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设想过各种状况。
比如对方或可能恼羞成怒,或可能压抑着火气但心中郁郁难平,甚至是直接冲上来抓住他的脖领质问他为何要骚扰自己的未婚妻,总而言之不可能有什么好的态度,但他实在没想到对方这态度实在是虔诚的和什么似得,这让李牧所有的准备都化为虚无——话说李二问清楚了没啊,这位不会是魏小侯爷他哥哥吧?
所以李牧问了一句极其失礼的话:“你……是哪位魏公子来着?”
其实他这句话是下意识问出来的,看到对方那双桃花眼还有略显娘炮的动作他就确定了此魏就是彼魏。
魏鸿宇呆愣一下苦笑道:“是先生想得到的那个魏公子,或许魏草包比较合适?”
李牧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呃……那什么……对了,请坐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李牧这才调整好情绪:“那个……话说刚刚魏公子何以……行如此大礼?”
魏鸿宇坐定后听到李牧这么问就点点头问道:“想必先生定然听说过学生的恶名吧?”
李牧再次尴尬:“别……别在乎别人的评价,曾经我和你起名来着,所谓东荒唐西混账,在下不才恰好是那个西混账……”
这事儿是真的,曾经真有人这么评价。
范阳在京都以东七百里的地方,东荒唐……实际上这还是文雅的说法,一般是东草包。
魏鸿宇笑道:“而今大体上是东草包西英才了。”
李牧尴尬的咳嗽两声。
魏鸿宇看出李牧的尴尬,就笑道:“先生知学生恶名,自然知道学生对那些事情一概不理会,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何况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李牧眨眨眼,疑惑的看着魏鸿宇。
这话如果放在前世古代说的话就未免有点危险,比如在大明说句这话没准锦衣卫和东西两厂要把你从头到脚连带祖宗十八代调查个干净,遇到粗暴一点的没准会给你塞进诏狱让你冷静冷静——所以魏小侯爷是卧薪尝胆打算造自家舅舅的反还是怎么的?
魏鸿宇倒是没注意李牧古怪的眼神,他继续往下说:“先生必知学生不喜官爵,不喜钱权,唯好音律。先生所作一曲《军中绿花》一唱三军沮,《精忠报国》、《保卫大秦》等歌曲也让人热血沸腾,学生不由心折不已。”
李牧呆住了。
早就听说过这位甚至会自己上台演花旦,合着不是为了戏,是为了唱?也所以,魏小侯爷其志不在朝堂,而在山水之间……咳,音律之间也?
李牧早就对这世界的娱乐活动绝望了,对这世界的文艺也绝望了。可现如今忽然就冒出来一个这么奇葩的权贵,他居然志在拯救这世界的娱乐业?
魏鸿宇还在接着说:“先生自然知道,不仅是大秦,整个大陆上像样的歌谣并不多,尽是些俚语小调,要么就是流传了好些年的老掉牙。而从大秦来说,能从军从政绝不从农从商,能从农从商绝不为奴为婢。而连奴婢都不如的,自然是戏子奴隶之流。在朝堂来说,教坊司的官没几个人愿意当也是这个道理。可先生既然能做出那么震撼人心的歌曲,自然知道这是不对的吧?”
李牧叹息一声。
李牧前世那个世界在古代也是如此,戏子被称为下九流行当。可在近现代这些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公众人物,俨然是上层名流,随便接个什么广告收入都抵得上普通人好些年甚至一辈子的打拼了。
可前世那是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哪像这世界完全是个沉闷无聊的世界,现在这社会环境也不是发展艺术的息壤啊。
所以魏鸿宇这算是啥,生错年代了?
李牧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搞艺术?呃,就是说,想要为戏子正名?”
李牧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事儿,他觉得今天这节奏彻底不对。原以为对方上门是为了谭静雅,可谁知这还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艺术家——难怪大家都说这货荒唐呢!
魏鸿宇摇摇头:“并非是为戏子正名,而是为……对,就是先生说的,为艺术正名。不论是戏也好,曲也好,亦或者其他娱人娱己的事物,都不该处在如此尴尬的地位。”
李牧甚至要肃然起敬了。
魏鸿宇正色对李牧说道:“所以学生今次冒昧前来,只是为了和先生学习音律,学习作词作曲,还望先生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