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平台上全都是穿黑色盔甲的士兵，大厅市场他们居高临下包围了气啦，这一幕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特兰与格温德琳也在其中。
街上的商贩们也走了出来，看着这罕见的景象，眼神不好的几个人特意站到了高处。
“军队吗？”
“城里的军队制服是偏青色的，而且一般按例是不允许随便下来这里才对。”
干货摊子前的小贩们自言自语之余，不忘彼此回答着对方的疑问，这些话都被凑近人群的格温德琳与特兰听到。
“据我所知，恐怕只有一支军队是这种打扮......”
格温德琳开始向后倒退，另一只手则拽住了特兰。
“小姑娘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城外驻扎的黑甲军对吧？我们国家的精英部队，全靠他们才有今天的安宁，我的儿子还整天吵着长大后要加入黑甲军呢。”
身旁一个中年瘦高个的顾客听到格温德琳的话后回应他，却发现格温德琳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上。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卖咸鱼的小贩扭过头去看了那名顾客，却发现对方面部扭曲，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一样。
感到奇怪的小贩想要发话询问对方，但却发现自己一句话说不出来，喉咙传来了火辣的刺痛，无法呼吸之余，还察觉颈部被温润的液体所充斥。
当他压低视线时，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插中了他的咽喉，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表达出痛苦，另一只箭头随即射穿了他的手臂，直插入了右肋当中，将手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用弓箭钉在了他的身上。
吓呆了的顾客反映过来，伸手似乎想要跑过去帮他，刚开始迈步就被箭矢从背后射中了心口，随后而来的第二支箭刺穿了面颊，第三支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太阳穴贯入脑中。
那名顾客随着箭头的惯性摔倒在地，尘土扬起的同时也溅出了一片血花。
看着老熟人上一秒还在说笑，下一秒就惨死在面前，时间仿佛变慢。
小贩眼中的世界突然间变得清晰明朗，瞧见四周不断有人跟他们一样中箭，不得不接受死神之拥，当他试图用最后的力气扭动脖子时，这世上他最后见到的画面永远的印在了瞳孔中。
那是从黑甲军士兵射中他脑袋的一支弩矢。
站在高处的黑甲军们成次序的分成了三排，轮流对脚下的目标射击，原本用于通风的管道与平台居高临下，不分目标的攻击低处手无寸铁的商人与奴隶们，几个贵族模样的男子焦急不解地似乎在喊着什么，却成了引人注意的目标，没几秒也死在了凌乱的箭雨下。
“他们真傻，军队来这里杀人难道还会顾得上什么贵族嘛。”
任职于黑甲军的副官抬手示意周围的士兵停止攻击，旗兵立刻挥舞旗帜向远在百余米远的士兵们传达命令。
弓箭差不多是在同一瞬间停止的，仅仅十几秒的射击就让大厅中的人死伤过半，原本有近千人的市场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活着，能喘气与站立的更是少之又少，被铁链锁在地面的奴隶反而因为位置较低多数存活了下来。
认出了黑甲军的格温德琳攻击前的几秒就先跑往安全地点，却也没有其他人来的幸运。
箭矢仍然射中了格温德琳的右小腿，特兰也被擦中腰部，幸好牛皮腰带挡住大部分的伤害，箭头只在他的腰上划出一道小小的血痕，没有将他叶片一样的身板整个贯穿。
两人甚至来不及交流，仅仅十几秒的时间里特兰甚至不清楚发生什么，只是勉强躲在翻到的木桌下，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箭头打在木桌上的声响，发出难以控制地开始颤抖。
