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四季,花开花落,经过无数的循环,时间,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生命转瞬即逝,转瞬又生,最后终究会归于平衡。
她掌管死亡,也守护生命。
这里是精灵族的禁地,生命之花的培养地。
她在这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自己已经在这多久了?
不知道。
但是她熟悉这里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朵鲜花。
在这极久不变的生命之地中,也会出现异端。
一位满身鲜血的男孩,爬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着这里前行着。
生命垂危的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仅凭着存在的意识,朝着这里前进着。
“。。。。。挣扎的想活下去的生命,你是多么的美丽。”米尔沫初次现身,站在了他的面前。
“。。。。。。”男孩似乎感觉到了身前有人,但他的双眼已被鲜血弄得模糊了,无法看清眼前的是谁。
米尔沫缓缓蹲下身,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绿色的荧光开始闪烁,男孩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恢复。
这是数百年来,她第一次与生命接触。
传来一股让内心蓬勃的温暖。
“。。。”男孩似乎是安心了一样,慢慢睡了过去。
米尔沫带着他来到了生命之花的附近,这里是精灵族的根本,按照常理,身为守护者的她,绝对不应该让他人来到这里才对。
但是,当醒悟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这么做了。
“唔。。。”怀中的男孩隐隐约约有醒过来的迹象。
“谢谢。”男孩恢复意识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米尔沫道谢。
“你是魔族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米尔沫摘了一颗树上的果子给他。
“圣葬,神族向我族的首都发射了圣葬,我是唯一一个凭着传送阵活下来的,只是中途传送阵也被摧毁了,随着空间乱流,我来到了这里。”
“。。。。”米尔沫沉默了。
圣葬,神族的终极武器,也是神族之所以站在所有种族之上的原因。
“神魔,开战了吗?”米尔沫幽幽的说道。
“嗯。”男孩点了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你先留在这里吧,这里是不会有人打扰的。”
“不行,魔族还需要我,我不能留在这里。”
“啪嗒。”米尔沫从后面给了他一手掌:“魔族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孩子拯救。”
“我不小了!我有七岁了。”
“狂妄的小鬼。”
“我!不!小!了!”
☆☆☆
两人打扰了一会,也逐渐平静下来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和别人说话了,米尔沫聊得很开心。
“对了,你叫什么。”男孩说道。
“米尔沫。”
“没了?”
“要这么长的名字干什么。”
“我叫安托斯,安托斯·温岚。”
“嗯,以后就叫你小鬼了。”
“喂!”
“怎么了?小鬼。”
“你。。算了,这里是哪?”
“这里是精灵之森,精灵之森的深处,一般不会有人来的。”
“你一直在这里吗?”
“一直在,有近百年左右了吧。”
“。。啊。。”安托斯一下子对米尔沫肃然起敬,能一个人在这里百年,换做其他人的话早就疯了吧。
“安托斯·温岚。”米尔沫喃喃了一句。
“你是王族?”
“是啊,我的母亲是魔母,所以我要快点从这里出去。”
“出不去的。”米尔沫说道。
“为什么?”
“这里是精灵族最重要的禁地,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米尔沫说道。
“那怎么办?”
“你是被空间乱流卷到这里来的,这种方法可不能用第二次,只能等这里的结界削弱了,到时候我送你出去。”
“要等多久?”安托斯的样子很焦急。
“不知道,可能是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也有可能是明天。”
“啊。。。这不完全没有具体时间吗?”
“行了行了,才多大一小鬼,出去又能干什么。”米尔沫说道。
“说了我不小了!”
☆☆☆
米尔沫躺在树旁,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自从那个小鬼来了以后,自己好像就变的有点不一样了。
“给。”安托斯来到她眼前,给他递了一个水果。
“嗯嗯,做还懂得孝敬我,总算没有白养你,当年的小鬼也长大了呢。”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五年了,安托斯已经从一个男孩,成为一个少年了。
“别总是把我当小孩看啊。”
“再过一百年,你在我眼里也是小鬼。”
“呐,米尔沫。”安托斯正色道。
“怎么了?”
“能教我魔法吗?”安托斯说道。
这已经是安托斯不知道第多少次提出这句话了。
“为什么要学魔法?”这一次,米尔沫没有直接拒绝他。
“。。。。”安托斯握紧了双手。
“学了魔法之后,你要去干什么?”米尔沫啃了一下手中的水果。
“报仇吗?”
“不,我既然身为王族,就不能荒唐度日,现在的我,虽然无法投身战场,但至少。。。”
“小鬼,你知道,什么是魔法吗?”
