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支撑肢体,意识的力量开始流逝,一切死亡的先兆映现与少女的身体之时,窒息与甜腻的氧气开始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换句话说,在寻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恢复原本机能之时,她得救了。
少女摸着喉咙,眼前发晕,不敢置信地看向某个吸引了她下意识去注意的方向。
枪响。
硝烟溅散向破碎的落地玻璃,逆光而立的女性兀自矗立与近窗台的唯一一处落脚平台,她握姿标准地托起枪口,瞄准的是……挡在少女身前的,彻底被愤怒驱使了行动的始祖。
「……第一针无效。」面对这般景象,女性坐乱不惊,她两指轻压耳麦,锃亮的皮鞋在地面划出半圆,一根从中折断的麻醉针摔在始祖的脚跟之后,破裂处涌出晶亮的液体。是在接触到始祖那坚硬的几丁质鳞甲之后,被物理原因折断了吗,由于这趟攻击,自己的存在暴露,莉莉丝摘下护目镜,「抱歉,狩间大人,我不能让您违背自己原本的意志,杀害这位少女。」她明显做出了咬唇的动作,像在陈述稍后令她艰难的某个决定,「您想要拯救她,而不是,杀死她。」
她动作干脆地重新换膛,接入新的麻醉针。
「……无法击破『始祖』表皮,我需要『圣子』的协助。」莉莉丝对耳麦那头进行呼叫,「……我明白了,我会在『圣子』抵达以前进行拖延。」面对将目标重新放在她身上的始祖,莉莉丝深吸气,舍弃了无法造成表皮创伤的**,取而代之的是,她那极少出手的西洋刀。短暂的调整之后,女性的疯狂之姿,重新显现在眼前。
「……啊啊,抱歉呢,接到了这样的命令,即使是您,做出让人烦恼的事,也是必须要被阻止的,明白吧?」
根本没有质疑的意思,女性反拧右手,刀身横在鼻尖前几寸,恰好截下迎头重击。她适时的行为导致身体并未像毫无准备一般被抛飞,而是如拳拳相交的斗士般,脚尖擦出一地飞尘。
「在做什么,明明只是……不起眼的『感染者』。」被击溃到墙的角落,少女捂住伤重的腹部,借助其自愈能力站了起来,「和『始祖』对抗,会死。」
「……像你这样的家伙也会关心人吗?」
莉莉丝的抵抗并未持续多久,她分身乏术之余便遭鞭尾猛抽腰腹,『始祖』宛若球技精悍的击球手,其低伏的姿态维持着击飞目标的可怖姿势,全身的暗灰色鳞片覆盖之下,关节处增长出崎岖且锋利的勾刺。遭此重击,女性的身体在眨眼间狠撞在正对走廊的一面墙上,身后墙体现出巨大裂痕,直到她失去意识般倒下。
「唔……」见识到了上演在眼前,压倒性的绝对胜利后,寻不敢说话,也不敢有过分的举动,之前就完全见识过了,货真价实的『始祖』的实力,像自己这样二流的,人类与『始祖』的混种,究竟要怎么弥补这之间的差距。所以,在这之前,对父亲进行的近身压制,都只是对方没有怀抱着一定要杀死自己决心吗——放水了吗。
死在这里的话,想要解释的事情,就永远都解释不清了。
「……别妨碍我。」
这样的话,是对躺在那边,快要失去知觉却努力要爬起的,满头是血的女性说的。
「不行……杀了她的话,您本来的……」
「还不明白吗,从某个时候开始,意识到让她活着是错误的决定了。」站在场地正中央,『始祖』咆哮道,「……够了,再阻止我的话,连你一块处理掉。」
「拜托您了,想一想后果吧,全部都死去的话,您……要怎么办。」莉莉丝口吐鲜血,努力想要往这里爬过来,用肉身阻挡住『始祖』与寻之间不断缩短的距离,「拜托了……请想一想,旧纲的目的已经完全达成了,如果……您不就此收手,让她成为他们新的敌人,建立新的合作关系与新的诺言的话,他们会对您做出什么样的事,我请求您自己想一下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与我为敌的,全部宰掉。」『始祖』的话语毫无情感,他走向已经完全丧失战意的少女,「还是说,说出这种话的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别妨碍我。」
想要让时间暂停,想要让一切开始重回最错误的地方,然后纠正这个错误,想要一切倒转,蜷缩着,什么都做不到的寻,第一次感到脸颊的湿润。脖子,快要被抓握住的一刻,传来了破门的巨响,被声音再度吸引了注意,不得不放弃杀死眼前目标的『始祖』快速回身,锐爪交锋的巨响向四面八方震开。闯入这绝对压倒性的战场的,是皮肤仍旧维持着碳化的状态的,翔吾。