不算太密集的箭雨过了一阵便彻底停止，不时还能看见有人倒在附近，浓稠血液也顺着凹凸不平的石板流到了他的脚边。
有秩序地屠杀让惊讶塞住了特兰的嘴巴，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甚至比同龄人看到的更多，满地的尸体与破烂的眼珠也并非恐惧的真正来源，而是那种刚才一切尚好，转身死亡便覆盖在身边，比起集体的力量，个人孤弱无力的事实，冲击着他的神经。
旁边喘着气的格温德琳显得比特兰还要紧张，却并非因为脚伤或黑甲军的突然出现，死亡对她们这种随时会掉脑袋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一种日常。
如今好奇更多源自于黑甲军出现在此的原因，没有国王的谕令军队并不能进入地下，更别说是直属王室的禁军，甚至没有任何警告的开始无差别的屠杀，一切来的都太过突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不要动，让我想想办法。”
特兰用很长时间才敢张嘴发问，而格温德琳的脑内一团浆糊，对未知不能掌控的事物所产生的无力感，也让一贯冷静善思的她乱了阵脚。
就在还活着的人存有疑问时，高处平台上的黑甲军开始了有动静。
“咳咳！”
黑甲军的副官有话要说，特意清了清喉咙，拿出一张看似写了东西的纸张宣读。
“按照国王陛下的命令，黑甲军现在开始会在奴隶之家针对昨日夜晚发生的奴隶暴动与奴隶引起的火灾进行镇压，请无关人士离开。以上就是我要说的，简单综合来讲就是国王已经放弃了你们所有人，那么接下来请继续吧。”
他不耐烦地挥动手腕，随后箭雨又一次落下，比之前的密度更大。
市场内的人开始嘶叫起来，有不少人在袭击刚开始时已经夺路而逃，但随后更密集的攻击令大量堆叠的尸体成了路障，反绊倒了许多想要趁乱逃走的人。
铁质箭头撞到地面时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大厅中不断循环，特兰与格温德琳躲藏的桌子也被射穿了五六个洞，甚至有两只箭擦伤了特兰的手臂。
好在桌子离的十字路口的路碑较近，能射击到这的箭矢并不多，来自通风管道与废弃通道中的弓箭手们，更注重靠近出入口的人。
特兰二人所在从倒地的一大排桌子间，看到了一些其他侥幸活下来在此躲避的人们，估算看上去约有五十几名，唯一速度够快能贴近墙壁和出口的就只有格温德琳与特兰两人，此时没一个人敢擅自行动，生怕谁先出去就会成为“出头鸟”，统统等待接下来的机会。
第二轮射击持续了几十秒，目之所能及的地方，只剩下将死之人的呻吟，弓箭射击的密度也大幅降低，变成了毫无目的的盲射，最终缓缓停下了无情箭雨。
黑甲军负责旗语的传令官首先从高台落到广场上，仔细检查四周围安全，才回禀带领队伍的黑甲军副指挥官，后方的部队跟着他开始成队的涌入变得空旷的广场中。
“回收箭头，老规矩办事，死的堆到中央，活的带过来。”
“斯科尔兹尼大人，遗留在这里的财物呢？”传令官问他。
“自行分配。”副官对他笑着说。
“虽然陛下默许我们杀点人威慑下艾兰思家，可这次杀的是不是太多了。”
“先斩后奏可是老传统，陛下指望着我们效忠王室，艾兰思家族居然想靠再训练奴隶军队来支持大王子格伦继位，现在我们趁着他们发展起来前，找这么好的借口把奴隶都杀的七七八八不成组织，王室就更要依赖我们的武力，反正有陛下背黑锅，怕什么？”
“但这次被临时委任做指挥官，叫做夏洛特·格林的人恐怕会干扰我们吧？他好像知道我们的打算。”
“我会应付他的。”
地位仅次于临时指挥官夏洛特的副指挥官，笑着走向了正在聚集的黑甲军士兵中。
地下黑甲军集结的人数已有近三千人，负责地面留守的则有两三百，剩余都还在地下管道中往大厅赶来。
最先到达的是由黑甲军副指挥官斯科尔兹尼所带领的先锋军，人数超过了八百人且装备精良，哪怕在黑甲军中也是训练最好的部队，比起平日被架空的上一任指挥官，黑甲军内大多都清楚他才是真正的头子。
黑甲军们很快熟练地将尸体堆积起来，小一百人负责回收箭头，又有一小撮的人到处搜刮尸体上的财物。
箭雨的杀伤力似乎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大，仅仅是边缘部分，就仍能找到近百名受轻伤的幸存者，也有十来个人被抓出来后因伤口破裂死亡。
