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否则……」
赤香脸线阴沉,对于这个嚣张的光头感到十分不快。连以前赤香被她的地狱犬兄弟姐妹欺负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愤怒过,她捏紧了拳头就想要打光头,但是又被巴纳德拦住了。作为帝国的公职人员当街打人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必须换个地方才行。
『否则就要打我屁股吗?哈哈哈哈』
光头就像个调皮的小孩,毫不在乎地持续挑衅赤香,这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怕被痛打。笑天看到他脸上的伤疤时,就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按理说能打架的人都不擅长说话,但这光头骂人时嘴皮子却很溜,这说明光头就是个挨打的角色。
这是什么意思呢?在这种城市里的帮派斗争,通常互为敌人的双方并不是一见面就打架。一般来说先出手的那方容易在道义上失去优势,因为你打了别人,别人还手那就是理所当然的,对内对外都不好交代。为了获取道义上的优势,就需要让对方先出手。怎么做呢?那就需要一个懂得挑衅的人去骂对方,冲上去挨打,这样再让己方同伴还手就理直气壮了。
笑天判断光头是承担挑衅的那一位,这嘴皮子功夫用在一般人身上肯定是怒了。很可惜光头遇上的是笑天和赤香,光头就算再皮糙肉厚恐怕也经不起这二位的折腾。
「你……」
赤香被光头彻底激怒了,她不打算再说什么,摩拳擦掌准备收拾光头。
『你主人都没说话,你一只狗嚷什么嚷啊?』
光头仍旧恪尽职守继续挑衅赤香,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来自地狱的惩罚。
「呵呵,我……确实是一只狗」
赤香冷冷的笑着,她已经转怒为安,变成一种诡异的安详,她那种平和的表情连笑天都觉得害怕。狗?对,我是一只来自地狱的狗,你这光头还说对了。既然说对了,那就得给一点奖励。赤香像一只狗一样舔了舔舌头,正在思考如何赏赐这位管不住臭嘴的光头男。
『啊?这么利索就承认了。一般人都还要顶撞我两下,真无趣。』
光头并未意识到危险来临,他沉浸在自顾自乐呵呵的说话状态中。对方越愤怒,他越高兴,挨打者的职业精神就是这样。他壮实的身体经得起各种攻击,脸部乃至全身上下大量的伤痕就是他的阅历,并且被打了还很容易获得同伴的关心和信任,何乐而不为呢?
「你侮辱仁慈的笑天大人,这点决不可饶恕」
赤香认为,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笑天大人是崇高的存在,是不能容许他人亵渎的。神如果能随便被人骂,那就不叫神了,何况笑天是一位仁慈的死神。赤香之所以觉得笑天仁慈,是因为地狱犬是高贵的种族,区区人类如同蛆虫不值得多说。而笑天竟然能没有杀掉抱有敌意的人类反倒当成人才为其所用,在赤香看来笑天作为死神实在是慈爱善良。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光头皮痒的受不了了,表面嚣张但内心极度期待,他那身厚得看不见血管的皮肤正跃跃欲试。如果自己被眼前这位赤发美女来虐打,更是一种享受。
为了避嫌,笑天、赤香和巴纳德将斗械的混混们带到了一个无人的楼宇之间的窄道中,这里打人不容易被看见。一身正气的巴纳德也想
赤香缓缓靠近了光头,随后光头突然间就不骂人了,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
『啊——啊——啊——好——痛』
『大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笑天也吓了一跳,他看见光头的胸前的衣服破了一个洞,洞的直径跟手指差不多大,血液不断的从其中涌流出来了,十分吓人。好在这个洞并不是戳入心脏的,而是戳进肺部的,所以这光头没有性命之忧。
这是赤香用手指戳的洞,她将地狱犬的烈气从洞中注入光头的肺部,导致光头无法顺畅的呼吸,连说话都在打岔,十分的痛苦。
真狠,笑天不禁流下冷汗。幸好赤香是自己的部下,自己永远不会尝到她这招的滋味。笑天光是看到光头胸前那个血液直冒的洞口就觉得很不舒服,这是正常人生理反应带来的强迫症。但作为领袖笑天不能表现出不适,反倒应该表扬赤香有审问才能,估计这一下就能让光头老实交待了。
不过笑天最终还是没说出表扬赤香的话,也没有批评赤香。因为他怕赤香又会错误理解自己的话,然后变本加厉的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另一方面他又想获取情报,所以没有阻止赤香,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观看。
「快给笑天大人道歉。」
