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寻的IF线
*签了本百合,很忙……
我深知一个错误将轻易毁灭他人。我深知一个决定将不受控地扭转命运。我深知这个决定荒唐至极,我多么狂狷自大、离经叛道。可悲的是,这个错误的想法占据了我的头脑,动摇我的价值观,让我不断地对自己施以暗示“这是一种不被理解的,变相的正确”。在那自我催眠般的“正确性”驱使下,我对着面前,那个令世界,令我,令所有觐见之人为之恐惧的错误的女孩,提出了荒谬的邀请。
在她吃完那个冰激凌,意犹未尽地舔着纤长的手指时。我张开了嘴唇,试图想把她眼底的怔愣定格在相机当中。可我忽然想不起手机在哪,忽然找不到什么挽留瞬间的方法,我仅有的,我仅能回忆起的,大概只有本能的话语。
“想离开吗。”
从条条框框的生活,从约束与歧视的凡事,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我只是愚蠢地说出了自己想说的十分之一也不到的想法。没有值得信任的承诺,也没有令人心安的计划。
模棱两可。
即兴。
又卑鄙无耻。
我没有再看她,仿佛在逃避否定回答一样扭过头。舌头紧紧抵着上颚。我很不安,至少此时此刻,我为自己发昏又蠢钝的头脑慌乱。
寻需要的是什么呢,自由,关爱,还是更为抽象的东西呢。我只是像这样和她并排坐着,就自以为能够给予她内心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吗。不对吧,我还没有单纯到这种地步吧?我为什么要这么坦白,为什么在这空白而又冗长的思想时分,天真的错觉在与熟悉的人相处。
那种令人鼻头发酸的熟悉感,到底……
“……不回答也没问题。”
只是,问问而已。
对着这样的女孩,自以为伸出援手。自以为她会认可。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也许她根本不愿意放弃圣女所能给予的全部,也许她也真正意义上的深爱“母亲”。
我也知道,如果只有我和她的话,我们就只能像电影里的那样亡命天涯,但绝不会有一个电影式的美好结局。我这么做,是在把我们都推入火坑。
最开始,我没有想过脱离了现在生活的我们能去往哪里。也没有设想过未来的色彩单调与否。我想说的,我想付诸行动的,仅此而已。
我嘲笑过动了这种单纯念头的自己。手指不停地敲击手腕,发出有节奏又细微的哒哒声。这引得寻不得不注意我。我却对此浑然未觉,只是一味眺望海面,不发一语。
要是那孩子拒绝了我,也许一切会回到正轨上来吧?也许那样才会变成我所恐惧的,毫无偏差也豪无谬误,无法修正的未来吧?但是,寻没有。
“所以说……我们会……再见的吧?”
她这样结尾。拍拍沾到了灰尘的裙子,站了起来。
我却没有回答心里的那个答案。突然之间,我只希望时间能暂停,我只希望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儿留下来。也许那冷酷又残忍,不为任何事物驻足停留的时间也会慢下一分。也许,上演在我眼前的,优佳那令人痛苦的悲剧不会再重演。
“离开吧。我和你。”
我惊讶于自己的执着。我惊讶于自己的坚持。如果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自己无法再放任一个眼睛深处都是对未来的渴望的女孩,慢慢坠入死亡。那过程往往是漫长的,但是某一刻,它却又是眨眼之间,连泪水滑落的瞬间都无法追上的。
寻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小会儿。我想,她或许知道我内心的纠结,充满恶作剧与好奇心的观察着我。但是很快,这个有着红头发的小女孩灿烂地笑了起来。
“好啊。”
*****
草编帽成为了兴趣的第一站。
寻喜欢那些装饰了鸟的羽毛,还有防水材料的假花点缀的草编帽。我们在正值盛夏时节的海边买下了一顶米色的帽子,我想,寻非常有鉴赏眼光。它很适合她的红发,包括这身米色的裙子。她的白皮肤相当衬它们。
湛蓝的海平面与升起的太阳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非常期待我们接下来会在海滩上计划的游乐项目。
泳装及衣帽店的老板没有对寻皮肤上的花纹,还有那些造型奇特的犄角报以奇怪的看法,我想,大概因为他也是“感染者”的缘故。我们对彼此的秘密守口如瓶——他告诉我们,可以去海滩西面的山洞玩耍,在那没有什么人会到这儿来,像寻这样特殊的女孩也不会惹人注目。
她挑了一条分体式的白色泳衣,绳带系在脖子后方,泳衣有着卡通鲸鱼的图案。旅程中一直向往着大海的寻,非常期待的在其他好看的用一种选了这条。我扛着鲸鱼造型的充气泳圈,带她走向老板之前说的,人迹罕至的西面山洞。
由于还不到海滩的客流高峰时间,我们抵达山洞那边的路线很顺利。
但是,想要进入到山洞前方的沙滩,就必须从山洞的侧面下到海滩上去——事实上,山洞的规模确实有点超乎预料了。我优先下到落脚点,这个高度,大概只要我向上伸出手,而寻弯下腰,我就可以把她抱下来了。
“把手给我,寻。”
我把手伸到蹲在原点的女孩面前,她非常开心地握住我的手。然后没有计较我必须抱住她的腰,才能把她稳稳的放下。恐怕玩到兴头上的小孩子根本不会在意这个吧。
通往大型海滩那边的道路摆了禁止入内的牌子,这是针对那边的单向牌子。说得对,不出意外的话,这里不会因为寻的出现而产生骚动。我把泳圈递给她,拉住了急匆匆想要冲进海中的寻。
