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未亡之人

作者:mm0045 更新时间:2013/4/21 20:14:12 字数:8546

罪行较轻者被允许自我辩护,某些商人当场就被允许离开,但为数不少的贵族依然瞧不上身边的士兵,不服从任何人的命令,只顾着与自己身份对等的人交谈。

负责羁押的士兵一句话都插不上,一直到每人逐个审讯,才发现清一色全都是小贵族家庭出身,通过经商或是俸禄而颇为富有。

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比普通人家要阔绰许多,实在没法对待普通酒鬼一样处置,不得不采取温和审讯,有的甚至要用两百通用币一斤的好茶才能撬开他们的嘴。

巡逻军的士兵们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穷却谈不上凶恶,心底总是个温和的好人,起码大多数是这样的,正是夏洛特所推广的理念。

若不是他在担任总募兵官时将父母缺乏管教的少年们招募入伍,恐怕街边又不知道会多出多少恶童流氓。

正因此,遇到了蛮横的贵族与更强硬的黑甲军时,只为讨口饭吃的巡逻军们便开始不知所措。

特兰此刻正被三只手指粗的麻绳反绑着,前不久苏醒过来的女孩一言不发,被巡逻军士兵推到了朱利安尔斯的面前。

随着那女孩被粗暴的推倒在地上,特兰也被拉前一步倒在地上,被人用不知从哪拿来的破布塞住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朱利安尔斯还正背对着他。

“是煽动这场骚乱的主谋们,一男一女。”

“你说两个人?”

朱利安尔斯确实记得只有一名女孩,对于他们所说的两人感到了疑惑,一转身看到的却有三人,最左面的是一个中年邋遢胖大叔,他恰巧还认识。

“拉德苏!?

话还没等拉德苏张嘴说出声,朱利安尔斯立刻又看见了中间被堵住嘴的特兰。

“特兰?!!”

他盯了几秒后,才确定少年正是熟悉的那个特兰·红提,立马解开了特兰手后的粗制麻绳,拔掉嘴里的布料,检查他是否受伤。

“你怎么在这?黑斯特瑞说你冲去火场了,夏洛特可没少着急。”

“说来话长。”

特兰解释了前因后果,掩盖了与反抗军相关的消息,编出一个从奴隶之家逃出后被猎户救了的谎话,权当说给在场其他人听。

“我说,能不能把我的也......?”

拉德苏红着脸问,显然朱利安尔斯早就习惯他出现在这,翻了白眼摇摇头也把拉德苏手上的绳索摘掉,然后一挥手让附近的士兵将其他犯人带到地底的监狱,只留下不知姓名的橙红发色少女。

“拉德苏,你最好赶快走,你给兄弟们带的优惠茶叶这次就算感谢你了,不过夏洛特知道了肯定得狠狠批你一顿。”

“这当然!那我就告辞了。日安!朱利安尔斯!还有你,小特兰。”

拉德苏一听到这次被又被放了一马,一溜烟就逃出了大门,只剩下特兰在后面嚷叫。

“我可不小了!”特兰喊道。

“是啊,敢冲进奴隶暴动的火场,还从奴隶之家逃脱又毫发无损,你可算闹的够大的了。”

“也不是完全无伤,我刚回来就遇到了鼹鼠帮在我麻烦,不能管管他们吗?”

特兰揉了揉眼角,那里被打破了一截,到现在还疼着,跟鼹鼠帮的打斗让他浑身肌肉撕裂一般剧痛。

“你惹到那群人才被抓进来的?!听说是个叫丰塞卡的大黑帮头子,退休后到我们这养老,鼹鼠帮就是鼹鼠酒吧的外围组织,就在南面老街区那。可别跟他们扯上关系,听说是艾兰思和福克西纳一起罩着的狠人。”

“那你怎么还把他们的人抓了?”

“拉赫马的人在搞事。”

“黑帮差点就杀了我,这也叫搞事?”

“好吧,是我太懒了,他们确实是公事公办,但我现在不想扯上这茬,你最好去见一下夏洛特,等会跟我来。不过让我处理一下眼前这件事先。”

朱利安尔斯将注意力从特兰身上转到旁边的女孩那,刚才的一连串惊喜没有让他忘记这带头闹事的女孩,走到身前一下拔下口中的破布,然后就跳的远远的,生怕对方喷口水。

“我想起你来了,当初在废弃区可没少被你招待,怎么今天跑到这来当贵族了,哪个国王给你封的,你的封地是在楼下吗?”

