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是觉得天色被灰墨图染,优璇这才从自己的卧室走出来。我被她开门的声音所吸引,向那边看去。她正站在我的房门口。
优璇披着老妈灰色的旧棉衣,里面还是一件单薄的吊带连衣裙,亮洁的大腿光露在外面,被寒冷的空气肆意的侵蚀着。
她捏着手机看了看时间,眼神中总带着一股没睡醒的劲,很明显,她睡了一个下午。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到原本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我。
“回来都四五个小时了……今天都这么冷了,穿厚一点不行吗?”我又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反问到。
“要你管,你是老妈子吗?”说着,她身上的连衣裙很明显的凹陷了下去。
“你午饭没有吃吧。”
“没胃口吃。”
她给予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之后就向客厅走去,接着我又听到了冰箱门打开的声音。
“这个是你们带回来的吗?”她取出什么东西后又关上了门。
“嗯……那是涵秋没有吃完的芭菲。”我这才想起来那份芭菲,要是她不问的话,芭菲恐怕要永远都被尘封在冰箱里了。
“是冰淇淋吗?”她接着问。
“大概吧……你想吃就拿去吃吧,涵秋不会介意的。”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坨混沌不堪的固体。
“哦。”
她恍然间又出现在了我的房间,坐在床上,手中拿着那份芭菲悠然的吃着,只不过她搅动勺子时十分的吃力。
“待会我出去买速食,你想吃什么?”我问。
“我想自己做蛋炒饭吃,不用帮我带了。”
“我还是帮你带一份吧……”我此时联想到了她上次做的那些菜,不过我的脑海中出现的只是一些漆黑的不明物体。
“都说了不用了,是听不见吗。”她呵斥似的说。
“那好吧,那好吧。对了,要不要我去买些零食回来。”
“要。”她这次却爽快的答应了。
“那你想吃些什么,薯片还是曲奇?”对于这种反差,我不禁觉得有些有趣。
“都买一点,还有……我我我……我说了你可不许笑啊。”她停下勺子,脸色变得羞涩起来,并侧过了脸。
“怎么了?”
“橡……橡皮糖。”她的声音在那一刻变得比平时低哑的多,也可爱了很多。
“哈哈哈。”
“笨蛋,都,都说了不许笑了!”她气愤的大喊道,整个脸蛋变成了橘红色的夕阳。
“好好好,不笑了。”我遮了遮脸,“把钱给我,我现在就出去。”
“哼,真的是。”她闷闷不乐的去往自己的房间,将钱取给了我。
当她说自己想吃橡皮糖的时候,我有些意外,不过并不是因为人们通常认为的,橡皮糖是小孩子才该吃的食物造成的惊讶。
一件在我记忆里埋没了很久的事情,因为这件事被重新解开封印。
很久之前的一个假期,小优璇突然说自己想吃橡皮糖,纠缠着让我给她买。
不过室外黑色的天空已经下起了暴雨,我打着家里最大的伞,冲过枪林弹雨般的暴雨,为的就是买了几包橡皮糖,商店的店员硬生生的被我的“壮举”所吓到。
最终,小优璇心满意足的吃到了橡皮糖,还傻笑着和我分享。
现在看来,那真是一份美好的回忆。
没多久,我提着满满一袋子物品回到了家,其中香气四溢的速食盒饭将房间里的涵秋给勾了出来。优璇也在听见动静后,从我房间里走了出来,她轻点的塑料袋里的物品和检查了结算的支票后,让我自觉的把零钱交出来。
“留点钱在我身上不好吗?”我假惺惺的笑着说。
“为什么会好啊,说不定你会偷偷攒钱买手机,老妈早就看破你了,也算好了怎么处置你每天零花钱的事,所以你从暑假到现在还是没有足够的钱买到手机。”
她的话让我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幻灭感,我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老妈每天限制我用钱的原因,到现在我明白了,她是一伙的!都是万恶的“剥削阶级”!
