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已经是天亮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灿烂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撒了一地。伸手揉了揉眼睛,披在身上的皮衣从另一侧滑落。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了,第一次两个人一起工作……酒红色的晚礼服,银色的餐刀,沾满鲜血的双手……木下?!
扭头看向床上,果然已经没了她的踪影。我惊得一身冷汗,为什么每次自己都是这么靠不住。想到她昨天那两眼无神的恍惚像,我实在不敢想象她会去到哪里,是否还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猛地站起来,顾不上一瞬间的眩晕,急匆匆的拉开卧室门,然而,她就站在那张白色小圆桌前,穿着兔子睡衣系着围裙,正在把切好的土司摆进餐盘里。
“宫坂?你醒了?”她一如往日,微微的笑着,仿佛昨天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那个时候我甚至都在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不用再睡一下吗?”她放下餐盘,走到我面前,仔细的看着我的脸,“昨天,对不起,我的自作主张,给你添麻烦了。”
“昨天……啊,不,没什么。你,怎么样?”本来是想要问些什么的吧,有关于昨天的细节,还有她对于我的欺骗。但是就在这一刻,竟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根本不用在意其他人变成了什么样。
“好很多了。昨天,回来以后,”她有些窘迫的低下头,“意识不是很清楚,真是糟糕,居然会这样,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有,我不应该对你说谎,但是……如果,宫坂你去了,也许事情会变得很复杂,所以,自作主张的就……”
她会这么坦率的谈起昨天的事,实在让我吃了一惊,原本我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那么我就也不会问什么,两个人就那样,又可以回到原来的关系。永远的,都只站在距离以外的地方,互相注视着彼此。但是,心底却又一种无法克制的欲望,想要听她说说她的事,甚至于,我也想向她倾诉些我最真实的感觉。
“谢谢你为我想这么多,其实,该是我说抱歉的,没有给你更可靠的感觉。”并不是在说气话,只是,从上一次开始,我就一直这么觉得,她根本没有把我当作共同工作的搭档,不过,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地状况,她一定会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来帮助我,很奇怪的,我竟然如此的坚信着。所以,想要知道,对于她来说,我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面前的她显然并不太明白我的这些想法,有些慌乱的连忙摆手,
“对不起,宫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害怕你会受到伤害……第一次见到宫坂的时候,就在想,像宫坂这么温柔干净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然后,一直都很害怕,怕你会因为不愿伤害别人而受到伤害……”
没有想到,我们的想法竟然是如此惊人的相似。不愿看到对方做着血腥肮脏的事情,害怕他(她)会因此而感到痛苦,不知不觉的大包大揽,并不是不相信对方,只是想要保护,眼前这张纯净美丽的笑脸,只是害怕失去……突然间,有很多话想说,真可笑,两个人就像是傻瓜,在以同样的方式为同一件事苦恼着。
“昨天的事,很痛苦吧。”最后说出口的就只有这一句而已,或许我再活上几十年,也还是个这样的笨蛋。她有些惊诧的仰起脸来,泪水渐渐充盈着眼眶,嘴唇微微的颤抖着,突然哭了起来。就像刚学走路的婴孩摔了一跤,就像霸道任性的大小姐弄丢了自己最喜欢的布娃娃,就像一直考满分的优等生偶然考了八十五分……似乎一直以来,都在忍耐,很痛苦吧,那种感觉。虽然我也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但至少有原时常在身边鼓励我,有仓支会为我哭得那么大声。现在,在她身边的就只有我而已,一个不温柔,不会安慰人,甚至连话都不会说的笨蛋而已。
我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动作有点僵硬,也很犹豫,因为我没有把握,也并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做什么才是正确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肩膀,她就一头扎进我怀里,哭得更大声了。说不出原因的,我竟然有些安心了。
那个人说过,微笑可以作假的,但眼泪一定是最真实的。如果一个人会在你面前哭,那就说明她已经从心底完全的信任你了。所以,在看到了女孩子的眼泪之后,就一定要温柔的对待她们哦,因为她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柔弱、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天使。
天使吗?天使会哭得这么大声吗?天使会边哭着边在你的衣服上擦鼻水吗?喂,喂,不是吧,衣服都湿透了。你究竟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僵直的站在那里很久,她的哭声渐渐小了,变成细小的抽泣。
“好了吗?”我拍了拍她的头。她瘪着嘴抬起头来,眼泪还大颗大颗的往下流,就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一样。吓了我一跳,此时该赞叹一下吗?她扯着我的衣服,又在脸上擦了几下,用力吸了一下鼻涕,说,
“差不多了。”
我的心情也随着她的哭泣放松了很多,看着这样的她,竟然有些想笑了。没想到只是刚刚有个想法,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不可否认的,她的观察力和直觉真的很准。
“你笑什么?”她不高兴地噘起了嘴,“把我弄哭了你很得意吗?”
“多少有一点吧。”糟糕,真的已经笑出来了。
“哼~~”她嘴里别扭的冷哼着,面上却也轻松地笑了出来。以后两个人相处的日子,竟然变得有些期待了。
就这样,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去了学校。她居然也像模像样的当起了老师,她第一次站上讲台的时候,我偷偷的溜到教室的后门去看,当看到她面对着一群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紧张的手脚僵硬声音发抖的时候,我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至于JK组的工作也在渐渐开展,我们试着将对方放到和自己平等的位子上作出决定和判断,适应着彼此的节奏,欣赏彼此。她枪法很精准,近身用刀的技术也很高超,再加上过人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我想完全不需要我为她担心了。不过,她的身体状况似乎并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