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应该得到祝福?是不是得到祝福的生命才能够获得所谓的幸福?
我记不清自己的出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时候有多少个人陪伴在我的身边为我祝福。我的所有记忆都是在和他相遇的那一天起,他急切地问我,加贺,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说,加贺是谁?
我已经全部都不记得了。
“加贺,我是樱庭宏之,你父亲的朋友……和我一起走吧。”
于是,我跟着樱庭先生走了,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樱庭加贺。
*
小时候的我羸弱不堪,我也知道这样的我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个樱庭家的世界里生存。起初我只是每天跟随着樱庭先生,和他一起喝茶、看书,时不时的他也会给我讲起我父亲年轻时候的事,但是每次都是一带而过,他说:
“加贺,你父亲因为有你和你母亲的陪伴,生活的幸福而且满足。”
我对父亲和母亲没有丝毫的印象,这点让我觉得很古怪,而且,在樱庭先生每每说起父亲时总会流露出的寂寞的表情,也让我心存疑惑。我知道,一定发生过什么,是他们都不愿对我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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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战场上的宁静,习惯了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脚步匆忙的进进出出,习惯了大宅院内外经常想起的枪声。
在巴黎大宅的第四个年头里,我八岁。
大雪纷飞的宅院里,女人们首先开始了骚动,窃窃私语间夹杂着或多或少的哭泣,随后男人们的脚步声越发的匆忙。
我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从老师的房间出来,像平时一样准备走进樱庭先生的房间,与他边喝茶边讨论今天老师讲解的课程。
走到门口,我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樱庭先生,请节哀。大家都尽力了,只是夫人还是……”
“小姐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医生说是心肺功能异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止……”
沉默之后,樱庭先生的声音如平日一般坚定:
“我知道了,请让我安静一下。”
“好的。但是,您准备什么时候去医院接小姐回来?”
“想好了,我就会通知你们的。”
男人们匆忙的离去,开门关门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背影。有点寂寞,有点悲伤,像小孩子一样苦恼的抱住头,蹲在角落里。
我推开门,走过去。
他听到声音,像受到了惊吓一般,抬起头,看到是我,他才松了一口气。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摸摸我的头,惨然一笑,
“让你见笑了。”
说罢,他站起来,走到桌前,摆开茶具,我抢着帮他泡茶。他坐在圆桌的一边,微笑着看着我,说:
“明也留下了一个好孩子给我。”
我没有什么回应,这样的话我也听的很多了,“明也”是我父亲的名字。
红茶晶莹剔透,灯光下反射出缤纷的色彩。
我和他都沉默着,似乎等待着什么。
“刚才的,你都听见了?”
我点头。他淡淡的笑着,笑的有点悲伤:
“或许我这辈子都欠和美的,从她决定跟随我的那天起……开始的日子奔波,她没有过一天安定的日子……后来,我总算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我以为安定的生活就是她追求的所有……我不该那么对她,我不该让她一直自己一个人,直到面对死亡……”
他说着又流泪了,那时候我还小,体会到他的心情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
那天之后没多久,我见到了她,我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的人。再过很多年,我想我依然还会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个早晨,阳光很明媚,甚至耀眼。她安静的躺着阳光下的摇篮里,向我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樱庭先生抚摸着我的头说:
“加贺,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好,替我保护好叶。”
“恩。”
我的人生苍白一片,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我无欲无求,不知道该如何生存,该为了什么。现在,我为了她,为了我的公主,我要成为最优秀的骑士。那一刻起,我为自己沾沾自喜。
我放下了书本、茶道,拿起了枪。
我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但是,看着她,我知道,尽头一定是充满温暖光亮的。
接下来又是动荡不安,我和美月带着她来到了一个美丽的岛屿。这好比一个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但是,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熬。
美月是个温柔美丽的人,有她帮忙我省掉了很多麻烦。那年叶小姐已经6岁了,但是她几乎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在那时候,樱庭先生大概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她,面对这个夺走他最爱的女人的生命的人。不过,我想,他或许并不恨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去爱。
“美月,我们多关心小姐些……夫人在生她的时候就过世了,她的身体也一直都不好,大夫说是心肺功能出现问题,现在的药物只能维持……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大约只能撑到20岁……”
我不知道美月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她知道关于叶小姐的多少、关于樱庭先生的多少,那时会和她说这些,只是单纯的觉得胸口有一种满溢到憋闷的感觉,想要向谁倾诉。
“加贺,以后,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美月的笑容总是温暖的、美丽的、使人安心的。
“我……想保护她。只是这样……”
“其实,不只小姐很辛苦,你也很辛苦啊。别太过苛责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不知道美月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还是只不过是想要安慰我。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有信心,去做一个合格的骑士,因为,我觉得,往往想守护一件东西远比占有、破坏要困难得多。
“加贺,你快来啊。加贺,你看你看,那边有只小鸟哦,他飞不起来……你小心一点嘛。”
是的,我应该更加小心的,小心翼翼的……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守护,她脸上那天真纯洁的笑容。
“美月是妈妈,呐,这碗是妈妈的,这碗就是加贺的。”
“阿叶啊,加贺不是爸爸吗?”
“加贺就是加贺。”
我和美月望着面前用泥土和成的“饭”、望着面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起发自内心的微笑着。也许那些前辈们说的很对,小孩子总是像天使一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