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费雷德里克·特纳

作者:mm0045 更新时间:2019/3/9 10:00:08 字数:7572

中年人曾有的颓废,或是危机感或是对老将至矣的恐慌,都在过去多年里无时无刻不包围着西蒙。

这并不是身为国王就可以幸免的事情,也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比起一般人而言,那种掌控一切又对一切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才是真正让他对自身失去信心的原因。

的确,曾经是如此。

现在,他坐在马背上,经历了死亡、战争与丧子之痛,可还是完整地作为胜利者走到了最后,傲视着眼前的俘虏们,力量感伴随手指上的愤怒之戒的光芒再次充满了他的身体,颤抖的心弦也渐渐停止,这是目前唯一能平抚失去卡尔斯的安慰了。

“请把戒指叫出来,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西蒙俯视着被刀剑压在地面的费雷德里克。

“想要就拿去。”费雷德里克竟没有一丝犹豫,抬手就伸出了戴了戒指的手掌。

“你知道如果非自愿摘下来时碰到戒指的人会有什么下场,这里只有我能碰律戒,但你觉得我会冒险上当么?天知道王室的血统是不是就绝对安全。”

西蒙大致清楚律戒的佩戴规则,对此也感到有所忧虑。

奴隶之王并不作答,心里的小秘密也被揭穿,本来他还想着也许只配了一枚戒指的西蒙国王会出些意外,可眼前的男人比他预期的更谨慎。

“放心,我会让你自愿摘下来的。而且我还要你交出我的大儿子格伦,否则......”

西蒙驱马步前,白甲兵立刻夹着费雷德里克跟上,再把他按在众多奴隶面前。

好似早就商量好了一样,六十名成年男**隶被压到了清扫出来的空旷地方,并列成三排跪在费雷德里克与西蒙的面前。

负责白甲军总指挥的查德在稍后的地方对空气拨弄手指,即刻从两侧走出来一批手持短刀的兵士,铁青色没有表情的脸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习以为常。

看守奴隶的国王军们没搞清楚要做什么,只是带着疑惑稍后退了半步,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就见着白甲兵用利刃在捆好的奴隶头顶挥舞起短刀,熟练地豁开头皮,顺着背部切出一条直线,再从太阳穴到下巴处抹上轻轻一刀,跟着便将短刀调转,用铁片一样的刀背深入皮肤与肌肉之间的组织中,另一手在皮肤上穿刺钉子加以固定,握紧后用力拉扯。

只消轻轻一下,奴隶连反应疼痛的时间都没有,上半身就只剩下一张脸皮,其余部分则是垂落的淋巴线组织与脂肪,黄油油的一块块滴落鲜血,表皮一直被剥到手腕才停下来。

“干你妈的......”

费雷德里克想都没想就暴起想扑上西蒙,白甲兵们却更快速压制住他,用湿布堵住了嘴巴,揪着脑袋上的发辫令他不得低头。

一些国王军们也许同样残忍,但都太过年轻,甚至忘了当年的国王西蒙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在白甲军看来却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们曾经的绝对残忍,才换来了今日的和平,对敌人的残酷该是对自己人仁慈的二十倍,这是军中一贯都认同的说法。

查德离开军队太久,又本是个仁善的男人,固然遵守且认同西蒙的做法,却还是看不下去,微微扭头只用余光观察。

后方身为俘虏的米提尔三人,则仍旧处于被大量马背焦尸强行聚拢包围的噩梦中,再一眼扫到空地上的“鲜活屠场”,又呕出一堆秽物,顿时觉得马背上的尸体反而可爱的多。

胡斯遮盖住瑟雅斯的双眼,自己对眼前所见并不回避,许多年前他就做好了同样下场的准备,盯了一阵后偷偷将视线往西蒙后背上移,却被扭头的国王注视到,双方对上了眼。

西蒙并不打算现在料理胡斯,当做没事发生一样挥手将奴隶们纷纷带走,只留下地面上绽开的血花。

“怪了。”

西蒙突然发现了什么,跟查德对视,双方果然都注意到同样的一个答案。

也许是太专注于眼前的事,直到奴隶们被待下去后,西蒙与在场的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受刑的奴隶中没一个人惨叫,连吭一声都听不见,本该如他预料般的哀嚎没有出现,一种无声的挣扎在用生命做最后的抵抗。

“我不敬佩勇士,有时候那只是鲁莽!”西蒙带着怒火吼了费雷德里克。

身后的空地又换了一批奴隶,更是如法炮制了一番,可仍旧鸦雀无声,甚至都不如早先攻入奴隶营地时屠杀来的哭喊声。

最残酷的恐吓似乎失去了作用,让行刑的白甲兵也不知所措,有些迷茫地彼此相望。

风弧的嘁嘁声让每个人都无话可说,西蒙心底有某种开关被打开,最碰不得的自尊遭到了挑战,尤其是当费雷德里克被堵住嘴还仍旧骄傲的那双眼睛。

要是有可能,西蒙一定会把它挖出来,可他还需要费雷德里克保有双眼,看到他为之准备的下一刻。

“查德!”