显然朱利安尔斯还隐约记得,当初他与眼前叫梅丽尔的少女曾有一面之缘,自称为奴隶的他们,向朱利安尔斯勒索过不少钱财,双方差点打到一起去。

“风水轮流转,要杀要剐,别废话,磨磨唧唧跟娘们似的。”

少女一脸不屑,眼睛都不愿看朱利安尔斯一眼。

“按照流程,我要问你一下,你是自由身吗?”

“我是自由的!比你们每一个都要自由,国王的走狗。”

那女孩很明显瞧不起眼前的任何人,包括特兰在内,毫无疑问她也认出了特兰。

“好了,是个奴隶。那就公事公办吧,估计要等名册来清点谁家的损失了,现在到处都是流窜搞事的奴隶,查也不好查,先羁押着再说,关到混住区,跟大火里被切割者抓住的那些劫匪们放一起,等过几年我们想起来了再来提审。”

朱利安从部下手中接过一本厚重的书籍后,来回翻查才找到能腾出来给眼前女孩的位置,默默地把塞口布交给了身旁的下属,自己扭头带着特兰继续向前走。

听到切割者在大火中抓到的囚犯,特兰立刻想起了与他搏斗的歹徒,十有八九便是他们,命运中的巧合又让这位叫梅丽尔的女孩回到了当初的窘境。

特兰想要说点话,但不知道该怎么讲,也鼓不起丝毫的勇气,毕竟他要是张嘴,说好听的是种恳求,难听些就是用夏洛特弟弟的身份行使特权,也不知以朱利安尔斯直来直去的性格是否肯买账。

“那只老鼠还真漂亮。”他试探性地张嘴。

“那不是老鼠!是松貂!”

梅丽尔下意识地反驳,立刻反应过来泄露了什么,红着脸转过身,特兰马上明白他在奴隶之家与格温德琳能逃回地下,多半也是眼前女孩暗中的帮助,可不知为何叫梅丽尔的女孩故意回避。

眼前一幕让特兰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她一把,马上扯了扯朱利安尔斯的衣角。

“怎么了?特兰。”

“切割者抓的犯人我在去第三层时遇到过,差点要了我的命,把她跟那群人关在一起不太合适吧。”

“她咎由自取,之前差点要了我的命。”

朱利安尔斯不太在乎,只是听到特兰对着他的耳边轻声嘟哝了几句,脸色才慢慢转变,马上爽快地换了奴隶少女的牢房配置,差人将她压到较为安全的区域,与暴动时的犯人隔开关押。

“你们这群吃碗底泥的烂人!恶魔!”

尽管梅丽尔看到了特兰的行为,可嘴上还毫不领情,说完了这句话就重新被封住了嘴巴,尽管不断叫嚷,却没人听得清楚她说的话。

“小姑娘。恶魔都是不存在的,也许你接下来该祈祷才对。”

巡逻军的士兵们嘲笑着她,说完便拉起她身上的绳子,牵着走向地下深处的监狱中。

特兰与朱利安尔斯一前一后,跟士兵们道别,便转向特兰此程的目的地,途中朱利安尔斯不忘对他讲解巡逻军的历史,但比起那些故事里听过许多次的,特兰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古老建筑本身。

虽不知有多少年历史,但满是缝隙的墙面此时看上去格外引人好奇,还有不少刀劈火烧的痕迹,哪怕墙面被刷过白漆,也能看得出岁月的端倪。

立方体外形的巡逻军总部全部由一整块灰石雕刻而出,长年累月的雨水腐蚀了上层铺垫在外的木料。

使得远处看来建筑极其单调枯燥,既没有独特的外形更没有精致的工艺,纯粹像是一块巨大石头切割而出的方块。

不单只是巡逻军会驻扎在这里,为了方便管理犯人以及四处流荡的佣兵们,致远花同样在此设立了佣兵总会与监狱,分为三层将一切约束在法律与秩序之下。

第一层是巡逻军与佣兵们登记身份的大厅和办公的地方,前后两个大厅葫芦状连接在一起,特兰与朱利安尔斯所在正是前厅的外围。

第二层则是地下看不到的延伸面用于关押犯人的监牢。

最深处的第三层,便是巡逻军的驻扎与文职人员办公的总部,时时刻刻盯着上面的动静,避免犯人们向下挖掘试图逃走。

为防意外发生时汇集城内兵器库的场所不被破坏,军士们很早以前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就建造起了护城河。

