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可能是今天更加寒冷与阴郁的原因,人们迫切需要一杯温暖的咖啡或其他饮料来温暖自己的心房,所以导致店内的客流量小幅度的增加了一些。
不得不说店长在细节布局方面是一个专家。由于店内的收银机无法打印两份订单,如果点餐的客人多了的话很容易导致她手忙脚乱做错东西,因而她准备了小型的彩纸便利贴,每当有客人点餐之后便让我用圆珠笔在上面画好对应饮品的符号,然后再将它贴到我身后的架台上等她取走就够了。
三角形代表的是茶类,圆形代表的是咖啡,而正方形代表的是“小格里芬”,而不同款式的咖啡或茶要往符号后加上其名称的拼音首字母大写,可如果遇到大写字母一样的情况,还是只能用汉字了。
大中小号则分别往前面加上“B”“M”“Mi”来指示。
欢迎,敲收银机,画图,打包,询问取餐号,端盘子和杯子,再收拾它们,经过这几天的打工,我行动起来己有条不紊,基本上适应了这份工作。
忙活了半个小时后客人们和有网络订单的送餐小哥才陆续离开,窗外的路灯也已然亮起。
打工的辛酸和劳苦我是体会到了,由于没有多余的时间腾出来细嚼慢咽的吃饭,我只能将饭店的饭打包到这里来,等办完事才能吃,导致我一面忍受饥饿,一面辛苦的劳作着。
“太棒了,开业这么久首次大收获呢,陈凌枫,辛苦了,还有多亏你了,店内的人气涨了一大截呢。”店长对我的慰问引起了我的不安感,某个糟糕的想法从我脑中诞生出来。
“没,没什么,这种程度的辛苦还只是小菜一碟吧,新生入校军训的时候要顶着大太阳站几个小时,那才叫累呢。”我生硬的作答到她,我感觉自己的声音貌似有些颤抖,不安感也在内心加重。
“请问要热水吗?哈哈,本店热水第二杯半价,买大杯送小杯,更有中杯超值套餐等着您。”店长自言自语的声音盖过了龙头的冲水声,尽管话语充满孩子气,但我仍能感受到其中包含着的……
贪婪、阴险、狡诈的各种交错肮脏的利害关系。她无时无刻的想要赚到更多的钱,积累更多的财富。我与她就是吃人与被吃者,剥削与被剥削者的关系,她内心在狰狞的暗笑着,想着怎样一点一滴不剩的从我身上榨取所有有用的价值。
“陈凌枫,去把打样的牌子挂上吧,下班喽。”陶瓦碰撞和店长的声音传来,水流也戛然而止。
我停下那胡思乱想,无奈的舒展了一口气并换下工作服,从柜台里拿出便当盒和一次性筷子以及那块牌子。
我站在柜台前犹豫不动着,咖啡厅的门始终没有打开,也迟迟不见那人出现,本以为她会如期而至,结果令我略有失望。
我拎着牌子走出去,把它挂在贴在门上的挂钩后,回来就吃起了晚餐。
坐在沙发上一打开放在桌上的便当,饭菜的香味……冷得都差不多了,我竟然还期待着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我自己也觉得怪可笑的。
拆开手边一次性筷子的包装,上面的木质纹理异常清晰,但还是少不了刺眼的粉白。听说为了制造出这小小的一双筷子,得要砍掉整整一棵树,可我不是什么所谓的环保主义者,怎会在意这种事呢。
“陈凌枫,别用一次性筷子,网上都说里面含有什么苯胩化、乙撑亚胺,总之很脏的,用这个吃饭吧,要多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啊。”店长两手捞起袖子拿着干巴巴的白色布条拖把和店内的白瓷勺子向我走来,同时还说出了我完全不清楚的化学物质。
既然没有听过名字,那应该是有剧毒的吧,可我为什么没有死掉啊?莫非是产生了对这种毒素的抗性?为此我也不得而知,总之,以后不用一次性筷子就够了。
“谢谢了,那个,店长你晚上回家吃自己做晚饭吃的吗?”接过勺子的我不忘问出一点情报来,身为员工和下属知道老板的一点信息也是有必要的。
“唉,料理方面我觉得自己太差劲了,做出来的东西不是说不好吃,而是完全咽不下去,所以我平时都是喊外卖送到家里的。我是想着以后交到一个超会烹饪的男朋友,然后坐享其福就行。”她将拖把高高立在地上,棍子的末梢越了她的头顶。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大部分男生都希望女孩子在家务方面来照顾自己……再不吃饭就没时间了……祝愿店长早日找到理想的男朋友吧。”我明白自己还轮不到在这方面去指导他人,于是止住了嘴。
“嗯,那你快吃吧,我先去把厨房拖一下。”话一落下,她就含笑点点头拖着拖把左摇右摆的回到了厨房。
从她的身高、相貌、举止等来看,喜欢上她的男人肯定是将要吃或吃过牢饭的,原因在于天朝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出了名的完善。