老部下听见了西蒙的命令,如既往一般继续指挥起新一场屠杀,他们都清楚规模会随之不断扩大,手段也将愈发残忍,心里就算有所不忍,又如何呢?

他们早就习惯了,跟吃饭喝水没有区别。

这一次是近两百人被推入空地,有男女老少,刚刚带进来时,一度引起了骚乱,没有被绑住手脚的奴隶们在看不见的帐篷深处奋起反抗,立刻就遭到了强力的镇压,没一会儿就有几十根拒马长矛挑着人头树立在奴隶之间,滴到他们头顶的鲜血提示着反抗可能带来的结果。

也许死亡终将来到,但屈服苟活才是真理,奴隶们一向如此过活。

两百人里最年轻的是刚十二三的孩子,最老的也有八十来岁的奴隶,偶尔有几个人面有惧色,可大多都很从容,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并不自怨自艾。

过多的人数妨碍了行刑的效率,白甲军改用大锤从脚趾开始砸起,逐少许地向上移动,一开始还细细多砸几下,很快就不得不两三锤解决。

二百人之后又是二百人,累了的白甲兵也换了好几批,地上堆起一层层分不清是什么的血泥,只有偶然可见的完整眼球或耳朵能表明它曾属于某个奴隶。

纵使这般残酷无比,奴隶们仍然忍住了他们的喉咙,没有被处死的人看着同胞的下场,泪水却始终忍不住,一些孩童终归无法承受成年人类的疯狂,开始忍不住大哭起来,带动了一大批人的情绪,也让西蒙看到了好的开端。

可这种哭声很快就消失不见,西蒙并未找到答案,失落很快取代了兴奋,如果他知道那是奴隶们捂死了自己孩子所换来的尊严,也始终会有所顾忌吧。

那些充当不了体力劳动的国王军们,则一批批拿起本该清理积雪的铲子,对准遍地的肉泥铲出

一片能站人的砖地,温热的鲜血总是能在一切冻僵前将地面重新湿润。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被处刑的奴隶总数少说也有六百多人,砸坏的锤子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大概是觉得这种处刑效率太低,西蒙终于发出新谕令,暂时停了下来,让所有人都喘了一口气。

费雷德里克的泪水早已流干,他带着冰珠的眼睫毛抖了抖,开始从流淌到他面前的血河中寻找自己的印象。

一道火把光芒从上闪过,让他想起了自己曾是那十万人的希望,而刚刚看到的那些充斥他的整个大脑,将一切尊严扫荡感觉,顿时缩成一团。

“我什么都做不了。”费雷德里克内心念道。

他这才终于意识到,这么多年来他所憎恨的只是自己因那一点出于本性的善良,而失去贵族身份被迫与奴隶为伍的堕落,将那股对不能如期成为贵族的仇恨,以及失去在人生该有的阳光大道上一如既往前进的自由,使两者混合。

然后,一个偶然的契机,从未有过来自于精英阶级认知的奴隶阶级,通过费雷德里克的堕落洞悉了世界运作的本质,那个三十年前还在笼子里懊悔如何对父亲道歉的男孩,成了他们唯一的救世主,掀起了颠覆王政的广大风暴。

这么多年来,他扮演的太久,以至于自己都忘了是谁。

如今,他认识到了,救世主是不存在的,奴隶们的希望仍然没有脱离现实,而只要是源自于现实的东西,便有可能失败。

费雷德里克·特纳并非打心底宠爱着自己的奴隶同胞?