即便跳得远的人加个速跑起来就能越过,但并不妨碍护城河发挥自己的作用,寻常人力无法凿穿的外壳不在意敲敲打打,可如若被大火包围,再坚固的外皮也会松脆然后剥落,最终成为防守者的棺材。

“噔。”

后方大厅的代表秩序的铁门被用力的推开了,内里却满是混乱。

刚才被抓捕到的暴乱者们开始跟闹事时一样疯狂又无法自控,哪怕被人绑着也会对着眼前的巡逻军们喷吐口水或是乱踢鞋子。

佣兵们的粗俗则与强盗无异,本身并非不法者,却不泛私下曾做过不法之事的人。

即使是在巡逻军总部这个受法律最大制约的地方,也依然无法掩盖住自己的本性,一路经过那些坐着雇佣兵的木台的特兰,每走十几步就可以看到有人在斗殴生事,酒气的味道并不浓厚,可仍让人难以忍受。

“他们喝醉了吗?刚才要是没看错,好像还有人抱着猪睡觉。”特兰问着前方的朱利安尔斯。

朱利安尔斯的脚步速度因人群而变慢,他跃过了几个倒在地上的男人,到了角落里的楼梯才张嘴说话:

“那的确是猪,特兰。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帮酒鬼们不会因为那一点酒精或是烟草就变得迷糊,他们本身就很糊涂!我劝你不要接触他们,缠上了可能就会打一场,而且一点道理都不会跟你讲。”

他们走向**的螺旋楼梯口后继续往下前进,顺着回旋成四方形的楼梯,一直到需要点起灯石的地方才停下。

“比我想象的大多了。”

“总部的地下非常大,第二层是监狱,第三层则是审判犯人以及军士们居住的地方,平时可以自给自足,要是开战的话,可以有效保障持久战的胜利。”

朱利安尔斯直接取下挂在墙上的大块灯石,往下走去打开了关着犯人们的那一层大门,他们向下前进了一段时间,也沉默了许久,直到特兰提问。

“那个女孩她......”特兰迟疑起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哪怕只有一半。

“你是同情她吗?”

“只是看着比我还小的女孩要走出来,总觉得......”

“奴隶的人,最好别太同情,我以前也觉得他们被压迫,就算是自由身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去,可长期接触过才能知道,奴隶是很多混乱的源头,有时候问题压根不来自于奴隶制。”

“不过她的确是救了我。”

“这个我信,以前我也被奴隶救过,可他们那种打生下来就在骨子里的别扭劲你永远也改不了,总像是全世界人都欠他们一样。”

“要是阿尔文在的话,估计早就发作了吧。”

特兰崴了一脚,好不容易才站起来,扶着中间楼梯的柱子跟上了前方朱利安尔斯的步伐。

“话说他去哪了?一个多月都没看到他了,跑回国了?我听说北方对他的讨伐团还在国内。”朱利安尔斯抱着怀疑的态度问。

“不太清楚,可能已经离开了,或者去地下冒险了,我从黑斯特瑞那听过好几种说法,要是他还在就好了。”

“奴隶只要没死,对地面上拥有幸福生活的人的仇恨便不会停止,阿尔文那家伙大概搞不懂这种道理吧。”

“也许吧。”

特兰摇摇头,他也给不出答案来。

刚说完他们便达到了第三层,这里距离地面足足有二十几米深,是由天然矿坑挖掘而成,很多队员长期驻扎在此。

绝大部分人拥有独立的房间与活动场所,空间虽然不小却依然不足以容纳全部巡逻军,单人或家庭宿舍的申请仍然有赖于排队与审批,有的人排了七年都没等,干脆在外买了房子。

以一条街道主干为方向,树枝一样的社区布局,看起来就跟小镇一般,比起奴隶之家要略小,但没有坑坑洼洼的地势,石砖间严密契合的缝隙,让各处显得极为整齐,看不出凌乱的感觉。