大学毕业独自创业,身娇体弱无人照顾,在外出行又不得不时刻防着萝莉控的她,竟让我产生了以身相许的冲动,当然,做饭这种东西我也不擅长呢。
出了“格里芬之家”后,我一路小跑回校门,却在门前不慎撞见了金发妹所乘的VIP改装车,窗户是敞开的,正见她懒洋洋的坐在里面一边舔舐着冰淇淋一边无节制的看着手机傻笑。
车辆停在大门前貌似是在等待着保安把车栏放开,但它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我自然而然的从车边途经而过向一侧的小门进发,不料车门忽然打开,开门的人在下车的同时将手机塞在口袋里,合上门转身便看见了我。
她神情惊愕,碧蓝色的瞳孔张得老大老大的,好似见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我停下步子以看非人类的眼神回应到她,只见她手上的冰淇淋缓慢的融化掉,那浊白色的液体正悄悄的顺着甜筒流下去。
“别看了,冰淇淋沾到校服上可是很难洗掉的,快点吃吧。”我出于好心的提醒到她。
之后,我头也不回的跟随着人流进入了学校,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打破了某个约定,让我后悔不已。
2.
“叮咚叮咚……”
夜晚,放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原本宁静的教室躁动起来,人们各自开始整理和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我也不例外,尽管我桌面上面摆的书相比于其他人来讲实在太过于稀少了,所以随便弄弄就够。
“莉雅同学,我们一起坐公交回去吧,你不是说这几天晚上都没有人专程接送了吗?女孩子一个人大晚上独自在街上行走可是很危险的,刚好我是住在你家附近的公寓楼里,我可以送你的。”
“是啊,莉雅同学,顺便我们还可以聊聊天,不过可惜了,我要比你们先下站。”
人们接二连三的离开,室内宁静了许多,导致我听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也算明白了那车不按套路出牌的原因。
现在原本长期也是只身一人的『公主』也交到的所谓的朋友,也拥有了所谓的小圈子,既然如此,那整个班上也只剩我仍是孤独的。
可我也不会因此感到失望与失落,如果开学一个月都没有交到所谓的朋友算作是一种本领的话,那我也配不上咸鱼这个称号。
还有,我认为越过交所谓朋友和好朋友这两个麻烦的阶段,直接交女朋友才更加适合我。
“抱歉啊,你们的好意我领了,但是我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你们先走吧。”金发妹断然拒绝了她们,整理完桌子的我在此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正打算要离开。
“好吧,那你保重啊,拜拜。”
“拜拜。”
那两名女生在与金发妹告别后,相互低语与嬉笑,推搡着从后门走了出去。
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瞟了瞟金发妹,发现那家伙果然是在盯着我,而每当这样时,她总会拉开视线或干点别的装作一副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这次她是在假装整理桌子,桌上的书垒的和我差不多高,并且看上去也一点也不凌乱,可惜她还是要叠来叠去。
我迅速的从教室后方的橱柜取下自己的黑伞后就向昏暗的外面走去,徒步在黑夜里的校园内,各栋教学楼里大部分的教室的灯光都已熄灭,仅有暗得令人窒息的路灯为我照明着前方的路。
不知不觉间,背后响起了诡异的脚步声,每当我回头之际都只能见着一块虚影和一阵风在身后晃过。
虽然我的四周都有人,但我隐约的感觉跟我的东西是专门针对我的,就像传言里的一样,只要周围的人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发现我突然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因此我加快了步伐,可是那脚步声在我耳边仍挥之不去,回头看时,背后真真切切没有任何的实物,眼角边却会存在人影的轮廓。
不会被鬼缠身了吧?
我向来认为那只是封建迷信和都市传说而已,对它们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如今,我想那是因为我没有遇见罢了。
暂且不说纠缠我的是噬魂鬼还是什么鬼,不过可以排除贪图男色的女鬼,天籁市第一中学美男子那么多,找我干啥?