“为什么,还没有好吗爸爸!”她已经把泳圈套在了腰上,手提起肚子前方的鲸鱼脑袋,似乎对我的行为不太理解。
“还没有擦防晒,先别急着进去。”
我从便携的背包中取出防水的防晒霜,这样寻进入水中的时间再长也不至于晒伤自己。当然,这种事情寻不会动手,她一屁股坐在喜欢的鲸鱼泳圈上,抬起一条腿,向着我。我把防晒液体在掌心揉开,沿着女孩的脚踝往上涂抹。寻小腿的花纹开始加深,并且蔓延了,她皮肤的感觉也不再细腻,而是开始接近两栖动物的鳞片。这并不是我喜欢的变化,我想,她有限的时间,正在缩减。
泳衣可以遮蔽的,以及寻自己可以涂抹的,女孩较为私人的部位全都交给寻自己处理,并且叮嘱她一定要认真对待这件事,否则不允许随意去到海滩上。她不满地撅起嘴,还是照做了。
过不多久,她就开心地欢笑着,提着游泳圈,一下子扎进水中。
然后从海面冒出脑袋,转向我,攀在鲸鱼脑袋上的胳膊无比兴奋地朝我挥动。
我坐在租借来的一张凳子上,冲她摆摆手,作为回应。寻笑了一下,立马抱着游泳圈笨拙地来回游动。我看着那个后背已经布满细小的鳞片,尾巴和双腿一直在水中扑腾的孩子,默默地点了支烟。
在我悄无声息地带走寻以后,我没有再关心其他的事情。无论是圣女也好,纱里奈也好,还是那个令人头疼的圣女集会和旧纲,这都已经超出了我涉猎的范围。大概,一切在优佳死后,我的计划付诸东流那天,就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所以,这个在我的眼中,和优佳,重叠了的,巧合一样的女孩,大概成为了一种新的依托。
完全放下过去是困难的,好比现在我也会因为一个相似的名字回头驻足。被我甩在身后的世界翻天覆地——我也知道。
圣女单方面对我们进行了搜捕,我不知道她动用了什么势力,迄今为止我与寻遭遇的最激烈的追捕,都是来自日本各地最优秀的刺客。虽然每次都能轻松化解,但是我知道,我应该感谢的对象,大概是——莉莉丝。在某次遭遇追捕的尾声,在黑暗隧道的尽头等待着我们的正是莉莉丝。
她只有一个人,自己的搭档倒在血泊中,她也没有向我们开枪。只是,和我稍微聊了点事情。
我们交换了电话,莉莉丝没有把和我有私下联络的事情说给他人,而是暗地里为我们提供了帮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闻不问,而是选择无条件的相信我,但我明白,她是我为数不多的,能够信赖的对象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去哪儿。和寻亡命天涯的时日还有多久,寻的感染越来越严重,那些消化酶大概已经严重腐蚀了她的内脏,寻只是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灿烂,也许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她正因为每况愈下的状况疼痛不止。
背包中能够抑制消化酶分泌的药物,还有止疼药已经不够了。我相信圣女也很快考虑到了这方面的事情,她单方面垄断了抑制药物的输出,一切流经药店的,能够缓解寻症状的药物都需要实名登记。也许她认为我很快会缴械投降,却不知道在莉莉丝的帮助和我个人的觉悟下,寻安然度过了整整三个月。甚至已经戒掉了对止痛药的依赖。
在这之后,莉莉丝能够向我提供的抑制药物也逐渐变少。想必旧纲那边也施加了一定的压力,让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联络我们并伸出援手。不管怎么说,我也希望着能在一个安静祥和的彼端与她重逢。
直到两天前,寻主动拒绝了服药。我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但我知道她已经受够了我为她的事情烦心——最开始,我其实并没有这么在意这个「错误」的女孩,甚至想要结束她的性命。可现在,像所有的父亲一样,我承认,寻与众不同。我开始不在乎她是否全身心信赖我,也不在乎她完全放开的性格会增添多少麻烦,我只是想向她证明,只是想向自己证明,寻并不是那个留在圣女身旁,完全不可控的疯狂的少女。
她会思考什么是坏事,怎么做才会讨人欢心。实话说,我没有这样的体验,这样子被信任的感觉就像——过去的优佳。她存在于我很远、很远,无法忘怀的回忆,而寻触手可及,我希望她能得到救赎,她能像优佳期待的那样,欢快而无忧无虑地奔跑在这片悲怆的大地之上。
然后,找到名为家的归属。
不知不觉,云霞缭绕。太阳又隐到了遥远的地平线。我看着远处海面起起伏伏的脑袋,掐指算着日子。
快要到盛夏了,最热的时节过去以后便是凉爽的秋日。我和寻维持着这般不像样的生活也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期间虽说波折不断,可寻依旧坚强地挺了过来。“你是我的骄傲。”每当她蜷缩着日渐消瘦的身子,痛苦地忍受着不良反应,却从不对外人伸展獠牙,我都会轻轻梳过她开始脱落的长发,紧紧地,像是永远也不会松开的承诺,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骄傲。”
她戒断后的第十六个夜晚,病症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