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中敞开的升降梯大门,给四个愁于如何离开的人指出了一条新道路,丢失戒指的梅尔邱没有太过焦急,安然自得第一个走向升降梯,夏洛特跟上去后梅丽尔才带着桑妮一同进入梯内。
启蒙者笛卡尔曾在城内制造许多水力系统,夏洛特作为学生,自认为能轻易找出关闭大门的方法,结果却一头雾水,梅尔邱又一回伸出援手,像是早就熟悉一般拽下头顶的铁链,梯顶的水盆立刻倾斜,将大量水流倒落四周,形成一道水墙,减轻重量后梯子自然而然合上大门,向王宫上升而去。
比起瀑布后方王室专用的豪华升降梯,他们所乘坐的这一部缓慢无比,铁轨被大量的水流与绿叶掩蔽,如果没有梯子本身在银行仓库崩毁后暴露,恐怕永远没人能发现悬崖峭壁间还有这样的设备。
“你有其中一枚戒指,老伯。”夏洛特打破了沉默,有意挑起话题。
“什么戒指?”梅尔邱仍旧装傻充楞。
“最后子嗣的五律戒!”
夏洛特喊了出来,双方同一刻拉开一步距离,各自倒退到升降梯的另一端,留下还没搞清发生什么的两名奴隶女孩。
“现如今没多少人知道该如何准确的称呼律戒了。”梅尔邱左手握紧木杖,右手也按在剑柄上。
“如果有个好老师的话,知识总会传承下来。”夏洛特比预期的要轻松。
“以我的经历来说,知识会随着时间模糊成传说故事,而后成为神话的一部分。”梅尔邱深呼吸后解除了武装状态,但没有靠近一步。
“来历不明的人通常我都会一剑刺死,你好像还不是那么糟糕。”夏洛特说。
“我是个好人,这我很肯定,尤其是跟信魔内墨比较。无论你相不相信,我是来这阻止他的,事到如今看来是被卷入更大的麻烦里了。”梅尔邱从别人那听说过夏洛特,如今也总算确认他还能信得过。
好人说起来总是容易,事到如今夏洛特已经无法分得出谁是好人,他往梅丽尔身上扫了一眼,发现少女比之前有更多敌意,全程屏息不语,让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梅尔邱。
“内墨是个疯子,曾是笛卡尔的挚友,而当笛卡尔探索真古的遗迹令他失去了一双致爱时,仇恨改变了他,全心全意想要报复笛卡尔,毁灭他的遗产,就是最好的复仇。”梅尔邱道出他所知道的事实。
“知道......我都从其他地方了解过,可此处没有任何遗物,国王抹去了老师存在过的大多数痕迹。”夏洛特回答。
“你们就是他的最高杰作!学生传承了知识,而后改变这国家,或从暴力或从秩序,即便再中庸,当你们相遇那天就决定了有今日。许多年前,我相信笛卡尔就预见了这国家必然面临的矛盾。”梅尔邱不知为何成了一个安抚他人的长者,竟给刚才有距离感的夏洛特说起心来。
“最高杰作?”梅丽尔起了反应,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她摒弃刚才的姿态,主动参与到这场本与她无关的争吵里,指着梅尔邱鼻子大喊:“启蒙者失败了!他的学生里不是像光狐胡斯把奴隶当成一种可以驱使的炮灰,就是像这混蛋一样,一面吸着奴隶的血,一面让自己的官位高升,他刚才还出卖我们一个人跑了!”