总之,三十六计逃为上策,总不能在原地傻愣着等它把自己kill吧。
月黑风高之时,狂风大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我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镰刀在向我挥舞着。
急促的脚步声与衣物被吹拂起的声音向我凶恶的扑来。
我想大概是那天晚上招惹到的孤魂野鬼,体艺馆那里曾经可能真的也是一座坟山,建房子挖地基时把墓碑给弄掉了,被封印和埋藏在地里的鬼魂便爬了出来,四处游荡着,最后盯上了我。
但为何不早点下手呢?偏偏要挑到今天?
大脑思绪被一堆疑问弄混乱的我至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活到了校门口,谢天谢地,鬼魂一直未对我下手,或许我只是作为备餐,一旦它察觉到了肉质更为鲜美的猎物便会转移目标。
不过,是不是有点高兴过了头呢。
“陈……陈凌枫……”极为阴森的女声从我的背后传来,猛然间,我被这声音吓得大脑差点死机,全身痉挛和抽搐起来。
“果……果然我是今天的主菜吗?抱歉,你先去吃点甜点什么的好吧,吃饱了明天再找我也行,我……上有小下有……不不……我在家里还有两个身处襁褓之中的妹妹要照顾,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我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伴随着猛烈的喘气声,我按着自己的心脏差点要倒下去。
“冷,冷静点,陈凌枫,是我啊,我没打算要吃你的,只是想找你说点事。”
“是……是你啊。”熟悉的金发妹声音让我猛胀的头部与心脏处的血管放松下来,也让我安心的叹了口气。
“刚才在路上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话,但是一靠近你,你就加快步子,完全根本跟不上,唉,感觉你都可以去报竞走赛拿第一名了。”扭过头来发现金发妹略弯着身子和我一样也在喘息着。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恢复起了以往冷淡的表情。
“有什么事就说吧,别浪费我太多时间就行,我还急着坐公交呢,要是错过了末班车,我就只能走回去了。”
“那个。”她站直了身子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捏在手心中说,“涵秋妹妹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那么说为的就是让我远离你,然后以此来终结那些传言对吧。”
我一边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一边理着刘海。
“之后我一直想亲口告诉你,其实我完全不在意那些话,你完全可以不用为我着想那么多的,但是那个约定……”
这家伙貌似是搞错了什么吧?她不在意那些话,我很在意啊,而且我丝毫没有为她着想啊!她怎么幻想出了一个那么老好人的我出来啊!
见她没有把话说完,我便继续等候着,没有插嘴。
“那个的话我上次算是默认了,但今天你可是首先打破了约定和我说话的,也不能怪我喽,那么我们差不多可以像以前那么说话了吧。”
“啊,我没听错吧,你拒绝朋友提出来和自己一起回家的建议然后尾随我为的是说这点事?拜托,我们现在连同桌都不是,顶多也是同班同学,还有,请问像以前那样说话是像哪样啊?”
“我们……看来是我弄错了,仔细思考一下我想也是如此,那传言这件事还是处理掉比较好。”她的表情变得扑朔迷离,一会害羞,一会严肃,大概还夹杂着生气,她生气的样子倒是挺少见的。
“这么快改变主意了啊,好吧,既然你在这里,我就想做个彻底的了结。传言因何事而起你而清楚吧。”莫名感觉自己说话的风格越来越像推理小说当中的主角,家里另外那一个也害人不浅,喜欢将自己买的书放在我的房间里,知道我在无聊的时候会翻翻看,以此来洗脑我。
“当然清楚了,我的记性不至于差到那种地步,是……”这个家伙说着说着突然像一个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般焦急了起来,我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帮她回忆。
“是那次我帮你摆脱那个纠缠不清的男生时引发的,我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肯定传了出去,但要结束掉这一切和他没有瓜葛了,现在,对我而言最棘手的是……”我在心里再三确认后才坚定的说道,“你。”
“我?什么嘛,这语气说得我好像是敌人一样。”
“如果能把你当做敌人对待那么简单的话,我想我早就会这么做了,甚至是可能把你塑造成与我有杀父之仇而不共戴天的人。但我老爸活的好好的,这么想要被他知道了的话,估计会被打断腿吧。”
“那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啊,感觉我们两个就像傻子一样站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有点冷啊。”刺骨的冷风从她背后缓慢袭来,她用双手紧抱着蜷缩的身体向我身后望去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上公交车再说比较好吧。”
被她提醒且听到了空旷而宁静的街道上声音的我转过身向公交车站看去,距离有点远,但我仍能够大致看清公交车背后电子版显示的三个巨大的红色汉字。
“末班车”
这是天籁市人性化设计之一,无论是什么公共交通,只要是末班车,都会给予人们诸如此类的提醒,以防止错过它。
“那个是末班车吗?”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有近视的眼睛于是便问道旁人,从语气上丝毫显示不出自己的慌张,而内心截然相反。
“车门好像合上了。”金发妹点点头语气和我一样的平淡说,“那个,我手机没有电了,身上也没有带多余的零钱,因为爸爸公司那边有事要专车接送人,所以今天晚上绝对没有人来接我的……”
“喂,问一下你体力怎么样?”我咬了咬拇指转过头去看着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弱不禁风的女孩”的金发妹问道。
“啊?还,还算好吧,初中的时候两届运动会都拿了女子八百米第一名和跳远第一名,问这个做什么?”她的话让我在脑海当中产生了一个与现在的她截然不同的人,真希望她们不是同一个人,要不然我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估计都会崩溃吧。
“提前跑到下一站等车啊!不好,车开远了……”
3.