两侧街区离的很近,中间最多站上两三匹马,三米多高的天花板下,到处都有镶嵌的灯石管道,随着高温液体的流动规律性地闪耀交替,形成最外围的警示灯,越过后往里走,人群渐渐减少,一直走到军官居住的区域,朱利安尔斯的宿舍外才停下。

“真是奇怪,明明只比我早了一会走下来,怎么见不到人。”

朱利安尔斯抱怨起来,轻轻一脚点开了靠近自己的宿舍外门,不知何时脚边突然开始涌起流水,沾湿了他的鞋子。

特兰先他一步他跳向门内,想要避开讨人厌的水流,却没想到门中的积水更多,脚尖刚上去便溅起一大片淡红色的水花,溅的两人浑身都是,还略带一点铁锈味。

“真是见鬼!怎么又是这样子。都告诉麦斯修一修这破地方多少次了!!他平时都在干些什么!我的副队长怎么比我还忙!地面到底怎么回事?有谁家在杀猪吗?”

朱利安尔斯非常讨厌被打湿后黏糊糊的感觉,马上对着空气抱怨起来,两个人纷纷轻轻的甩开脚尖,站到了门内两侧的石头楼梯上。

“你确定夏洛特还在这附近?”

“他也没太多地方可去,往深处继续走有一扇铁门,他最近住在那里,哪怕不是队长了,他也负责巡逻军的总务工作。不过找夏洛特这件事你得自己来了,我要去地上看看发生什么,要是放着不管,等会我家里就可以开泳池派对了。”

朱利安尔斯转身就想走,但却又被特兰扯住了衣服。

“我可不是你们的人,到时候被当做囚犯抓起来怎么办。”

“你是夏洛特的弟弟,还是我朋友,要说后台可没有人比你更硬,拿出点官僚子弟的跋扈气势可以吗?”

朱利安尔斯半开玩笑地说完,从白茉莉制服上摘下一块菱形雕花木牌,塞在了特兰的围巾里。

“这是我平时的宿舍通行证,反正对我也没用。”

“好吧,好吧。”特兰将木牌接到了手中。

“那我走了!”

朱利安尔斯跨大了脚步,好不容易地才扶着四方形的楼梯而上,等到了没有水流积聚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突然扭过头来,特兰还以为他漏了什么要叮嘱。

“对不起,特兰。”

特兰没有在意,只是很随便的回应了一句:“这种事情用不着抱歉,我不是三岁孩子,当然能找到。”

“不,我是说歌剧院那件事......”朱利安尔斯显得吞吞吐吐。

听到朱利安尔斯仍然在意当初发生的事,特兰的泪水顿时裹住了眼前,他深呼吸试图让泪水被抽干,装作没事发生一样默默点头,接纳了朱利安尔斯的“歉意”。

朱利安尔斯离开了,远处仍可听到他的脚步声,配合上方的喧哗叫闹,特兰慢慢露出了微笑,心里想着朱利安尔斯确实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也难怪夏洛特那么信任他。

关上了朱利安宿舍的门房,他继续往更深处走去,军官居住区的最深处,还有一栋墙壁,墙壁通体黑色,两扇大门通往不知何处,多排并列的柱子形成一道回廊,又被回廊另一端的光线映射出无数交错的影子。

特兰正待在两扇大门之间的回廊中央,往前的地势随着楼梯的增加越来越高,尽头是一扇只打开一半的铁门,里面却亮的让人无法直视,跟地面白天的太阳一样。

楼梯虽然只有五层,每层却都有膝盖高,一看便知道那是古时候遗迹的一部分,哪怕翻新了也无法改变本来的面貌。

等特兰吃力地爬完楼梯,光源终于开始减弱,一瞬间那种压抑的情感全部消失。

大门后的空间说谈不上巨大但也干净整齐,蓝黑色反光的石块整齐的叠在一起,

挂在天花板的灯石是特兰从未见到过的款式,亮的出奇不说,还都被石板的光线聚集到一起,犹如天上飘着一个柔和的太阳般温暖。

光线均匀地洒在蓝黑色的带有矿物质感的石板上,将这片区域的空间感全部体现出来。

“地面?”

