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目标完全沉默后,魔像转身回到了原来的底座上,进入了休眠模式,在下一次启动之前它都不会再发出多余的声音了,这片空间只剩下沙沙的电子音掺杂在空气里,一切归于沉寂。
沙沙沙......
有什么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这是突然出现的,没有任何前奏就出现的声音,男人踏着步子迈过草地靠近过来,他的步子最终在凌浩那因为心脏停止跳动,温度被渐渐夺去的残体前停下。
“这个搞得有点过分吧......”
蹲下身子,男人嘟着嘴观察了一下,然后用手掌使劲儿地拍着凌浩的脸,一边拍着嘴里还嚷嚷着:
“喂喂,醒醒,要睡的话回家睡。”
很明显,男人要唤醒凌浩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停止了生命活动,无论再怎么样刺激他,他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体征,脑死亡也已经开始,要逆转这个过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一来,这个男人的行为就显得很不可理喻,甚至有亵渎他人遗体的嫌疑。
真的是这样吗?
“唔......”
“醒了?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够清醒的话我再拍拍你?”
“利木......哥?”
在男人,甲鸟利木的努力下,凌浩恢复了神智,夺回了自己的意识,也渐渐能够控制自己的四肢。比起对甲鸟利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将自己唤醒这件事,凌浩首先是全身被冷汗浸透,他有更在意的事情。他分明记得自己最后的意识是已经要死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活着?先前四分五裂的身体也都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甚至只有一点皮外的擦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凌浩的脑子一片混乱。
“干嘛?还没睡醒?”
“啊不是,利木哥我记得我,我已经死了......吧?”
“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死了我现在在天堂和你讲话吗?你咒自己可以别把我也咒了啊你个柒头。”
连劝带骂地给了凌浩一顿喷,还捏了捏他的脸蛋让他认识到疼痛,以便凌浩能有现实感,甲鸟利木在做完这一切后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就凌浩的叙述给出了他的结论。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在瞎讲,既然你自身感觉的这么真实的话最大的可能性是你中了幻术。”
“幻术?”
“对,在你的幻觉你你确实感觉到了自己的死亡,你的大脑也认为你死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就真的凉在这儿了。”
甲鸟利木根据线索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也让凌浩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他的身体也慢慢恢复过来,已经足以重新站起来了。只不过四肢的末端还有些供血不足,他还不能很自如的行动。
“我懂了,谢谢利木哥,幸好你来了。不过你为什么也来这儿了?我没有听尊......上级说你也要来啊?”
“因为看你这么久没出来,上头就让我进来了,正好赶上趟了,不过呢......”
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甲鸟利木抓住凌浩的身体让他和自己的位置互换了一下,然后让他坐下。这突然的行为让凌浩很费解,但他也顺着甲鸟利木的势头照做了。重新站好后,甲鸟利木给了凌浩一个充满自信的笑脸,右手往腰间一抽,向逆时针方向旋转了六十度,这时凌浩才注意到甲鸟利木从自己的腰后拔出了那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柄有着差不多一人身高长度的太刀。
“先把麻烦解决了吧。”
铛!
两物相冲所爆发出的音波让凌浩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双耳,在他睁开因为麻痹而闭上的双眼时,眼前的甲鸟利木已不在原地,倒是不远处出现了两颗互相撞击的流星。瞳孔渐渐调节到可以看清的程度,凌浩勉强能看到其中一个是刚刚还在这的甲鸟利木,另一个则是那在幻境中将自己的性命夺去的死神。他们之间正在你来我往地进行着一波波激烈的碰撞,每次交锋都能很清楚的看到肉眼可见的火花出现。只是看了一小会儿,凌浩就明白了,现在的自己能做的只有看着,他还没有那样的实力可以进行这样汹涌的战斗。
甲鸟利木和魔像之间的缠斗几乎是无间隙的,无论是哪一方被暂时击退,都会马上调整姿态找到最好的角度和时机进行反击,这是能力所无法弥补的,属于战斗经验上的优势。凌浩在启动Gift的时候虽然也会获得一定的战斗本能,但那也只是限于最基础的是进攻还是防守的快速判断上,还没有累积足够战斗经验的他在面对有这种优势的对手时不出三招就会被找到破绽进行击破。也是因为明白自己的短处,凌浩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这场不属于他的战斗。
攻击、闪躲、防御、走位、反击......两方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流畅,这数米高的魔像也表现出了与它外表不符的迅捷,他们就像是两位专业的芭蕾舞演员的共舞。在这死亡的舞蹈中,只要有一步走错,就会被对方抓住机会一击毙命。在这快速的交锋下,凌浩大概已经看他们打了几十个来回,即使出现了一些小擦伤,双方之间也没有出现决定性的一击。
格拉!
突然,甲鸟利木的身体一颤,身体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哎哟卧槽,动的幅度太大腰扭到了!”
“小心!”
在与魔像进行的交锋之中,甲鸟利木的动作有很多都很夸张,在平时没做过柔体运动的凌浩看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动作,他也一直在担心在这种高强度和高速的操作下这个男人的身体会不会突然出现问题。果然,他的坏预感成真了。没有身体限制的魔像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点,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多余差错的完美的它在这种碰撞中,时间是站在它这边的。
巨剑袭来,甲鸟利木来不及进行闪躲,胜负已分。这一次,不再是幻觉,凌浩可以感觉到魔像手中的巨剑穿透了地面,就和之前将他腰斩时一样的冷酷,甲鸟利木的身体也顺着剑的角度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糟了。凌浩顾不上为利木悲伤,一直沉迷于观战的他因为甲鸟利木那太过自信的表现潜意识里相信他可以击败魔像,没有做好逃跑的准备。起身想朝着魔方的方向跑过去,可是刚站起来他的双腿就很不争气地软了,要不是用手护住自己的脸现在已经摔了一个狗啃泥。暂时无法行动的凌浩紧张地盯着魔像的方向,发现它的身体动了。
完了,轮到我了。凌浩不甘地紧咬嘴唇,放弃了抵抗,无力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他没有想到,这一趟行程竟然要让他在短时间里体验两次死亡的感觉。这确实是一次很难得的经历,也是一般只会有一次的经历,而且这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了,凌浩已经不在什么幻境里了,等待着他的是真正的死亡。
“早知道来这里之前就先把存着的钱都拿去抽卡了,这样死了就不会有遗憾了......”
“你干嘛啊,好好地干嘛咒自己啊?真的活腻了?那也不要浪费钱啊,把钱给我我帮你合理利用吧。”
带着调笑意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凌浩旁边看凌浩笑话的甲鸟利木噗嗤一声笑了。这笑声在凌浩听来是那么的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