夜幕覆盖的天空下,除了偶尔驶过街道的几辆车之外,发出声音的不过路灯灯光下昏头昏脑的几只飞虫与在风中摇摆着的树枝。
两到黑影一溜烟的穿过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嗒嗒的脚步声、沉闷的喘气声以及抱怨的话语打破了这片寂静。
除了全力奔跑的我和金发妹之外,步行道上也找不到别的影子了。
“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我们又不是世界级长跑冠军,怎么可能跑得过公交车,反正一路追过来连公交车的影子都没看见,可以停下来了吧。开始就不应该听你那馊主意的。”金发妹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放慢步子跟我说道,见此状,跑在前面的我也停了下来。
“我刚才竟然还真信了你的话,早知道你跟不上也就不跑了。”
“都说了是初中啦,过这么久都没有好好运动过,当然跑不动了。还有,我是听见你说一起跑才跑的,难道说责任全在我这里喽。”
“要不是不想落下女孩子单独一个人在夜晚的街道上呆着,我想现在你已经看不到我了,说实话,就算新闻上出现‘天籁市某家千金被绑匪绑走’这种事也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哦。”见她满脸一副不满和我较脾气的样子,内心感到不爽的我便放下了狠话。
“涵秋妹妹经常说你非常可靠的,结果……也不能说全怪你了,毕竟是我主动跟你跑的,唉。”金发妹用手向自已扇了扇风,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同时呼吸也并不是那么剧烈了。把她的话放在我的角度来看,有点像做认怂啊。
“我想接下来我们还是走到下一站去休息一下吧,毕竟是周围都没有可以坐的地方,最好不过还可以在公交车站里躺着睡一夜了。”经过一小阵的休息,我轻松了许多,说话中不再夹杂急促的呼吸声,但运动过程中产生的热量与汗仍未消失。
“我有点热,让我歇一会儿再走,唉。”她用手背抚了抚额头让自己的话说到一半就停顿了下来,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在说话的时候叹气。
夜晚的风并没有减小,相反,它更凶恶的长啸了起来,树梢在空中舞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我们学校女生校服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能随意在外套里面增加内置衣物的数量,多加一两件衣服会看起来变得很臃肿,所以女生们多半只会使用原始的校服配置。
虽说是秋季校服,但要面对的寒冬一般的大风夜晚,如果因人体质而异,大致上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感冒,要么冷死。
相反,这方面没有领带和领结又比较紧的男生制服倒是可以在里面多添一两件衣物。
“的确热死了,运动的时候做的功全部转化成了热量,我这种胖一点的人更遭罪吧,热量更难散发出去。”说着我随手将外套脱了下来放在手臂上,里面是一件白色针织杉再里面则是一件长袖,任凭这风怎么吹,我都不会感到冷。
片刻后,我们便沉默着一前一后的向远方的车站走了起来,没过多久便到达了。
车站内的配置还算好,巨大的木质LED广告挂板可以用来挡风,宽大的木质座椅貌似可以睡上3~4个人,估计除了睡在上面有点硬之外,这是一个无家可归,流浪街头之人最好的庇护所选择。
我们两人分别坐在座位的两头,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感觉又像隔了几光年一样,因为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没有人愿意先打破这沉默。
不知不觉间,所有想要说出来的话语一下子全被埋藏了下来,甚至快要忘了刚开始的话题。