四肢,一切**部位的表皮都呈现焦黑色,像熔岩一样裂开的,一些连接着重要器官的血管,则呈现熔浆的朱色,像显现出来的血管一样,在碳化的表皮间流动。少年似乎根本不介意他这副无法被称得上人一样的形态,就连面部的情感,以及一些原本有的部分都消失了。
「……为什么在这里?」
『圣子』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缺失的嘴唇和嘶哑的嗓音。
「说了,要带你回去。」含糊不清的回应。
『始祖』在接下『圣子』侧面一击的瞬间就避开了,他拉开了一定距离,咧开了嘴:「换言之,得到了我的血样之后,变得能够行动了吗。还是选择站在奇怪的立场上啊。」
「为了你好。」面目全非的少年说不出敢置信的话来,「……放过这女孩,就这样回去。」
「……连我的复制品头谈不上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翔吾摆出了进攻的姿态:「知道。你拒绝和平解决事情的话,就要用武力强行把你带走,教官。」
「好啊。」『始祖』露齿而笑,森然的寒意爬上在场人的后脊,「就这样,让我瞧瞧濑人裕之的杰作,究竟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吧。」
两人再次交锋,齐头对撞的速度犹如彗星,一拳一脚你来我往,由于实战经验不足,翔吾遭到了『始祖』的近身压制,加之力量上的悬殊,他被多次击倒,却趟趟都能在致命一击劈下的瞬间调整姿态。
「光说这副躲躲闪闪的样子,真是不错啊。不过,也就这样而已了?」
反手握住翔吾的手腕,稍稍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少年竭力也无法挣脱,只听骨骼与干脆表皮的齐声断裂声,一只手臂被摔向半空,『始祖』继续朝他杀去,曲肘,那生长出的利刺对准少年门户大开的胸膛。
阻止了悲剧的上演的,是一声枪响。
那只是**发出的声响而已,手臂的位置传来极其细微的震颤,『始祖』接下『圣子』反击的同时,看向摔碎在脚边的一根麻醉针。不知什么时候,莉莉丝拿回了**,并且成功用那一枪分散了『始祖』的注意力,救下了危在旦夕的『圣子』。
「快走。」
女性换膛,重新将枪对准『始祖』,这句话是对寻说的。少女明白了意思之后,最后看了在场的人一样,拔腿就跑。
莉莉丝将少女逃走的通道挡在身后,面对着『始祖』无声的责问,她叹气道。
「非常抱歉,违抗了您的命令,但是……我想要得到的是,更为理性的思考过后,您不会为之后悔的指令。」
在莉莉丝说话的间隙,无数被调派来镇压『始祖』的『感染者』也出现,他们聚集在建筑物的周围,从各个角度,各个方向,打算开展对『始祖』的攻击。
「……以为这样,可以阻止吗。」
『始祖』稍稍收了一下手指,再向一旁甩出的须臾,一名持枪待命的杀手登时被击碎了喉咙,身体扭曲着倒在地上,贯穿他身体的,是始祖关节部分生长出来的那些骨刺,同时在消耗了一部分之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的。
在这之前的战斗中,隐藏了这样的能力吗,这对『圣子』以及在场的众人而言并不利,『始祖』并非他们近身就能击破或制服的对手,唯一能够用来进行压制的可能,也就是远程作战,也被这样的能力否定了。也就是说,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并非像寻那样能够通过巴雷特远程狙击造成创伤的『始祖』,这位『始祖』,是真正的,站立于所有『感染者』顶端,无法被撼动的存在。
这个时候,众人的耳麦中同时传来了讯息,也就是藤原立人直接联络的频道中,向『圣子』和莉莉丝发布了这样的请求。
『无法暴力制服『始祖』,各位。现在,设法由『圣子』近身拖延,击破他的鳞甲,一定要趁着那部分再生之前,把麻醉针打入他的肌肉里,听明白了吗。』
众人不语,但似乎已有想法。
想要通过暴利的途径压制眼前的『始祖』,几乎可以说不可能,但是,所有的人豁出性命去对付他,哪怕只要像寻那样打开一道口子,让麻醉针可以完好地注入肌肉之中,这样的话,就算是『始祖』也会彻底丧失战斗能力,这样做很凶险,完全有赴死的可能。
可除此以外的手段,没有了,不要去想那些正面击败『始祖』的手段,天方夜谈而已。
如此,就由『圣子』率先发动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