并非如此,他或许确实不多的把奴隶与自己混为一谈,可随着付出的越多,他也更能感受到人性的复杂,总算放低了对昔日少年行差踏错的怨恨,真正作为奴隶的一员令他们凝聚在一起,感受彼此心中所想。

然后,便是毁灭,一切的答案已经在他眼前降临。

“醒一醒!死了吗?”白甲军用脚踹了费雷德里克冻上冰壳的脸庞,发现他还喘着气,只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给他毯子和热水,即便去死,他也该是最后一人。”西蒙吩咐道,他很清楚律戒在持有者死后也将无法被普通人随意摘下,要等上五十年那燃烧人类灵魂的防护力量才能慢慢消散。

出乎士兵们意料的话让他们执行起来也慢了一拍,等送过来时费雷德里克也恢复了精神,勉强在搀扶下被重新提了起来,裹着毯子喂了几口热牛奶,维持他最低的生命体征。

“现在,把戒指给我,交出我儿子,然后我会迅速处死你,把这场没完没了的内战结束。”西蒙开出了他的条件,跟之前仍旧一样,只是多了费雷德里克的下场,尤其是对比刚才被处死的那些人后,言下之意是西蒙故意凸显他的仁慈。

听见那话语后,费雷德里克动摇了,他的确想张嘴答应,颤抖的嘴唇也即将呼之欲出,西蒙眼瞅着就要得到想要的答案,突然间这位奴隶之王却重新合紧了嘴巴。

费雷德里克的改变源于他所见的远方,一个抱着孩子尸体的年轻女奴隶就在帐篷最前端,几十米的距离外虽然看不清她的细节,却能瞧见那股倔强,败北之际宁愿杀死亲子,也不肯让奴隶们在灭亡时受辱而终。

他们并未怨恨费雷德里克,或者说奴隶们始终能理解救世主的极限,而这又恰巧是费雷德里克飘飘然时所不能察觉到的,他总是自认为奴隶们不能离开他。

没想到最后之日来临时,是他离不开他们。

“若是答应了,恐怕那些人的惨死和忍耐也将白费吧,大家也不希望再受辱活着了,是这个意思么?”费雷德里克用尽全力去感受律戒上传来的所有波动,试图确定同胞们的心态。

“没错。”

突然一个声音窜入了他的脑海。

“死便死,活便活。绝不再活着受辱,要死的有所尊严。”

“这是身为人的自我选择。”

“为您去死,我不后悔。”

一连串来自于同胞们的心声,如雨后春笋在本已寂静的心中纷纷涌出,大概是曾经将心智连接在一起的缘故,那种残留的连接令他们得以最后一次在无声中联络。

“是啊,那就如此吧,谢谢了,同胞们。”费雷德里克最后一次答复了他的族人,始终保有愧疚,开始在现实中对西蒙抬头。

“你要回答了吗?”西蒙问。

“杀了我吧。”费雷德里克迟疑中给出他的答复。

听见前半句时,西蒙的胡子就跟跳了起来一样,脑袋立刻大力转向另一侧,面目不可控地扭曲成一团,手上的愤怒之戒前所未有地燃烧出一小圈包围指头的红色光环,附带着将西蒙身边的温度急剧提高,燃烧出一层在雪花中腾腾喷出的蒸汽,连无审判大剑的剑刃都开始冒出火花,显然是律戒的某些不知名功能正在被逐渐激活。

“把他带到那面的高台上!剩余的人屠戮所有奴隶!不留活口!”

西蒙拔出无审判大剑,剑身从底部处燃出了一层淡黄色火焰,在夜色里极为显眼。

他向前一洒,射出去一道液态的火焰,盖在了几道帐篷上,打开了夜昏大屠杀的序幕。

数千精兵与国王军向奴隶营地中心进攻,将所有出口围堵起来,又用车辆或死尸堵住主要的路口,成排的弓箭手在墙上射出点了硫磺的火箭,意图将十万人的中心帐篷燃起,其余人则用盾牌有序地斩杀每个慌乱里想狗急跳墙的奴隶。

费雷德里克没有扭转脖子,他正视了奴隶灭亡的这一刻,甚至不经意间表现出对西蒙的嘲笑,这让眼前的金发国王更加恼火,熄灭了无审判大剑的火焰,用理性抑制住愤怒,试图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仅有的理智用在与胡斯的交涉上。

“他们都不反抗,坐着等死,你觉得是为什么?”马背上的米提尔开始变得异常的平静,他隐约已经能从空气的躁动中感受到胡斯的不安,过去他们在公开与非公开的场合都有过几面之缘,此时的提问并非心中有所困惑,反而是因为早已知晓答案,特意提醒胡斯。

胡斯并没有回答他的闲心,光是尽量不让瑟雅斯目睹无休止的屠杀,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声音还是无可避免传入瑟雅斯的耳朵。

尽管看不到,但胡斯还是能从盖在瑟雅斯脸上的手心上发现两道暖流。

她哭了,可却没有惧意,瑟雅斯早就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心理准备,真正让她哀伤的是跟特兰一样的人,正无数次死在她面前,而她本可以避免这一切,用笛卡尔老师教导她的知识改变现实。