我看见风仿佛像一把把用寒冰制成的利箭从街道上呼啸飞过。
金发妹又蜷缩起了身体,目光十分阴郁的盯在地上,她背后的光芒照在她的金发上如艳阳下的黄金反射光芒闪耀着我,想不注意都难。
“那个……”我首先开口了,不过没有说出完整的话,但这足以打破这氛围。
“正好有的时间,我们把之前没有说完的事给了结吧。”她双手置于膝上紧紧的抓握着裙角,说完话后嘴唇也猛烈的被咬住了一半。
“我们要不要讨论一下是走回去还是睡大街,如果要睡大街的话,得找个有监控的地方睡以证明我是清白的。”我不太明白她指的之前的事是什么,便想换个话题。
“我说……”她忽然看向我,那黯蓝色的眼睛就如银河当中最深邃的地方让人陶醉,不对,我晃晃脑袋才意识到自己关心的地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对了,运动之后出了汗冷掉再被风刮的话很容易会受寒的,那个,怎么说呢……”被她如此般的盯着,我自然而然的不自然了起来。
“我有东西想给你,也算是对那天的事一笔勾销吧,总之你收下之后我们就互不亏欠了。”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气恼与那抑郁都已不见,如果要拿什么做比喻的话——燃烧殆尽的木灰,死灰,被风轻轻一吹便会消散在尘世间。
“是什么东西?”
“你先过来。”
我站起来将信将疑的靠近她,见她手上紧拽着某样红色的物品,忽然之间,她抬起手来将红色之物对准我。
银灰色的刀片辉映着那刺眼的光射进我的眼内,狂风再度袭来,吹乱了我的刘海与我手上的衣物,我看到了死亡在向我一点一点的逼近。
“上次你不是请我吃月饼吗?这次我用巧克力威化饼还你。”她把脸侧到与我完全相反的一边说,完全没有搞明白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难道在她看来巧克力威化饼的硬度和美工刀是一个级别的吗?
周树人先生曾经说过,第一个吃螃蟹的是勇士,那么第一个吃美工刀的恐怕就是壮士了吧。
见我许久没有收下,她再度紧握了握手上拿的东西,最后惊讶的看了看才恍然大悟过来。
“美,美工刀?”
4.
他开口了,我等待着他把自己的话说完,可惜这种等待是徒劳的,现在他还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的呢?
不久之前我竟然还天真的认为我们是朋友,更为可笑的是我觉得他是我在高中时认识第一个朋友,而现实是——我们的关系只能算作是熟人、同学。
不能交换彼此的心意,永远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碰了面也顶多只能打打招呼,没有后续的话语,独处也永远只会处于狼狈和尴尬之中……
他的行为像是在回避,不去面对。
我不太明白他所作所为的意义。
难道他和她们所说的一样?
和多名女孩子建立这种关系,然后想要在此基础上加深以达到成为男女朋友关系的渣男?
但从各方面看他都并不出众,加上他具有咸鱼一样生活的心态,他绝对是做不到这样的,况且我已经高估了他一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再者,想到这里,我也算对他是失望透顶了,什么没有一点上进心,性格阴暗孤僻,还会全权推卸责任,以至于之前一直把他误当做自己的朋友,我都不好意思跟母亲讲起。
所以,我更想和他划清界限了,首先还是要从对他欠下的人情还起吧,幸好我早有此打算……
真难受,自己也是糊涂死了,出来的时候由于紧张拿错了东西,刚才又因为紧张而不能早点察觉。
天呐,莉雅,你年纪轻轻怎么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综合症啊,以后老了怎么办?
简直没脸见他,大晚上的用把刀指着别人的鼻尖,然后硬说那是巧克力威化饼。
莉雅,你怎么不去自己先嚼嚼,尝尝味道如何?
现在脑海里都会不自觉的想着他会这么说。
满满的惭愧和愧疚感积压在心头,收下刀的我不敢轻举妄动。原本承诺给他的并没有达到,尽管在别人看起来这没有什么,但我认为这是十分令人难堪的事……
5.