“魔法。。就是类似传送阵,可以创造冰,火,让人们方便不少的东西。”
“不,小鬼,你应该知道,魔法是什么。”
米尔沫缓缓站起身来,用手抚摸着安托斯的头。
当年的小鬼,身高已经快超过她了。
“魔法的确是带来了不少便利没有错,但是,他也让战争更加残酷了,使用魔法可以大规模的消灭生命,这只是一项武器而已,你只要这样就好,没有必要拥有这项武器。”
“你说的没错,魔法,只是一项武器,但是!如果我不能拥有这项武器,我族的生命每一秒都在消失,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就这样无辜的死去了,如果不能拥有这个武器,只会被这个武器残杀。”
“小鬼。。。”米尔沫也看得出安托斯的决心。
“明天,来这里找我,然后,我会教给你基本的礼仪。”
“是!老师!”安托斯喜出望外。
“别高兴的太早了,如果让我知道你是个蠢材,我的教育也到此为止了。”
☆☆☆
“站起来。”米尔沫冷漠的对安托斯说道。
眼前的安托斯已经满身伤痕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两人的训练已经持续一年了,每一天,安托斯都会伤痕累累的回去。
“我说过,每一天,你都要比昨天前进一倍的距离,这点都做不到,谈什么拯救魔族。”
在米尔沫的风暴下,平常人不要说一步了,连脚都抬不起来吧。
但是,安托斯的身后,是近百个脚步的深坑,他每走一步都要踩出一个坑,每在这暴风里呆一秒,他就要释放一秒钟的魔法防身,不然,会被直接吹回原点。
“每一次挡在你面前的不是我的暴风,而是极限,不要说已经到极限了,就是极限挡在你的前面,你要做的是超越他。”
从教育开始的第一天,米尔沫就发现了安托斯超绝的魔法天赋和坚定无比的意志力,她想要用强大的训练将他压垮,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但是,没有,这一年以来,安托斯没有说过一句诉苦的话,没有流过一点眼泪,没有责怪过她一句。
每天白天,他都会坚持到自己昏过去为止。
然后晚上,才醒过来一会,又会让自己教给他魔法,直到魔力被抽干。
到了深夜才能休息,然后自己会为他疗伤。
这一年来,都是如此反复。
第二年也是,
第三年也是。
第四年,这位少年已经成长为九级的魔法师了。
再有一级,就到了贤者地步,和米尔沫一个等级了。
十六岁的九级魔法师,这是怎样的天赋,怎样的老师,才能锻炼出来?
☆☆☆
“咔嚓。”这天白天,米尔沫和安托斯正一如既往的进行训练,但,空白的天空,却出现了一道裂缝。
“啊,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米尔沫看着天空。
“老师,怎么了?”
“你可以出去了。”
“!”一阵惊喜后,安托斯立马又失落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米尔沫。
“看我干吗?你要是不想出去也可以啊。”
“不,我要离开,但是,你。。”
“行了,别弄得这么难为情,快滚吧。”
“我还能,回来吗?”
“最好别回来了,弄的我又要照顾人。”
“。。。。。”
“回去收拾一下,我送你离开。”
安托斯一言不发的回去收拾东西了。
收拾完之后,安托斯再次站在了米尔沫的面前。
米尔沫手中出现一个光圈,光圈开始缓缓围绕着安托斯,围绕完之后,安托斯就消失在原地了,只留下米尔沫一人。
☆☆☆
安托斯傻傻的看着这片空间,自己已经到了魔域了,是被米尔沫直接传送回来的。
“。。。。。”泪,不争气的从眼角一滴一滴的冒出。
“老师,再造之恩,永世难报!”安托斯对着自己的身后,砰砰砰磕着头,直到自己的额头布满鲜血,才停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那一边的米尔沫,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伤感,大肆的哭了起来。
☆☆☆
米尔沫站在一颗大树旁,当年,她就是在这里捡到他的。
又是五年,每一天她都会来这里,屋子中他穿不下的衣服还存留着。
他的房间她每天也会清扫。
米尔沫倚靠着这棵树躺下,看着上面的天空。
没有关系的,自己以前每一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没有关系的。。。
明明没有关系的,但自己眼角的眼泪怎样都擦不干净。
比起之前百年的,这段时间让她感到更漫长。
想见他,这种感情越来越强烈。
好想见他。
米尔沫慢慢伸出手,手指上是他给她做的花戒。
就在自己快睡着时,一只手抚上了她伸出的手。
“好久不见,老师。”
“让我等了好久啊,你这小鬼。。。”
“对不起,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米尔沫亲吻上了他的嘴角。
两人相拥在了一起。
“我还要离开一次,老师。”
床上,两人赤luo的抱在一起。
“不准。”米尔沫说道。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米尔沫抚上了安托斯的脸颊。
“那,带我一起离开吧。”
“。。这样好吗?”
“让我作为你的妻子,在你身旁。”
“嗯。”两人拥抱的更紧了。
☆☆☆
那一天,安托斯牵着米尔沫的手,来到了魔域的卡伽内森。
米尔沫令人惊讶的手段和计谋,一下子就得到了魔族的认可,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安托斯的妻子,魔族的魔后。
至此,在米尔沫夫妇的带领下,魔族开始了第一波反击。
但是,还不够,魔族的劣势太大了,这样下去,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然后,一位满身邪气的少年,带着他的剑刃来到了卡伽。
“初次见面,我是魔锋刃,你丈夫的朋友。”
眼前的少年和当时的安托斯一样,拥有无比强大的命势,米尔沫坚信着,有他们三个人在,一定可以获胜的。
果然,七年之内,魔族已经和神族到达了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
她和安托斯的孩子也有四岁大了。
神族想要和魔族谈判,终结战争。
“这是我和爱琳最后一次离开了,等战争结束后,我们找一个偏僻的环境,度过一生。”安托斯的声音缓缓响起。
神族希望魔族表示诚意,希望安托斯能带着他的女儿一起前来神都。
“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我也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嗯。”米尔沫幸福的笑着。
“锋刃,我们出发吧。”
魔锋刃点了点头,跟着安托斯出发了。
但是,这一次回来的只有魔锋刃。
他手里抱着的是一具铺着白布的尸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诉的对米尔沫说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是他听信了神族的话,才会导致这种状态。
米尔沫颤抖的站起身,慢慢的揭开白布。
一位她深爱的人,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欢迎回来,小鬼。”满脸泪水的米尔沫抱着他说道。
爱是焰火,他点燃了米尔沫的一切,如果没有他,米尔沫可能还会在那个森林里直到死去吧。
爱是见证,她见证了安托斯的故事,如果没有她,安托斯可能会死在那个森林里面吧。
这是两人的故事。
并不绚烂,并不璀璨,却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