“我想人总有不情愿的时候,孩子。隐忍也许是为了更好的反击。”梅尔邱替夏洛特辩护道。
“难怪我们也只有不情愿的选择。”梅丽尔一撇嘴就扭头转身,不愿意继续说话。
夏洛特带着感谢的眼神向梅尔邱致意,默默接受梅丽尔对自己的看法,当做是合理的批评接纳了下来,继续刚才还没问完的话题。
“你究竟是什么人,老伯。”他问道。
“我懂得正义在现实中的可贵,还会点小把戏;有人认为我是游侠,也有人觉得我是个巫师,我从不否认两者,可非要说的话,只是一个出门在外渴望归乡的旅者罢了。”梅尔邱的语气神神秘秘,说得清楚又不大仔细,目光顺着话语挪到他们的下方。
未及追问下去,眼前有东西吸引了他们,争吵与追问的时间里,升降梯到达了十层以上,刚好看得见左下方楼层里的变化,从第十一层到第十三层,往日美好全然不再。
用白色砖墙铺满的办公用楼层里到处都挤满了人,密密麻麻跟潮水中的蚂蚁一样,致远花人惯戴的青白半帽形成了新的图案,即便仍未降雪,入冬后气温也足够呼吸时冷出哈气,挺多人过冬的衣服都没有,仅有的也大多拿来包裹财物,背在身上一家几口地聚在一起,试图在寒冬里取暖。
对比第十一层塞满的人口,第十二层更多的则是混乱的士兵,他们有些还穿着黑甲,想必是失去建制的黑甲军残余,偶尔有一些看上去是反抗军的人在追杀他们,平民更多躲在靠近边缘的区域里。
越是往高处楼层面积越小,建筑却更少,看似空旷实质拥挤的第十二层里,杀戮难免波及平民,所幸黑甲军故意堵住的道路被打通了,反抗军大多只顾及捕猎黑甲军的余孽,平民上逃时未受影响,正在无序中缓慢移动。
往第十三层看去,三角形的黑甲军总部被炸出一个半月形缺口,冒出大量的浓烟来,边缘有一半护栏被打成碎片,附近留下了大量的尸体,显示黑甲军确实曾经在这被人突袭,原本保护黑甲军的闸门跟总部变成了堵死他们的障碍,成千上百局尸首被堆积于最终也没打开的闸门内侧。
也许有近半的黑甲军在混乱里堆积在这,他们之中许多都没来得及穿齐护甲,就被填到人墙中,从升降梯里侧面看去,一个直角三角形直立在第十二层通往第十三层的闸门里侧,尸体是它的主要成分。
战斗结束过后的第十三层几乎看不到有生者的迹象,也不知第十四层又会有怎么样的景象,在升降梯拉高到那之前,梅丽尔就按耐不住。
“这群畜生总算死绝了。”她两手抓住金属的中空墙体,鼻子里大喘气地欣赏黑甲军的下场。
“人要是有的选,恐怕也不会乐意成为其中之一吧。”梅尔邱搭腔道。
“没人有的选,无论是自由与否,国王和平民,贵族或商人。”夏洛特对黑甲军的厌恶不下梅丽尔,可若说没有一点基于黑甲军出身的同情,到也不真实。
那份对一切的悲悯在梅丽尔来看,稍微有些道理,她不想总是一味否定,这次只是不回应当做认同。
“每一枚律戒都代表着一种规则,而规则通常都是为了维护某些东西的秩序才存在,可有些情况下时代变了,规则必须被打破,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作为笛卡尔的学生,大概你们就是将打破规则的人吧?”梅尔邱意味深重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对同样一件事近似的追求立刻就能拉近两者的距离,夏洛特仿佛想起了许多年前看到过的那个戴半月研究的大胡子,被他奉为一生偶像的笛卡尔老师。
一瞬间在脑海里闪过的画面,让他顿时酸了鼻子,留不住泪水的细长眼睛让他挂不住面子,故意靠的更后,宁愿溅射的水珠落在脸上,也不愿让人发现自己哭了出来。
“很多年没有尝试相信陌生人了,稍微让我走运也赌对一次吧。”没办法也没时间在这处理梅尔邱的夏洛特,心里选了最佳的答案说服他自己。
“谢了。”梅尔邱连连点头,同样也确定可以把秘密托付给眼前的男人,“我所拥有的是理之戒,我用它来构筑一条通道,穿梭曾经去过的地方,借着这个把戏帮反抗军对付黑甲军,目前来看算是成功了。”
“传说属于最后子嗣的东西,现如今竟然成为了现实,即便从老师那学过相关的知识,现在看也太过不真实了。”夏洛特说。
“别忘了我说过的那句话,神话与现实总是互相关联的,当五枚戒指集中时,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笛卡尔深知这点,构架了他期望的未来,你们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如今我追踪他的足迹而来到此地,无论过去是否互相认识,我们都是战友了不是么?”梅尔邱的咧嘴挤出红润的脸蛋,连带大量皱纹一起笑了出来。
梅丽尔听的不大乐意,她对旁边的另外两人都有点小意见,碍于收取情报才继续装作没事发生,
可还是没忍住,又转过身想发牢骚。
“话倒是没错,不过......”