特兰的眼睛终于适应了这种强度的光芒,在地下昏暗的环境下呆了哪怕只有一小会,再次受到刺激时仍然会很敏感,特兰正是如此。

当他还在思考每个巡逻军士兵来到这看到那景象的想法时,便被看不清脸的人抓住手腕扭到身后。

“年轻的男孩,在经历了伤痛之后终于决定自己做些什么了吗?”

疼痛让特兰无法专心,面对身后看不到面孔的男人突如其来的质问也难以回答,却又觉得这把声音异常熟悉。

本能地反应让特兰马上踩住铁门,将自己蹬到半空,试图用体重压倒对方,却没想到那人承受住了重量,特兰不得不在空中悬浮的不到一秒内改变主意。

他两脚一抬,整个人翻了过来,对方却在此时松手,没有继续控制他的打算,也让特兰得以安全落地。

“力气大了不少嘛,刚才那样做可是很危险的哦,换做别人搞不好就把你手拗断了。”

眼前说话的人转过头,特兰也人数了对方熟悉的脸。

“夏洛特!”

特兰直接走过去拥抱起夏洛特,让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见到你真好。”夏洛特拍了拍他的背。

“我也是!可你最近去哪了?”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夏洛特尴尬地笑了起来,只是拽起特兰往岔路前的一个路口走去。

每当特兰想要询问时便加快速度拉开距离,等到了一间摆满书架与装卷轴的袋子的屋子时才停下。

“这是备用的卧室,我平时用来放书的你可以住在这里。”夏洛特指着在书堆里的一张木板床说道。

特兰放下自己一直带着的包裹,将红色围巾也摘了下来,一并挂在了墙上。

“你病了以后也没能去照顾你,抱歉。”夏洛特冷不低地说。

“我只是在歌剧院的事情发生后,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亲人或是朋友。”特兰坐到了铺着亚麻布的木板床上。

“一切都是源于我的大意,没有意识到可能出现的危险,说到底这都是因为我。”夏洛特自责起来,特兰并不想怪他,也不想否定他的自责,马上明白是瑟雅斯跟夏洛特的矛盾,才让他这么长时间不见踪影。

“独自一人来这里,肯定没有跟瑟雅斯商量吧?”

“这种事情,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洛特拿起了铁壶,将刚烧开的茉莉茶沏开,给了特兰一杯,自己靠在墙边看着特兰坐下才略微放松,可瞧见弟弟孤身一人,又难以安心。

显然,夏洛特并不认同特兰的话,在他心里无论谁都一样重要:“你不该让瑟雅斯担心,她受的刺激够多了。”

“知道了,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呢,鼹鼠帮的人来找我麻烦,我不也活着么?”

特兰不耐烦的讲,就像是被大人训话的孩子般。

“鼹鼠帮的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你知道这件事了?”

“知道。”

夏洛特稍带迟疑,便马上回答,看上去他此前就知道特兰遇到了麻烦。

“话说有挺多东西想跟你聊聊,现在有时间吗?老哥。”

“我也是,等晚点的吧,朱利安尔斯带你来的吧,那你也应该知道有多忙了。”

“是挺忙的,军官住的地方都被湖水倒灌了,这面好像到挺安全。”

“这是以前学者们挖掘古代遗迹的考古场所,本来是不住人的,我有点特权才搬进来而已。”

特兰对此不以为然,刚进来便自来熟,脱掉了靴子,在书柜间来回翻弄,跟小时候一样,只不过这次他应该不会再把夏洛特的收藏吃到肚子里了。

“你先住在这,别乱走,等我回来以后跟我去找瑟雅斯。”

门便被慢慢合上,转身离去的夏洛特,独自留下特兰一人在室内。

如果是原本的特兰,即使听到了嘱咐也会不自顾地四处游荡,可曾发生过的事情使得他心中产生了某些为妙的改变。

无事可做的他翻起书架上的古老书籍,哪怕看不懂书上的文字,特兰也可以通过仍清晰可见的绘图大致了解书中的内容。

渴望成长的特兰甚至试图学习书本上的文字,看起来困难而又辛苦,但在他追求未知的心前,没有什么谈得上是障碍。

“咚咚!”

来自上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似乎并不打算让特兰安静的继续读下去。

此时,以朱利安尔斯为首的一部分巡逻军正视图重新抓捕那些闹事的人群,部分人不知何时开始挣脱了捆绑住他们的绳子,一个个在巡逻军总部的大厅中四处奔跑却又没离开总部,好像在搜索什么东西。

“我离开以后就变成这样子,到底在搞什么?”