赤香大声呵斥光头,吓得光头眼神都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赤香在说什么话。回过神来的光头有些疲劳,捂住胸前手指大小的洞口不让血液涌出。但一迟疑,又被赤香当成是不接受向笑天道歉的要求,惹得赤香狠狠的盯着光头。
『呃——对不起——这位——大人。』
被赤香吓得六神无主的光头不敢再怠慢,立即向笑天表示歉意。光头后悔今天惹错人了,平时被打是享受,今天第一次成了受罪,他那厚实的皮肤一点都没起到阻挡赤香的地狱烈气的作用。这种来自地狱的惩罚带来的心理阴影,估计光头十年都忘不掉。
「赤香,干这种事情你轻车熟路啊。」
『谢笑天大人夸奖』
笑天觉得不能什么话都不说,于是她简短的评价了赤香的行为,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进行批评,但却被赤香当成了夸奖。这让笑天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妙,等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赤香说一说,要让她听得明明白白的,不然放任发展赤香就会变成了一个虐待狂魔了。
「这位光头先生,你的道歉好像不太情愿啊?」
不过赤香刚才的一击也让笑天省去了很多麻烦。这光头变得像个听话的乖小孩,他竖着耳朵等待着笑天他们吩咐。诸如听漏了要求又被赤香戳个洞之类的事情,他可承受不起了。
『不不不——我是——真心的。』
光头努力挤出一副真诚的表情,可惜他脸上的伤疤让他的面目更加狰狞,一点都不能让人感觉到诚意。所以赤香仍旧狠狠的盯着光头,吓得他心脏都快跳不动了。
「行,不纠结这个了。你帮他治疗伤口吧。」
笑天知道光头已经怕了,觉得没必要再去虐待他了,于是命令赤香停止施虐。但这直通肺部的伤口不仅喷着血,还一顿一顿的从这个小洞口漏气和吸气,让笑天觉得有些惊悚,所以也让赤香顺便把这伤治好,否则这光头连话都说不清楚。
就算这个洞口可以大大增加审问时的威慑力,笑天也觉得没有意义了。他虽然是个冷静的人,但这种抽得扯拐的怪异景象也会影响自己能力发挥,没有说非要为了这么一点审问效果而去当一个喜欢虐待他人的人,除非被审问的对象是个极度顽固的大坏蛋。
于是赤香帮光头治好了伤口,光头仍然心有余悸。
「你能跟我讲讲你的家人是什么样的吗?」
笑天开始询问光头。他准备从“家人”这个话题下手,因为之前光头口口声声说这个一万人的大帮派是自己的家。大帮派本应冷漠的人情环境在光头的口中却是温暖的家,这是疑点最大的地方,是笑天刚才一直旁敲侧引却没问出来的问题。
『呃,这个……』
已经被治好的光头似乎难以开口,并不是因为伤势留下的后遗症。笑天看着光头,觉得他既然认为帮派是个家,那就会维护自己的家,会保护自己的家人。这可能就是光头为什么还是不敢说出答案的原因吧。
「你放心,我不是恶人,我不属于治安司。」
「所以并不会对你的家人做什么。如果你的家人是好人,我甚至可能帮助他们。」
猜到了光头心思后,笑天不急于追问,而是试图安抚光头,只有获取了他的信任,才能让他开口。只有将光头所说的家放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接下来的对话才可能是真实的。因为就算逼问,甚至杀掉光头,他为了保护家人说的多半也是假话。所以安抚才是最好的方法。
『你不是治安司的人!?』
「我不是,你大可安心。」
光头有些惊奇,笑天竟然不是治安司的人。笑天也印证了他的惊讶,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不是治安司的话那又是谁呢?
『那你……』
光头在想,那位治安司的赤发小姐不是称呼这个年轻男子“笑天大人”么?这个赤发小姐一身银铠,周围还带着一群银铠骑士,怎么看都是治安司的人,而被她称为“笑天大人”的人竟然不属于治安司?光头脑子里乱入棉麻,完全搞不清楚情况。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伸张正义的。」「我猜你要说你的家人是公正的一方吧?土鸦派一直被帝国和民众当成恶人,而没有机会展示真实态度吧?」
笑天顺着光头的心思去说话,想必能够把光头引导到自己的思路上。世上没有无源之河,任何结果都有其存在的理由,都是由一个简单的起点慢慢演变成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结局,就像河流回归大海。想要理清来路,就要回过头逆着河流追溯其源头,所以笑天并不会将这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光头男当成坏人来看,他只想知道原因。
『你,你居然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
如同笑天所料,这个参与过街头流血斗械的光头果然不认为自己是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