幸存者们被集中在了一起，有几个男人想要反抗保护女人与孩子，马上就被剑锋刺穿喉咙，士兵们继续若无其事地索要财物，但凡有一点不从，便会被乱刀剁下脑袋，有人仅仅答话慢了几句，就被迫看着妻女的脑袋挑到枪尖上。
血腥一幕哪怕发生在眼前，黑甲军们似乎习惯了一样毫无反应，纯粹按照命令来行事，但瞧见这些的某些中年贵族妇女们却尖叫起来，完全不能自控。
斯科尔兹尼觉得有些吵，回头瞪了她们一眼，身侧的弓箭手们立刻抬手举弓射死了其中的一个，但却换来更刺耳的尖叫。
箭手没有停下，一次次进行拉弓，直到第六个人死去的时候，情绪完全无法自控的女人与孩子们才被一旁的男人们捂住嘴巴。
“这就对哩。”
斯科尔兹尼把脑袋从幸存者的方向转过来，直视特兰与格温德琳等人躲避的地方，那是最后幸存者们躲藏的地点，某种疑惑随之产生。
躲在木桌后的格温德琳和特兰，两个人都很清楚黑甲军们尚未发现此处，想要屏住呼吸等待对方离去，然而最靠近黑甲军的一个木桌后，有个吓到尿裤子的胖子贵族，正打算向后逃窜，制造出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嘘！”
特兰对那人做了手势，可胖子不为所动，他仅有的理智并不想听从他人的警告，但格温德琳很清楚，胖子距离逃离的地下入口还有四十多米，仍然在黑甲军的射程下，眼前这家伙的行为，将暴露所有人的行踪。
在那之前，格温德琳做出了她认为最理智的做法，捡起一块扁平石块，蹲着从下方看不到的视角飞击胖子的面部，然后又回弹到桌子上发出声响。
胖子被打倒时尽力捂住了嘴巴，可桌子仍然制造出噪音，看着对面的格温德琳，在特兰一脸震惊之余，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示意准备迎接她主动制造的机会。
“我是你们的话，绝对不会躲在那种地方的。”
顺着噪音的来源，斯科尔兹尼从弓箭手中接过一把长弓，随后对准了一大排桌子之间。
箭矢搭在了拉的跟新月一样的弦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飞射而出，胖子随着弓弦声响从桌子倒下。
躲在木桌后的胖子被射穿了心脏，噗通一声压倒了桌子，他的死引起了连锁反应，尸体倒下时推动的木桌一排排叠在了一起，随着尸体压下而散落，将在那后方躲藏的十几个人全部曝光出来。
斯科尔兹尼跟猎手一样搭起第二只箭，“嗖”的一下命中了一个女人的脑袋，士兵们也没有停手，跟着一起对这群幸存者们展开射击，好像比拼精准度一样，有意瞄准难射的五官与手脚，更将散乱的木桌当做背景板标记自己的猎物所在。
混乱再次蔓延的一刹那，特兰与格温德琳逼不得已将尸体当做挡箭牌，俯身从尸体堆当中爬行，匍匐于粘稠血液与碎肉的混合物中，忍着有人小便失禁的刺鼻气味，向身后不远处的地下大门爬行。
两道通往地下的大门靠的较近，但依然有将近二十几人被当场射死，剩余活下来还能逃走的人里没一个完好无损，甚至有些人跟刺猬一样插了一背的箭，下半身全是鲜血，仍倒在了门内。
借着这个机会，格温德琳拖着受伤的小腿，得以躲过了黑甲军的攻击，特兰也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同逃入了门内，可看到的却是更恶心的场景。
死的门边或门内的人，因地势较低的缘故，大厅广场上的血液顺着地势倒灌下来，就好像收集鲜血的巨盆般。
那满是鲜血的台阶又短又滑，随身携带的灯石光芒仅仅维持胸前区域的照明，一伸手看不到手掌的黑暗里，二人被看不到的血液所包围，特兰与格温德琳脸上头发上还有衣服几乎都被染为暗红色，一股闭气不呼吸都能钻入鼻内的铁锈味，刺的特兰脑子发麻，让他回想起艾兰思公馆时的遭遇，两脚软了起来，但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逃离这地方才是重中之重，他咬咬牙终于还是走了下去。
越过楼梯上的血泊瀑布，二人没有耽误片刻，一直忍着伤痛到了确认没追兵赶来，格温德琳才终于在进入奴隶之家更下层的网状通道前停下，附近的奴隶显然知道上面发生什么，此时全都无影无踪，没有任何人守着这七道分叉口。
“你中箭了！要不要拔下来”
“拔下来会更严重。”
“可总不能这样放着！”