逃避了过去的结果,便是今日违背良知的忏悔,现实已经降临到他们头顶,国王**的马蹄铁声也一步步正在接近。

“胡斯·沙罗温。你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了。千万,千万,别让我失望。”

西蒙国王带了一群人,手里都握着滴血的锤子与银剑,查德拉住马头就横在胡斯与西蒙之间,有意隔开双方的距离。

“他们是提米的后人,别被愤怒冲晕了头。”对于之前种种杀戮,查德视而不见,但对于故人的血亲,他或多或少要做出表态。

“没错,可答案必须要有才行。你忘了?我们的老师也曾帮助我父亲推翻无叔祖父的统治,但在该背叛时也从未犹豫。”西蒙显然不能全盘接受查德暗示的要求,绕开查德过到了胡斯面前。

“答案我可以给你,但事先声明绑架王子们的决定是出自于佣兵,我们并不知道细节,如果你想要人,就必须针对佣兵,他们正在引导你与我之间先开战然后渔翁得利。”胡斯隐瞒了重要的细节,暂且用话术拖延住国王,又同时说出了一小部分他推测出的真相。

“一个几千人军队的领袖对这么重要的事毫不知情,指望拖时间么。”西蒙故意挑开真相。

“那你又想要什么?!我真正知道的只有这些。”胡斯慌了,刚才那一瞬西蒙往瑟雅斯身上盯去。

“原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个人违背常理出现在这,然后还会被我俘获,本来抓你的话,无论死活我都预计要死上一两百人,看来你很珍惜这个女孩。”西蒙用马鞭轻轻挑开胡斯盖在瑟雅斯脸上的手掌,仔细观摩起瑟雅斯的面容。

“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几十年前的提米,当初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那时我还觉着要是有了孩子也许可以把她嫁给提米的孙辈,或者给儿子娶回一个平民王妃,命运真是讽刺。一个笛卡尔就搞乱了我们所有人的关系。”西蒙并没有明显的恶意,更多是感慨岁月里不可预知的变数。

本当西蒙以为了如指掌的掌控了他所认知的瑟雅斯时,眼前的女孩主动独立地站了出来,正面对着西蒙国王,也不惧怕他滴血的大剑和身侧的卫兵。

“陛下,你选择了你要走的路,老师也选择了他的路,在他人生的最后,选择服毒自尽便是为了维护你的尊严,还记得那一天吗?”瑟雅斯直勾勾与西蒙对视,没有半点惧怕。

生怕出了事的查德跟胡斯都想办法阻止,可又有说不出的氛围让他们暂时放下心来,西蒙初出还惊讶于瑟雅斯的反抗与讽刺,转瞬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与笛卡尔最后一次见面与交谈。

那是风雨交杂的一个夜间,城外被巨大的雷云笼罩,半个世纪难遇的大暴雨淹了渊湖外的蓄水池,让笛卡尔刚建造完成的排水系统也达到了峰值,但刚好能够解决问题,纵使来日再有暴雨,也不会比今天更恐怖了。

王宫的书房中,西蒙如往常一般洗完澡后穿着一件绒毛睡衣摇椅上翻阅书籍,那是一些关于古代历史的细节,还有不对外公布的秘藏手稿,灯石与壁炉的光芒交叉在一起,远方几十公里外偶尔略过的闪电也点亮了书房。

落地窗内外是两个世界,一个风雨夹杂,狂雷奔啸。另一个在两帘白纱下安安静静,直到书房的大门被敲响,搅扰了这短暂的宁静。

“我.......”西蒙刚想张嘴,门就被打开了。

门外冲进来一个披着雨衣的彪形大汉,一米九的身高如熊一样,跟随进来试图阻拦他的卫兵相比之下就像刚破壳的雏鸟。

“抱歉,陛下!我们虽然都认识他,可还是觉得该按王宫里的规矩办事。”

卫兵面有难色,尴尬过后退出了书房,显然他们早就知道国王与来者的身份。

“茶?茉莉酒?还是蜂蜜?”