夏洛特抢在梅丽尔之前回应了梅尔邱,突然又停下来,重新拔出手半剑,顺着升降梯往外看去。
“有东西过来了!”
呐喊才刚结束,他们便能从左侧楼层对面看到一股扭曲空气的斩纹飞来,未及闪避就打中升降梯,剜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水流立刻大量涌入内部,冲倒还处于慌乱中的众人。
结构遭到破坏的升降梯失去了水的动力,瞬间下落的同时一道保险装置将他们卡在第十二层,面对着进退两难的局面。
“赶快想想办法!”梅尔邱大喊,说完就被灌入一大口水,胡子都被打湿,遮盖住他的视线。
上百米瀑布滚落下来的水流,哪怕只是支流也能击倒大树,远胜平日里的风暴,夏洛特非常勉强才找准重心,一个人单膝跪在入水口的正下方,双手撑住手半剑,在剑身周围散发肉眼看不清的振动。
一道薄膜被包裹在他身边,水流还没落下就被弹走,暂时给他有了喘息的机会,抓住这一瞬间的夏洛特转身向下,将升降梯落水的另一侧也剑削落,使得水流直穿落下,虽说不再影响梯内的人,却也彻底失去了动力的来源,只能停留原地啷当作响。
“有人袭击我们!”夏洛特再次高喊。
众人刚刚听见,就有一声巨响从高空传来,隐约能从天上瞧见一个落下的人形影子,跟炮弹似的砸了过来,还未来得及看清,升降梯就被冲击撞出了轨道,最后一根用于保险的巨型钢索成了救命稻草,将整个鸟笼状升降梯从右到左拽升到半空,好似晃荡的钟摆。
被削去半侧的升降机谈不上半点安全,好在中空结构的铁墙成了栏杆,除了夏洛特外的三人都拼死抱住身边的铁框,连惊呼尖叫都喊不出口,就发现另一个更让人惊讶的事实。
击飞升降梯的人影依附在他们的头顶,从上半跪弯腰俯视着他们,快速变化的空间与光影让人看不出他的模样,只能隐约瞧见两把长剑被他握在手中,一把别着金属框固定他自身,另一把就跟发现鸟窝的蟒蛇般探入升降梯内。
夏洛特对他们所处的环境表现的更为轻松,单手抓住后挥舞茉莉手半剑,一下就弹开长剑的试探,上方的袭击者立刻变换位置,在升降梯在两侧楼层摆动的过程里反复进攻。
两者的剑刃近乎三百六十度的遍及仅剩的升降梯,每次交错都是一阵蓝色的闪光,耀眼的火花弹在金属表面后又立刻跳到其他地方,来回数十次方才停息,配上摇摆中的“鸟笼”,令人产生不知是在死亡边缘的错觉。
升降梯在双方有来有回的战斗里逐渐残缺,仅剩余的部分已经不足以站立,梅丽尔与桑妮脚下只剩一块地方容纳脚尖,夏洛特干脆盘踞在铁框的空隙上,受波及最小的梅尔邱也必须板直年老弯曲的腰背才能站得住脚。
“我们必须落地!”