“厨房里的饭快煮好吧,我看看。”她说着说着又进入了厨房。
虽然说优璇的做菜能力并不强,或者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技能,但是关于使用电饭煲煮饭,她还是很得心应手的。因此,也不能说优璇这个家伙没有丝毫的厨艺。
“哥哥姐姐,涵秋不等你们喽。”一旁的涵秋这时已经坐上了餐桌,捧着一份巴西烤肉饭吃了起来。
“那我开餐吧。”我拿起另一份速食开始吃。
厨房里响起了油烟机和火炉打开的声音,不久便是油沸腾时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在优璇制作出她的蛋炒饭后,我和涵秋不经为她捏了一把汗,因为盛所谓蛋炒饭的盘子里的东西就像焦炭一样。
“没太做好,不过……应该……还可以吃。”她语气颤颤巍巍的将盘子放在桌上,手上捏着一双筷子,坐了过来。
“姐姐……”涵秋呼喊到她。
“我承认我上回做的东西可能会毒死人,但是我这次比起之前可是有很大的进步……”
对优璇这种莫名的自信,我很是担心,然而在我担心之余,她已经开始用筷子向嘴里挑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在她咀嚼的同时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马戏团小丑才能做出的夸张脸色。
“你们就别看了,吃自己的。”她嘴里嚼着东西,语气模糊的说到。
“我说,待会还是我帮你出去买速食吧。”我将手盖在脸上,摇了摇头说。
“不要,我做的饭又不是很难吃……再说了浪费可耻……”她的眼中涌出滴滴晶莹的液体,接着艰难的咽下了之前在嚼的东西。
“姐姐……”
我叹了口气,从优璇的盘子里夹出一小份蛋炒饭放到嘴里,然后啊,我就默默的起身去了洗漱台漱了个口。
那完全不是蛋炒饭的味道,事实上,我从里面尝到了莉雅的摩卡、晒焦的红薯干以及电饭煲里锅巴等多种滋味的混合!
我跌跌撞撞的回到餐桌,内心仍未从刚才那股刺激的味道中缓和过来,我的味蕾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就像是一颗核弹在舌尖上引爆。
如果CCTV要拍一部叫“《舌尖上的致死》”的纪录片,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电视台,让他们把优璇做的蛋炒饭,拍在第一集!
“你……你到底往里面放了些什么?”我痛苦的用手臂支撑着餐桌问。
“笨蛋,你你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啊,我只是中规中矩的往里面加了点增味的调料而已。”优璇语无伦次的回答我。
“你管自己放的叫调料?你确定放的不是火药?”
“什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放的可是大冰糖、红薯粉子,还有低筋面粉……”她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根本没有人会在做菜时把它们当调料用的东西。
涵秋听见这番话后扑哧的笑了起来,而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沉默地盯着有些面红耳赤的优璇。
“算了,我去煮面条吃。”优璇端起盘子又进入了厨房。
“哥哥,我吃完了。”涵秋这时叫到我,“你待会去看着点姐姐吧,别让她把面条给煮糊了,我告辞了……等一下……我偷偷的拿几包橡皮糖去房间,嘘,哥哥你可不准说出去哦,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啦。”
涵秋小心翼翼地从塑料袋里摸着一大把橡皮糖,点了点头,随即也去了厨房。
“我说,你不是嫌浪费的食物吗?锅子里还有这么多饭不用掉,不是很浪费吗?”我凑到电饭煲旁往里面瞄了几眼说。
“要你管。”优璇站在炉子前,转过身来,举着大铁铲说。
“别煮面条了,我帮你炒个蛋炒饭吧。”
“哈,你会炒吗?”优璇投来质疑的目光。
“会一点点,不过嘛,没有老妈做的那么好吃。”
“那我还不如……算了,你来炒吧。”她思索了一小会儿后,把铲子递了过来。
“那你先去房间等着吧,做好了我叫你,顺便吃点零食也行。”我拿过那把沉重的大铁铲,同时也感觉拿到了责任。
优璇低下头,抿了抿嘴唇,目光左右摆动了一会儿,小声地说:“我……我想看着你做。”
“啊?”她的话让我极为出乎意料,就像是一只霸王龙忽然被某种奇特的魔法变成了小兔般让人惊愕。
“笨蛋!”她大骂到,急匆匆的冲回了房间,剧烈且熟悉的关门声却那么赏心悦耳。
我露出微笑,干劲十足了起来。殊不知,背后锅子里原本被优璇用来煮面条的水早已烧干。
“喂喂喂。”只不过好在我最终控制了局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