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想看吗?”仓支看了看手中的电影票,问我。很普通的言情片,没有过多的喜欢,但至少不厌恶。
“无所谓吧。”我把硬币塞进自动贩卖机,随口说着,“喝点什么?”
“巧克力。越浓越好,最好是墨西哥原产的那种巧克力豆研磨的……”
“抱歉,这里只有速溶的。”
她话还没说完,我的杯子就已经递了过去。她一手端着热巧克力,另一只手夹着香烟,浅笑着问我,
“我这个人是不是在有些事情上,太过于拘泥形式?”
“有一点。”虽然并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但我知道如果不回答她的拳头就会敲上来。
“其实无论是不是在一起,只要相爱着就足够了不是吗?”仓支说这话时的表情,很温柔,也很美丽,“加奈真的很勇敢,一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那么努力的等待着。反倒是我,对自己的不信任,不断的动摇,苦恼。”
“和北条的事情还没解决吗?”
“算是告以段落了吧。”她深吸了最后一口香烟,顿了顿,说,“他说,要我等他。
如果那是他的希望,我想我就会勇敢的等下去,至少要像加奈一样勇敢。”
说完她咧着嘴朝着我爽朗的笑,那笑容中已经没了悲伤的影子,充盈着的全是幸福。
“电影开演了!”我猛然一瞥看到了墙上的挂钟,于是一把抢过她夹在指间的电影票,拖着她的手就往入口赶。
“喂,喂,我说,我们真的要去看电影吗?”
“已经买票了,不是吗?”
“那,进去了可别抱怨和我一起看很无聊哦~~其实是想和更可爱的女孩子一起看吧?”
“恩,是,是。因为没有可爱的女孩子所以只能将就一下了。”
看完电影出来大约是傍晚的时间,伊藤和原去甜蜜的烛光晚餐。我半开玩笑的问仓支,
“我们也去烛光晚餐吗?”
“喂,是玩笑的话,差不过可以啦。”她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约了樱井,去他店里喝点酒,就回去了。而且你不用早点回去陪陪公主吗?”
“?”我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阿叶啊,唉,这可是情侣们增进感情的好机会哦。”
是刻意的不去想还是装傻呢?看着街上热闹非凡的节日气氛,还有一对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情侣们。我此时该拿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想她呢?
“我先走了。回去的路上记得买点她喜欢的东西。拜~~”仓支说着拦了一辆出租车,向我摆了摆手就钻了进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像傻瓜一样站在原地。
圣诞节吗?日本人还真是爱拘泥于形式啊。
*
一个人穿着原的外套,穿梭在人群中走了很久。她现在在哪里呢?早晨听她说过今天可能不会回来,那么现在是和谁愉快的在一起吧。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也变得如此的惧怕寂寞。只有今天,只要今天,希望身边能够有个人,无论是谁,无论做些什么。
回到公寓大约是十二点了,在便利店买了烧肉和她最喜欢的冰激凌。站在门口却又犹豫了,我知道里面等待我的除了死一般的沉寂和深不见底的黑暗之外,什么也没有。还是去找仓支喝酒吧,哭着求她收留我也好。
这样的想法只是转瞬即逝,我为自己没出息的想法苦笑着,随即用钥匙打开了门,然后我看到了她站在浴室门口,裹着一条长长的浴巾,披着凌乱的长发,有些局促不安,
“宫,宫坂,你回来了?”
浴室昏黄的灯光下,我很费力的才看清她左侧的脸颊和眼眶青紫的浮肿着,额头和嘴角居然还带着淡淡的血迹。
“喂,你怎么了?”我连鞋都忘记换,几步走到她面前,这才看清,不只是脸颊,脖颈、肩头、胳膊上都裸露出青紫的痕迹。
“我,没什么。”她紧咬着嘴唇,低下头。我按亮了头顶的吊灯,才看到房间里竟然是一片狼藉,尤其是客厅,玻璃茶几被掀翻在地,碎裂的茶杯散了一地,沙发上丢着被撕裂的裙子和内衣。入室抢劫?**?我大脑一片混乱,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对不起,宫坂……”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得够多的了,甚至于不想再听。冷静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原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轻声问,
“要报警吗?”
她默默的摇了摇头。我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走到我的卧室坐下。还好,我的房间似乎并没有惨遭荼毒。接着翻找出常用的那个医药箱,打开,找到手套带上,拿了碘酒和纱布。重新坐回到她身边,纱布蘸着碘酒在她的伤口上抚过,我的心里一阵疼痛。她的眉骨附近肿的很严重,我拿了手术刀割开一个微小的口子,黑红的脓血立刻流了出来。消毒过后,我在她的伤口压上药垫,小心翼翼的缠上纱布。
“疼吗?”包扎完成后,我问。她依旧沉默着,摇了摇头。
“那么,好好休息吧。”我说着起身走到门口,手指刚触到冰冷的把手,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宫坂!”
“什么事?”我回头看她。
“宫坂,你……还回来吗?”
“恩,谁知道呢?”我没有看到她的泪水,也没有看到她悲伤的表情,我什么都没看见。随着身后关闭的门,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摇晃着的身躯斜靠在电梯门口,脑袋里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什么也没有看见,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我只能这样欺骗着自己,
毕竟这些年我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非,你怎么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胳膊上也是。是他干的对吗?”
“非,这和你没关系。快回学校去!”
“你说,是不是他?是不是?你说话啊!”
惊人的相似。那些被深埋许久的记忆就像是突然间爆发出来,侵蚀着我的身心,让我完全分不清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或许,现在也只是在做梦而已吧。
“感觉怎么样?”
那么现在睁开双眼看到原也是虚幻着的吧。我抓住他的手,抓得很紧。原仍旧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想吃点什么吗?”
“唔。”我含糊的答应着,却仍旧没有松开他的手,“这,是哪儿?”
“情侣酒店,之类的吧。”
“?!”
“骗你的。”原狡黠的笑着,“普通宾馆而已。”
“怎么会……”
“接到了你的电话,不过你什么也没说就挂了,我猜想大约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打回去你又没接。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打电话?我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前发生的,之前的之前发生的。
“然后我就想要不要找找看,结果碰巧让我在地下射击场找到了。不过,宫坂,你这样很危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吗?”
头剧烈的胀痛着,眼前的原近了又远了,模糊了,清晰了,
“原,我还活着吗?”
“当然,我们都活着。”原将我揽进怀里,搂得紧紧的。很温暖的感觉,他的手臂箍得我的肩膀生疼。不过却很庆幸也很感激,因为疼痛,所以知道自己还生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