梅尔邱背过去,眼看着钢索绷直坠下后又把他们甩了起来,数百米的高空十秒内就升降了一个来回。
风压让他的话有些不太清楚,口鼻都有些张不开,不过战斗中的夏洛特还是明白到他所想讲的,却又一分心就被刺伤左臂,袭击者乘胜追击又一剑劈掉三分之一的升降梯,将四个人赶到一起准备发动最后的杀招。
“准备好了?”梅尔邱回头问,也顾不得太多。
没人给他答复,少女们仅仅是在高速中抱住铁框不被甩出去就竭尽全力,唯一能战斗的夏洛特也被超过他能应对的强敌压的喘不过气,完全没人在乎他到底在指什么。
梅尔邱咬破了右手食指,撸起左臂袖子来,从手背开始向下书写某种特殊的符号,鲜血形成的符号一眨眼就写完,紧接着他又拿出烟斗来,却发现被水浇透了的烟芯怎么也点不出火来,一个慌张失手,自带的火石也飞落深渊。
“你还有闲工夫抽烟!”梅丽尔被天上飞来的水珠和夹杂的火花烦的受不了,一见到梅尔邱的行为就忍不住大骂,连身边的哑女桑妮说不出来也用声音表达不满。
“给我这个!”梅尔邱眼见梅丽尔抓着铁框的手指上有东西发光,连忙强行摘取。
这举动太过夸张,又缺乏足够的解释,突然间害的梅丽尔松开了双手,在失重的过程中随着又一次飞到高空的升降梯同一刻漂浮着,落下时勉强抓住桑妮的左脚,两人一齐承受巨大的力量,四肢的肌肉开始快速发抖,支撑到了她们的极限。
“呜呜!唔!!!”桑妮发出痛苦的叫声,希望叫来不到一米外的夏洛特帮忙。
夏洛特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立刻投入到与袭击者的对抗中,让桑妮不得不把求救的最后希望落在害的她们陷入困境的梅尔邱身上。
拿到戒指的梅尔邱不知为何点燃了烟斗,烟斗里的火苗又倒在胳膊上,一口气的工夫就在左手符号间放大成烈火,升降梯即将落回撞向右侧楼层时,伸出左手对准了山体,右臂立刻将所有火焰扫向手背。
“嘭!”
一个烟团在梅尔邱的手掌上爆发,从中喷射出拳头大的火球,飞出去后逐渐变大,转眼跟一堵墙一样,喷射出来的气流将摆动幅度逐渐减少的升降梯重新顶了回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梅丽尔重新又漂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次抱紧桑妮再也不肯松手。
钢索终于经不住反复摆荡的折腾,一丝丝的抽离断裂,横扫时将上面的袭击者打向瀑布中,仅有残余连接升降梯的一小段则被夏洛特一剑斩断,顷刻间失去控制的升降梯横飞出一道漂亮的直线,穿插瀑布而过,奔着左侧楼层的某一处坠下。
水弧划过的终点,则是升降机最后的归宿,四个人从右侧第十三层落入了左侧的楼层里,直接落入了某处民居之中,将附近的几道石墙也一并击碎。
残余的升降机救了他们一命,大部分撞击时的伤害都被铁墙吸收,就连民居塌落的石块也没有砸到他们,只是震动还是把他们折腾的挺惨,好一阵子都听不见声音,又被扬起的灰尘呛的喘不过气。
顾不上太多的梅丽尔走出瞧不出形状的楼房几步就倒在地面,休息一阵才想起桑妮与梅尔邱,转身回头看去时,发现梅尔邱正带着桑妮走到她身旁。
“你差点害死我!”