比起焦急的特兰，格温德琳观察了被贯穿的伤口后显得并不太紧张，强忍痛楚弯下身子伸手把箭矢掰断，只留下较短**小腿的那一部分，被掰下来箭杆则揣进了怀里。
“这东西留着干嘛？”
“被他们追上看到箭杆会知道我们走了哪条路，要在进去前搞定。”
格温德琳在特兰搀扶下一步步往前，观察一阵后选出了回去的路。
“那群人疯了，一见到人就杀，简直无法无天。”
“他们是城外的黑甲军，好几代国王以前佣兵转型来的禁军，本来就做事风格残忍，但今天有点太反常了。”
“不把人当做人，就跟杀猪牛羊一样，我真的无法理解你们大人的世界。”
“可这就是现实，它有美好，也有残酷。接近一切去让事物变得更好，才是我们太阳团作为反抗军存在的意义，那群人执行国王的命令，出了事也被国王免责，仅仅都是为了国王的利益罢了。”
特兰陷入了迷茫，听着格温德琳的话，他渐渐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天真的童年正在道别，那个在他睡前故事里被尊敬着的国王，如今看上去却是这般形象。
看出了特兰迷茫的格温德琳收起话锋，减慢了语速温和地对他说：“有时候看东西要从多个角度去观察，接触的越多也就越清楚该怎么去理解。不过，现在让你去思考这个负担有些过于沉重了，还是放轻松专注于眼前吧。”
少年没有回答，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皮的表情像是受打击了一样，略带颓废的继续扶着格温德琳继续往前行走，没多久就到了尽头，又是新的分叉口。
特兰第一次到下层空间与去大厅时的石砖路，已经被一大堆碎砖堵住，毫无疑问那是奴隶或其他事先跑到地下的人堵死了入口，眼下唯一能走的便是偏东侧的矿洞隧道。
又长又暗还潮湿阴冷的黑洞，由十几条天然岔路直接通往了远在地底的大深渊矿坑，正是基于这种“奶酪洞”一样的网状结构，只要往东隧道再走几十米，稍微向下一瞧就能看到深处错综复杂的矿洞。
逃回反抗军营地的计划就此破灭，对格温德琳还是特兰来说，他们都没有能力在这走几步就有拐角的地方找到回去的办法。
“这怎么办？”
连格温德琳也绝望了起来，罕有地问起特兰，但特兰也知道那是无能为力的自言自语。
当两人都在绝望时，突然黑暗的矿洞前方一个光点四处跳动，从远处越靠越前，这种神秘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就在特兰没来得及产生恐惧感前，就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那是一只特大号的老鼠，但更准确来说是一只松貂，背上用皮带绑着一块灯石，主动靠近了二人，停在了几米外。
“啊！”
格温德琳尖叫起来，特兰马上就把注意力移过去，却发现格温德琳捂着眼睛，从未有过的表情让少年感到格外惊恐，一定是有什么吓到了她。
“怎么了？”
“把...把这东西赶走！”
“什么东西？”
“它！”
格温德琳紧闭着眼睛，脸背了过去，手指对准了那只刚才被她尖叫吓到跑远的“老鼠”
“你害怕老鼠？”
“总...总之赶走它就是了。”
“可这家伙我总感觉有熟悉的感觉，而且它身上还有块灯石。”
“灯石？”
格温德琳听到后睁开了眼睛，虽然面有难色，还是仔细观察了那条松貂，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太一样的地方。
“肯定有什么人想用它来引导我们。”
“是你们反抗军的人吗？这种时候又有谁知道我们在这？”
“我听说过南方树海边缘有驯化动物的鹿语者，可致远花还是反抗军里，我都没见过。”
松貂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反复几次后，格温德琳与特兰跟了上去，几个岔口以后，松貂便不见了身影，可阵阵微风也带着一股地下的沉闷味吹来，对常年在这居住的人来说，立刻就能认得出方向。
顺着微风他们又听见了噪音，往前继续行走一百多步，便看到了暖色的微光，从黑暗里走进去，一个混乱的居民区赫然呈现在眼前。
“太好了，想不到还能回来。”
格温德琳开心地忘了脚伤，一下没站住又摔倒在地，特兰拽着她的手把她扶起，却陷入了沉思，刚才的“老鼠”，总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饲养它的主人，恐怕跟这几个月来屡次遇到的奴隶少女脱不了关系。