在向我道歉后,她脸色就一直非常不好,文静雅雅和含羞的坐在车站的长椅上,双手平置于裙上,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大概是在自责吧。
请前同桌吃刀子这件事真是百年难遇,以前在新闻上看见过什么请人吃野生动物或稀有动物被罚款、拘留和进监狱的,要是我接受了的话,她应该也会吃牢饭吧?
忽然,她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脸上的红润瞬间化作了病态的苍白。
她受寒着凉了。
我轻轻地取下手上的衣服将它张开,随后披在了她的肩上,我的外套比她大上一码左右,所以很快她的上半身被我的衣物全部覆盖住了。
“啊?”她用双手捏起我衣服的领角紧紧的裹在身上然后慢慢的抬起头向我投以惊讶的表情。
“涵秋要是知道我对你这么袖手旁观的话……反正不是为了你,还有留下来陪你的理由也是这个,我也没有那么多什么原则,我可是一个很随便的人,请你不要误会了。”我若无其事的看着街道说。
“毕竟你都这么做了,那还是要感谢的吧,谢谢了。”那微弱的声音中貌似夹杂着笑意,我想尽可能的忽略掉,但发现那个笑容已经在我的脑海浮现了。
“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有那件事没处理吧,我之前思考了一会儿,但不知道有不有用,所以要和你讨论一下。”我抿了抿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说,“明天下课找个时间打我一巴掌说分手吧,然后假装吵架,之后,在学校就像现在这样,不过你不能一直盯着我,不然那也未免太可疑了。”
“听起来好像狗血青春电视剧和言情小说当中的剧情,行不通的啊,换个办法吧,还有要打人的话,我也下不去手。”她一口否决了我的计划,但在这个时间内,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b计划和c计划。
在预料之内,我后面想出来的e计划和f计划也通通被淘汰。不过她也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办法,甚至有些戏剧性,因而也全部被我亮了红灯。
“既然讨论不出来就先放在那里吧,我想我们还是对关于睡大街还是走回去两件事讨论一下比较好,这才是当务之急。不过我倒是无所谓,你选什么你说吧。”我意识到时间不太早了,便转移开了话题。
“睡大街太冷了,走回去估计脚都会断掉……”她模棱两不可地看着我回答道,眼神当中充斥着恐惧与无奈。
“果然是大家千金,从没遭过罪,好吧好吧,跟我来,坐自行车总行了吧。”
“自行车?”
“没错啊,就是城市共享单车,你怕不会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果然每天都坐着专车上学,恐怕对你而言世界上存在公共交通这种东西都很神奇吧,我倒是挺担心你从没听过自行车是什么,那就麻烦了。”
当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出“自行车”三字的时候,我就想可以调侃调侃她了,果然有钱人也是有悲哀所在的,上层社会也永远不会懂下层社会的某些事物。
但我貌似低估了她的能力,可能还侮辱了别人的智商。
“政府提供的自行车基本是刷卡的,私人企业的自行车都是扫二维码的,反正我手机没电了,难道说你有卡吗?”我向前走了几步,又被她充满好奇语气的话所惊愕住愣在原地。
“抱歉,我没有。还有,我要收回刚才的话。”
“那怎么坐自行车?莫非你要……”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听语气就明白她想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先说你想到了什么?”我面向她,发现她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金发妹一边靠近我一边竭尽所能的将自己的脸埋到我的校服外套中,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象,此外,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少女的憧憬。
“那个……我知道你的力气很大,但是破坏锁的话会触发报警,这样是违法的,你不用为了我做这种事……”
“咳咳,我也是要回去的,还有,就算我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徒手破坏金属锁啊,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跟我来。”
“又是我想多了……听你的,带路吧。”
之后我带着她找到了停满共享单车的小停车坪,事实上那就是一块路灯下的空旷地域而已,用完车之后,人们多半是随意停车的,而城市当中的公益志愿活动者们会将那些随意摆放的车辆集中到这样的空地上来。
商业用共享单车的型号有很多,大体上分为四种颜色,红黄蓝橙,此外政府提供的是绿色的,而绿色的单车则有专门的停放场地和计程方法,如果没有将自行车归还到专门的停放地,系统则会一直判定为“在使用”。
以上是我同金发妹废话的东西,但我强调不是政府提供的自行车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是在向她论证一种可能——
被恶意破坏了的政府自行车无法重新回归原来的停放场地,而被志愿者们带到了这里来,所以它是绝对没有上锁的。
“那个,姑且问一下,请问你会骑车吗?”金发妹凑在我的身边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后背问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