梅丽尔想给这老头一拳,可看他好像比之前沧桑十来岁,对老人一向尊重的她就又有些下不去手。
“抱歉.......我没得选,再晚点我们都要死在那上。”梅尔邱解释道,身边的桑妮听上去没反应,显然刚才梅尔邱在出来时前就说给她听了。
“也没必要非摘我的戒指!”梅丽尔一开始还在以为是偷偷得来的律戒被拿走,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从小佩戴的另一枚。
“点燃烟斗需要火焰,你这枚戒指边缘镶了挺不错的火石结晶,我想办法的话就算湿了也能烧起来。”梅尔邱打了个响指,将戒指抛给了梅丽尔。
“可别再来了!”梅丽尔戴上后站起来,“我们在哪一层?”
“第十层!”夏洛特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灰尘散去,夏洛特也露出身形,看上去疲惫不堪,血顺着肩膀流到了剑上,可那不是真正困扰的他,还有某些更深层的因素压的他抬不起头来。
“你好像不大好。”梅尔邱看得见夏洛特的变化,隐约感觉刚才的战斗带来的疲劳太过棘手。
“没事。”
简短的答复盖过了身体的隐患,夏洛特挥个手就带头查看附近的状况,发现此地并无其他特殊,只是很普通的居民用楼层,偶尔能看见燃烧出来的黑烟顶着天花板,但从粗细来判断火势早已熄灭,更无任何平民的迹象。
“袭击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梅丽尔少见地主动对夏洛特发问,她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在刚才那种环境下压制夏洛特,光是有人能跳过来就已经是超出常识的奇迹了。
“黑皇冠。”夏洛特很确定他的答案。
“那个......黑皇冠?他在这?”梅丽尔被回答吓得怀疑起刚才看到的一切。
一个人形的存在,就那个样子从高处打出斩纹,削平金属打造的复杂建筑,然后又准确无误落在他们头顶,反复的摇摆中仍然游刃自如地对付夏洛特·格林。
在梅丽尔有限的年轻人生里,斯科尔兹尼就已经是个不可逾越的强大剑士,夏洛特却能靠着突袭与心理战轻松打败对手,可面对黑皇冠时,却只有逐步被逼到死路的余地。
“我到是搞清楚为什么会有弩箭射向我们了,佣兵们一直在暗地里监视福克西纳,一有动静就瞧出我们的去处,借着黑甲军想要干掉我们,黑甲军失手后就亲自出马了。”夏洛特分析道。
“总是些可怕的人在身边绕来绕去,真想永久性退休。”梅尔邱唠叨着。
“不过,黑皇冠应该是.....”夏洛特盯着梅丽尔,“奴隶的盟友才对吧。”
一句话刺到了梅丽尔的心尖,她跟桑妮都用怀疑的眼光瞅着夏洛特,首先想到了他的话的确没错,思考黑皇冠的所作所为,又不解夏洛特缘何了解到黑皇冠与他们的关系。
“别太惊讶,切割者告诉我的,可惜他不在了。”夏洛特低下头,提到切割者时用怀念的语气叹息着。
“不在了。”梅丽尔心中默念,嘴唇也跟着动弹。
短暂的思念后是无止境地悲哀,她想起了佣兵们还在与奴隶并肩作战,另一头就背地搞鬼,即便如此奴隶却还是要在费雷德里克的带领下与他们一齐前行,到最后恐怕也难免作为他人嫁衣。
“桑妮。”梅丽尔转过身去,双手扶住桑妮的肩膀,“及特尔被人抓走了,是佣兵们干的吗?”
桑妮用力的点起头,还在摆弄动作,一会鞠躬一会像个绅士,梅丽尔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黑皇冠一向的作风。
“现在你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了?”夏洛特提示说。
“你!反抗军!还有他们也是!总是把灾难推给别人来承受,以为自己能坐享其成,说的好像佣兵们不是好鸟,你们这群人就突然高尚起来。”梅丽尔仍旧不爱听夏洛特说话,尽全力否定了他的发言。
“无论他说的对不对,佣兵们的确不知道具体想要什么,黑皇冠佣兵团是某个更庞大组织的一部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想要得到什么,要是他们的目标是致远花下隐藏的巨大秘密,那这小哥说的话就太正确了。”梅尔邱帮着夏洛特,故意透露他所知道的事情。
“秘密?”夏洛特跟梅丽尔同时上钩。
“秘密就在奴隶们一直生活的地下矿脉之中,有一个可以颠覆常识的巨大秘密,王室的祖先试图隐瞒,他们血脉里的神话诅咒,还有各种充满传奇色彩的戒指,都是为了隐藏真正的秘密,想想导致行尸遍地的吸血鬼和南迁的兽人吧!”
