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吸血姬的罪翼与濡羽的龙骑士(上)

作者:Crystal淼 更新时间:2018/9/29 18:46:16 字数:2840

内伊家族统治德纳沃斯城及其周边的城镇已经有一百多年,最初一代的内伊伯爵册封于帝国晚期,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君主——乌尔本珀纳十二世,那位皇帝为了表彰向帝国倒戈的骑士家族,将圣米都山西麓一片新征服的土地分封给了这些人。而由皇帝亲笔签字并加盖印章的诏书,现在则被严密保管在德纳沃斯城市议会厅最深处的库房里。

然而神明却给全人类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一夜之间,山脉东方的帝国遭受异族侵略土崩瓦解,过去的荣耀在今天则是禁忌。曾经被西方诸国视为帝国侵略的桥头堡的、建造在群山环抱之中的要塞——“圣米都城”,如今人类抵挡那个种族的最后一道屏障。山脚下这片曾让诸国恨不得咬碎了牙龈也要光复的“失地”,突然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最后哪些国家的决策者们决定将其作为安置“帝国遗民”和各种犯人的流放地,用以支撑大山深处的人类要塞。

内伊家族的城堡坐落于德纳沃斯城外的一座丘陵上,城堡里的人会登上高耸的塔楼俯视平地上的城市,城市里的人在没有高大建筑遮挡的街道上抬眼便可以望见壮观的城堡。

今夜仲夏,山丘的一侧,隐约可以看到那里升起的火光。城市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内伊伯爵家延续了几百年的传统——那座城堡里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能收到邀请的只有同样有贵族身份的老爷太太们和城里最年轻漂亮的女孩。在这个远离人类文明的放逐地,得到盛宴的邀请是一种崇高的荣耀,这也是平民的女孩接近上流贵族几乎唯一的方式。

当代的内伊伯爵已经年近半百。然而他至今都没有家室和子嗣。其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曾遭到过无数人的揣测甚至攻击。只是摄于伯爵家的势力,所有的谣言很快就从根源上被彻底斩断。

“遗民”居住的土地上经常有匪徒出没,而且他们特别喜欢对从宴会上出来的醉醺醺的客人们下手。当地维护治安的巡防队对此毫无办法,伯爵的私兵也以必须要守卫城堡为名拒绝市民的雇佣。但是这些潜藏的危险,却依然不能阻止缺乏娱乐活动的人们对于宴会的渴望。

载满帕卡鲁西亚家的宅邸的仆人们的马车慢慢接近坐落在平原上的城镇。驾驶马车的老管家哈亚特也渐渐看到了山丘的另一侧,灯火辉煌的城堡。相比于明明有十几万居民,节日气氛却很冷清的城镇,山上的城堡显得非常热闹。不只是那里明亮的篝火照亮了一半的夜空,喧闹的人声在山下的城市里都隐约可闻。

在遇到“主人”以前,哈亚特是居住在距离德纳沃斯城不远的另一座小镇的普通市民,他虽然也有听说过各式各样的关于伯爵城堡的传闻,但是这些对于一个市井中的面包师傅来说,都并不是像制作面包的各种配方那样必须要他记住的东西。

爱德华·内伊,这是他们的统治者的名字。约翰·哈亚特则是一个与那位统治者先生同岁的面包店师傅。

那些时候,时不时就会有领主的收税官从德纳沃斯城的市政厅跑到下面的村镇来,每次到来的时候他们都会煞有介事地聚集所有居民,当众宣读一卷破破烂烂的羊皮纸上的句子。每年如此。收税官们宣读完毕后,会在小镇的城门处张贴一张用劣质的纸张拓印的原文。直到他拿着金钱、布匹和食物离开城镇,他还念念不忘地叮嘱这些逼迫聚集起来看他表演了一个中午的居民们遵守那张纸上的文字。

然后,没过多久,一个季节和另一个季节的雨水一遍又一遍地浸透了小镇破破烂烂的城门,那张拓印的纸也糊烂在城门上。

面包师哈亚特先生原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像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一样,被裹在堆成堆的小麦粉里安然度过。然而他忘记了,只是一介小市民的面包师如何有能力预见自己的未来?