“滚远点！这里现在没位置了！”
一下突如其来的碰撞突然把特兰推开，一个秃头**上半身，扛着长刀的男人骂骂咧咧走了过去。
直到这时，格温德琳与特兰才留意了这里的居民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股子血腥味和哀嚎声占据了每个角落，一大片梯田式的居民区中，无论是平顶矮房的屋顶还是门口都坐满了人。
挨家挨户的门前挤满的皆是伤者，有的死了倒在地上却无人问津，还有的则奄奄一息，想来他们大多数是从其他区域逃到这的幸运儿，还有少数或许跟他们两个一样从大厅的一侧侥幸活了下来。
形形色色的人堆在一起好比一堆蚂蚁，密密麻麻人与人之间毫无距离。
对于上层发生的事情，没受伤的人正交头接耳讨论着，受伤的人一副等死的痴呆表情，毫无生气可言。
居民区大街支线街道里，狭窄的走廊上坐满了人，无论是鱼贩、黑市商人、佣兵、流氓、贵族和奴隶，都如常人一般平等的挤在了一起，彼此间对于军队突如其来的围堵，再也没有争吵的精力。
大致搞清楚状况的格温德琳，很快在特兰陪同下回到了反抗军位于奴隶之家地下的总部，还没靠近那角落里不起眼的土坯房，就能听到莱恩的声音。
“管事的黑帮已经经组织雇佣兵对黑甲军设埋伏了，我们的人绝大部分也完成了撤离，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应该......”
“咯吱。”
门被不小心的特兰撞到，咯吱的声响立刻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莱恩回过头看到了他们两个，一下愣在了原地。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们回来了。”
塔鲁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扶起他们两个，那硕大的身形甚至可以把两人都抱起来，莱恩也走到格温德琳身旁，用一副“一切安好”的表情询问她的状况，看到格温德琳脚伤的时候，眉头立马皱成一团。
“特兰！”
瑟雅斯只是大叫了一声，然后提起裙子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少年。
胡斯也在一旁，比起众人在劫后重逢的喜悦，他显得更为安静，目光聚焦在一身是血的二人身上。
“先把衣服换了，进入矿坑隧道前想办法把你小腿上的箭头拔下来。莱恩，你先负责送瑟雅斯与特兰离开。”
瑟雅斯扭过头去，看起来很是吃惊：“我们之前谈过的东西难道就不能仔细考虑一下吗？”
“我说过了，当这城市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回到你身边。”
胡斯的眼球转动了一下，从格温德琳的箭伤将目光移到了特兰身上，然后再微微转动看向瑟雅斯。
瑟雅斯闭上眼睛，摇着脑袋一个人走了出去，特兰想要叫住姐姐，但没来得及出声，就被胡斯伸手打断。
胡斯未有刻意挽留瑟雅斯，只是对塔鲁吩咐道：“我个人的私事还要麻烦你了，能不能替我先看着她点，外面现在太乱了。等一会让没离开的成员们集合，分成两批人去第三层，黑甲军很快就会展开全面进攻”
塔鲁点点头，抬起用来顶门的巨斧，跟上了瑟雅斯。
“给，把有鲜血的衣服脱下来，把这个披上。”
莱恩从自己的挂在屋子门后的袋子里翻出了两件亚麻布，长度足够当做披风盖住整个人，摘掉了脏衣后，血滴仍然不断从格温德琳的小腿上渗出来。
“格温德琳小姐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没关系的，我可以撑得住。”
格温德琳脸上不自然的笑了起来，强忍疼痛安抚特兰。
“我只能做紧急处理，帮她做简单的止痛与伤口处理。箭头如果**的话会很危险，要找专业的医生才行。现在看起来出血量并不算很大，可最怕的就是感染溃烂。”
莱恩一边摆弄自己的猎人小刀，一边蹲下来查看格温德琳腿上的伤势。
“趁现在还有时间，格温德琳，把你见到的告诉我。”胡斯走到她身边问。
“黑甲军在大厅制造了一场屠杀，活下来的人不多，国王看起来因为火灾和暴动的事被彻底激怒了，这次连贵族也不放过。”
“人数呢?”