夏洛特刚刚从地下回到了大厅,站在较高处的地方远远便能看到几十名毫无秩序且鼻青面肿的男人,衣着上看不出到底属于巡逻军或是暴民,很明显他们偷了巡逻军的青蓝色服饰想要蒙混过关。

一个人试图溜过夏洛特的身旁前往地下,立刻便被察觉,一脚踢倒在地,两三拳打到脸上,那囚犯带着一脸鼻血晕了过去。

“只是离开一小会就乱成这样。”

夏洛特拿出手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说话时高了些音调,试图让守着地下楼层入口的巡逻军士兵注意,那几人有些惊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让差点让犯人溜了进去。

“等一会办完事情后给这群人叫个医生,刚才那个也许用力太猛,鼻子断了也说不定。”

“这群人?”

士兵们面面相觑,开始还没搞懂,马上就笑了起来。

“来结束这场闹剧吧!”

夏洛特抻了抻肩膀,主动走向人群,朱利安尔斯也注意到了老上司的到来,开始脱离了混乱的人群,呼唤仍然毫无组织的士兵们组成编队,形成了人墙将暴动的候审犯人困入四方形的包围网中。

人墙越收越小,落单的人立刻就被捉住,最终被巡逻军们摁在地上打到不省人事。

十几分钟后,大厅的混乱终于停止,原本在一旁看戏的佣兵们暗地里开始嘲笑巡逻军们的软弱无能,就像自己比他们更强一般。

见到混乱停止的朱利安尔斯与夏洛特,一齐走到了大厅里给他们准备的休息室,顺便聊了特兰的事。

“瑟雅斯小姐那面真的没问题吗?老大。”

朱利安尔斯用冷水浸湿的毛巾盖在额头上,那是刚刚抓捕犯人时被打伤的地方。

“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她不在也许是好事,麻烦人的妹妹有时候跟母老虎一样难缠,起码这次我估计有人照料她。”

夏洛特捏着下巴,脑中思索刚才骚乱发生的缘故。

朱利安尔斯坐在水曲柳制成的古董椅子上,长年累月的使用也令水曲柳白皙的木质变成了褐色,他不紧不慢地又压了上去,望着天花板思考歌剧院时的情景。

“真的没问题吗?你跟瑟雅斯小姐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也从别人那听说了,如果再见面的话会很尴尬吧?”

“是你从玛丽峰小姐口里问出来的吧?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的部下啊。总之,我能处理得来,现在需要关注的重点不在于此,这件事情就说到这里吧,我会安排特兰住在这里的,抽空帮他安排一间房屋。”

“那你现在还在想什么?”朱利安尔斯不解的问。

“在刚才的骚乱发生前,在我心里有一个最糟糕的的假设浮现了出来,也正是我最担心的。”

比起朱利安尔斯,夏洛特经过刚才的混乱,时刻坐立不安,在房间内来回游荡,一会走到门边一会又坐在椅子上,捏在下巴上的手却从未换位置。

“幸存的奴隶们闹事,脾气大概都撒到我们头上了,不过要把他们定性再处理恐怕有点难。”朱利安尔斯有些无奈的摊开手。

“你说的没错,但刚才那群人很多都不说话也不看我们,就是一个劲的往地下跑,按道理不该是往外跑才对吗?麦斯不小心打破了水管的阀门后,这群人见了水就跟疯了一样往地下钻,这么反常,一定有问题。”夏洛特侦探似地分析着细节,也总算站在了窗前。

“只是意外吧?麦斯总是稀里糊涂的。”

“可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一连串发生的事件也许并不是从奴隶暴动开始,而是早在攀塔比赛举办前就已经发生了,彼此互不关联的事件哪怕放在一起也看不出任何有关系之处,可短时间内出现那么多古怪的事情未免太可疑,信魔也像是一早瞄准了目标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有人在背后组织和指使他们?”

朱利安尔斯经过自己的思考,得出了一个他能力极限范围内的答案。

“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也许我们忽略了。”

夏洛特额头上的冷汗流到了鬓角处,汗珠不大却足以令朱利安尔斯瞧得出夏洛特的紧张程度,那是前所未有的焦虑。

“信魔内墨也许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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