们不要伤害你,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代价。哭得很伤心,这种的。」思考着内容,纱里奈娓娓道来。
「……这样啊。」真是传神的表演,当然,也很像圣女本人会做出的事,这样的话,她是在向我抛出橄榄枝吗……希望我回到她身边什么的。
「所以好奇之余,还在担心你。既然你们都没有出什么问题,果然……是和朝绫酱发生了什么吗。」纱里奈犹豫了一下,问道。
「意见分歧……什么的吧。」
随着问题的深入,我需要用越来越多的谎言粉饰真相。
「什么意见会让朝绫酱和哥哥产生分歧,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无法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咄咄逼人起来,看着她毫无惧色,始终凝视着我的坚定眼神,我很快就理解了。纱里奈并不是想要从我这里入手了解我的事,她是想要知道真相,成为这其中的……知情者。
但是,成为知情者的代价,眼前的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以为一切都是法律可以控制的,可以保护的,这样的话……对她而言十分的凶险。
正当我要开口回话时,从见面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耳麦那头传来了莉莉丝严肃的声音。
「抱歉,打扰您了,狩间大人,我们发现在餐厅内部,您的附近,有敌方的信号源正在靠近,请务必小心周遭。」
顾不得眼前专心享用沙拉的纱里奈,被这个警告弄得浑身激灵,我站起身,在环顾四周的瞬间。我们所处的包间的面朝大街的那扇窗,瞬间被惊人的外力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