“六七百，但一定远比那多，他们肯定分散在通往地下的管道中，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不留任何活口。”格温德琳回答道。
“下这么大的血本破例，恐怕不是为了反抗军，我们藏在奴隶之家的消息，国王想必也早就知道，如果说非选今天来这里围剿我们的话，那目的恐怕就是消灭地下的奴隶，地面上贵族间盛传艾兰思家族想靠奴隶组建军队，那正好犯了国王的大忌。”
胡斯拿起了自己的剑，站在门口说，观察起越来越混乱的居民区。
“西隧道直接通往上一层居民区，东隧道直接通往我们这里，无论怎么看两个地方都不安全，我们还有大概几百人没撤走，留下来必死无疑。”
莱恩对眼前的问题极为头疼，拖延下去的每一秒，都会成为要他们命的死穴。
“这里也不安全吗？”特兰问莱恩。
“从北面通往地下只有东西两条隧道，奴隶之家的居民区有四层，西隧道较短且宽敞所以通往人流多的第一层，狭长的东隧道直接连到第二层，就算拿石头堵住了通道，也根本无险可守，如此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胡斯替莱恩回答了特兰，说的也更像是给格温德琳听。
“所以，必须想办法先撤退到第三层，然后利用某些东西来吸引敌人让我们撤退。”
格温德琳说完马上想起了答案，瞪大了双眼看着地板。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种办法行不通。黑帮雇的佣兵全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靠不住，这样一来就真的只有想逃到第三层再说了。”莱恩帮格温德琳包扎好后站起来讲。
“不，格温德琳说的不是佣兵，我们只需要让黑甲军做自己的事就行了。”
胡斯盯着在椅子上低垂脑袋的格温德琳，而对方似乎并不想与胡斯对视。
“做自己的事情？他们难道不是来杀死我们的吗？！”
特兰有些不解，对胡斯总是一副抽离于众人的冷静更是不满。
“我们？没错，但这也包括了奴隶之家的所有居民，如果对贵族与奴隶的屠杀是无差别的话，那么军队真正的目的必然是想对贵族势力进行清扫，没了奴隶的贵族们也就没有了造反的可能，杀光所有人把证据掩盖。”
胡斯终于抛出了自己的观点，却仍然有所保留地顾及格温德琳与特兰的想法。
“那就是说......”
莱恩也意识到了答案，脸色变得跟格温德琳一样难看。
“格温德琳，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可以帮你说出来。”胡斯很平静的对格温德琳说。
“是什么？到是说啊！”
特兰焦急地左顾右盼，在格温德琳与莱恩之间不断拧头询问，像被笼子突然关起来的老鼠一样，反应敏感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忍耐许久的格温德琳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放弃这里包括奴隶、贵族、居民在内的所有人，将脱离的道路堵死，把他们当做诱饵吸引黑甲军的注意力，我们借机从这逃离，那就是唯一可行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