国王揉了揉脸,自己随手就开了一瓶酒,最近他心情很好,眼前的人也是个交情不错的朋友。

“都不用了。”

来者总算开口,声音听上去沉稳中带有响亮。

摘下雨衣的帽子后,巨型身躯下露出的是个看起来极为文静的脑袋,外表上粗狂的基础里修有文雅。

大眼睛,粗眉毛,满脸的络腮胡,半月形的眼镜挂在高耸的鼻梁上,略微向后梳起的头发整齐浓密,正中间又有一绺纯白色的头发,看上去跟蜜獾差不多。

“奥利佛,怎么了这是?你前几天就不太对劲,天还没亮就着急赶过来。本来我正准备考虑让你亲自给格伦或者卡尔斯上课,但他们都太调皮了,没了母亲的孩子就是这样。”西蒙打了个哈欠,时间尚早,更因雷暴完全看不出天色。

“是啊,卡尔斯很喜欢黑斯特瑞的儿媳,差不多就快把她当第二个母亲了,格伦跟穆纳家的大儿子混的也不错,兄弟两个关系那么好,跟我家里人就不一样了,我家里没一个人喜欢我,真羡慕你。”奥利佛·笛卡尔脱掉雨衣直接扔到壁炉的火堆里,露袖的羊毛衫与内里的衬衫表明了他着急赶来,外套都没带一件。

“到底什么事,又缺钱了?张口要就好。”西蒙笑出声来,他大概觉得笛卡尔不太好意思张口。

“我认识你很多年了对吧,虽然没有查德他们那么久,不过大概有......整整二十年了?”笛卡尔抬起粗厚的眉毛,浓眉大眼卖弄一副有趣的表情。

“好了好了,别卖弄你那点小聪明了,我还不知道你么?没有你的话也没有第二次复兴,缺钱就去找唐纳德·曾,他负责管财政的,别找他家那私生子,缺人就找福克西纳。让我继续睡个回笼觉吧。”国王有些犯困,希望找个借口打发笛卡尔离开。

“今天有点特殊,恐怕你该打起精神了。”笛卡尔从带来的一个潮湿包裹里,翻出一样被黄油布包裹住的东西,咣当一下扔在两人椅子之间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西蒙吓到了,很快就被立起的黄色油布吸引了注意力。

“历史,一些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过去。”笛卡尔格外的凝重,到不是故意装出来吓唬人。

雷鸣中的落地窗前,布满在天空的乌云下,西蒙渐渐靠向圆桌,手指小心翼翼地拆开油布的包裹,虽然仍旧被笛卡尔语焉不详的提示搞得云里雾里,还是带有一定的犹豫将答案展现在自己面前。

“如果你听说过那个传说,那这就是一切了。”笛卡尔说。

油布缓缓坠落,一个物体出现在西蒙眼前,那是一块菱形碎片,上面装满了许多看不出缘由的花纹,之所以说是碎片,是因为外观上一看就是从某个更巨大个体上散落的产物,拼接的位置异常,还有未被完成的雕花。

看上去像金属,摸起来也别无二致,但没有任何已知的可能性,人类可以早得出如此精妙仔细的金属制品来,

“你看明白了吗?”笛卡尔提示道。

“这东西没有焊接过的痕迹!”只不过轻轻一用力,西蒙就拿起了面前本该有几十斤的金属碎片,这东西轻的跟棉花一般,也看不到任何烧焊的缺损,断层处都是纯天然的铁矿一般。

“我访问了这世界上许多古迹,古人之前的古人,在至古的时代到来前,某些历史的真相流传了下来,曾经有什么文明存在过,而我想那就是矮人或者被称为精灵的族群了,还记得之前我们挖掘的成果么?现在给你看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我们还在大深渊的深处挖到了一块巨大的碑铭,意外用白灯石炸到也完全没有损毁,找来读取文物历史的流光溯回师疯了两个。”笛卡尔越说越兴奋,引来的是西蒙的好奇。

“流光溯回师?那种碰到东西就可以读取过去的家伙?”西蒙问。

“没错,就是那群人。一般能读取活物的极限到一百年就是大师了,读取死物的极限也有到八千年的,爱若拉背影的雕像就是靠这群人历代传承至今雕塑出来的。我找来的三个人里,有两个能读取到七千年以上,但他们一上手就都疯了,剩下的一人可以做到八千年,不过看上去他不会冒险做这件事。”笛卡尔道出了重点。

“有必要我下命令让那名流光溯回师强制执行命令吗?”对这件事的好奇心让西蒙也有了参与感。

“不,没这个必要。坏消息是碑铭有上万年历史,好消息是我们破译了足够读取信息的文字量。”笛卡尔又拿出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里面被茶渍染黄的页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与象形文字。

“到底是什么玩意?好像很邪门。”西蒙想起了流光溯回师的下场,愈发觉得眼前的情况特殊。

笛卡尔想要立刻回答,但犹豫再三后还是喘息一阵才认真吐出接下来的每个字:

“里面记载了可以改变这国家,不,这世界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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