梅尔邱答道。
“别卖关子!老头!”梅丽尔自认尊老可还是忍不住怒气踩了梅尔邱的脚趾。
“噢!”梅尔邱抱着脚原地乱跳,“我也还不知道!总要有个结果吧,反正惹的那么多人厮杀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渴望解答困惑的梅丽尔来了无名火,听到回复后气不过又踩了另外一脚,梅尔邱连忙躲开,之后还一脸坏笑嘲讽梅丽尔,被这少女狠狠揪了一绺胡子下来,想揪更多的时被桑妮拦着才作罢。
“对你还真是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了,老伯。”夏洛特没有参与到其中,手中流血的剑被他再次握紧。
“有机会可以慢慢了解一席,我总是相信不期而遇不是因为偶然,更多是因为命中注定。”梅尔邱揉着下巴,眼球往夏洛特身上看去,发现这位青年重新提起武器,每回他有这个反应都肯定是遇到了麻烦,这已经是遇到他后的第三次了。
少女们仿佛也有了默契,刚寒暄过后就倒退回破烂的民居前,让夏洛特一个人走向街道拐角,眼看着他就要绕过去,却又倒退回来。
拐角走出一人迎面将夏洛特顶回了原位,双方没有交战,仅仅是看到对方的面容,夏洛特就放弃了战斗,看上去比之前更不稳定,等梅丽尔往那人身上看去时,才发现是反抗军的领袖——“光狐”胡斯·沙罗温。
身上没有一丁点甲片的胡斯,径直走出一条道路,身后的金黄色长发也比之前扎的更长,没扎起的硬发落在后背上让他看起来跟金色刺猬一般,绑着的腰带凸显他瘦长的身形,金丝剑在他手心手背间时时转动,看起来他对夏洛特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早该反应过来,我都忘了城里的事还有你们一份。”夏洛特倒退的飞快,一直到足够宽阔的地形才停下脚步,始终也保持着对胡斯的距离。
“从反抗军建立到现在,都是为了今天,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观众们会骂的。”胡斯将金丝剑当做拐杖,不知怎地硬着立的身边支撑。
夏洛特听到了碎石掉落的微细声音,余光也瞧见有人包围了附近的高地,屋顶上明显有人藏在建筑的暗角,面对知根知底的胡斯,独自一人保护其余三个弱者根本行不通。
“老哥,见到你真高兴。”胡斯摸了下鼻梁。
“我也是,这些年我们就没见过几次,结果每次都闹的不愉快,做哥哥的我还真失败。”夏洛特叹着气说。
“小时候打架后也总会和好,看来我们都没变。”胡斯不敢正视夏洛特,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老实说你当时的确打疼我了。”一段时间前图书馆的那一战,夏洛特脸上的印记至今没有完全消退。
“那就下次打你弟弟时别那么用力。”胡斯笑着抱怨道。
“好吧好吧。”夏洛特也跟着笑了,然后笑容逐渐凝结在摸一刻,跟着慢慢消失,“真希望再带你去渊湖捞鱼。”
他们都沉浸在过去的某个儿时片段里,又从那一瞬想起了更多,提米婆婆、班德以及数不清的欢乐岁月,跟着回到了现实,秉着呼吸开启了不愿到来的下一刻。
两把不同的颜色的剑划破空气,从上方落下,告别过往珍惜无比的岁月,各自又为彼此的执念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