到了今天,哈亚特已经全心全意地投入他新的身份——帕卡鲁西亚家精明干练的老管家。但是随着他时隔数月再次接近人类生活的城市,一些痛苦的记忆再一次的从心海的深渊悄然漂浮上来。

……

“肃静!肃静!”头戴用灰山羊的毛编织成的假发的大法官坐在市政厅的最上方。他今天已经敲断了第二把法槌,现在只能涨红了脸大声地嚷嚷:“无罪!看守过来,现在请你当庭释放被告的两位先生。”

“为什么?庭议长,您为什么不能制裁他们?”头发已经花白的面包师悲愤地咆哮着,而站在他对面的两个年轻人活动着被麻绳勒出红印的手腕,冷冷地注视着大吼大叫的老人。

“这是遵从了神明旨意的公正的裁决,约翰·哈亚特先生。”随着两个被告人手上束缚被解开,市政厅里围观的人群也渐渐地不再发出声音。德纳沃斯城市的市长兼大法官先生满意地看了看很快就安静下来的人群,又侧过脸瞥了一眼被法庭上的侍卫摁在地上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的面包师。

“对您的遭遇我深感同情,哈亚特先生。”市长兼大法官不紧不慢地说,“但是同情不代表偏袒,神明也不希望看到两个无辜的灵魂跟随走在前面的死者踏上同样的道路吧?”

这时候面包师的嘴已经被侍卫用布条绑住,因为他们是背对人群,所以除了站在法庭上的几个人之外,后面的人群是看不到被魁梧的侍卫压在地上的男人遭到了怎样的对待。

“哈亚特先生,我是一位很有耐心的绅士。这一点您可以从德纳沃斯市所有人那里得到证实。因为您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申诉我已经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在您的案件上。最好也请您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浪费公务人员的时间,让我没有办法更好地为更多市民服务,简直是一种严重危害普通市民正当权利的恶劣行为!那好吧。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审理你的案件。为了让你彻底放弃那个可笑的妄想,我再来帮你梳理一下案情。”

法官用右手扶了一下快要从他光溜溜的脑袋上脱落的假发,另一只手翻开一本薄薄的卷宗,从第一页朗读起来:

“XX年X月,也就是三个月之前。半夜,原告深受重伤的约翰·哈亚特先生满身地敲开了镇长家的门。哈亚特先生在声称自己和家人的生命遭受侵害,就昏倒在镇长的家门口。镇长急忙带着自己家的侍卫赶到哈亚特先生家,并在卧室门外的过道上发现了伤势更加严重的哈亚特先生的妻子,但是哈亚特先生二十一岁的成年女儿则被发现死在睡梦中,脖子上有明显的被撕咬过的伤口,然而哈亚特先生年仅九岁的儿子却失踪了,镇长在当晚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您的儿子的任何踪迹。是这样吗?哈亚特先生,以上对案件的描述都是事实,对吗?”

“呜呜……”被堵住嘴的面包师说不出话来,被人压在地上的他只能点点头表示肯定。

“接下来是镇长先生的证言:我把可怜的面包师抬到里屋的床上,让我儿子赶紧去找医生,我嘱咐我老婆照顾好这个可怜人就带着武器和仆人来到面包师的家,他家店铺的正门关着,我试着砸了两下没有砸开,这时候一个仆人告诉我后门开着,我们就从后门进去,进去以后厨房里的油灯亮着,揉好的面团上有些黑乎乎的像是血,我们走到二楼,看到面包师的老婆冲着楼梯趴在地上,她的脚还在卧室的门里,我让一个仆人赶紧去救她,心想这只怕是真出大事了,然后我举着剑,一扇门又一扇门地仔细在二楼巡视,没发现犯人,可是当我打开最里面的卧室的时候,还是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面包师家的大女儿脸正对着房门,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张着,我叫了她一声,没回应,我提着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嘴巴和鼻子,已经没有了气息,死了……很遗憾,哈亚特先生。对神明发誓,我每读一遍卷宗都会对您的遭遇感到悲痛。我也不是想要一次次地揭您的伤疤,我们只是在重复这个事实,不是吗?”

面包师趴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那个夜晚,那场惨剧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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