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大起义的第三天夜里,从城中出逃的贵族船队中,一艘艘不起眼的小船正在靠近艾兰思本家的旗舰,这些都是从各处想办法出逃的贵族或地主,如今正汇聚一堂。
落难的贵族们虽然会讨要些钱财,但出逃路上金钱已经意义不大,比起那些身外之物,食物正面临断绝的风险,后续从城市边缘出逃的人数远超艾兰思的预料,一时之间的仓促准备也没有备用的食物。
沿途都是浅滩或沼泽,别说打猎,连下水捞鱼对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贵族而言,都是一种无比艰难的运动。
更重要的是,原本负责储存食水的货船遭到了河盗打劫,一切生活必需品都随之被不愿妥协的艾兰思付诸一炬,剩下的唯一出路便是到前方不远处的白河分叉口,选择通过入海口去沿海的城镇采购,或者是再等两星期抵达船镇才能幸存。
然而仅存的四艘大船所持有的补给,仅仅足够维持三天,进入海洋还要一星期的时间,无论哪一条路都是有去无回。
焦急的艾兰思并未对外公布粮食短缺,他担心来自卫兵们的哗变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只能靠散尽家财的方式,不断吸引其他人加入船队,从而换购些许食物,营造着一切安好的假象,让艾兰思家族的名声仍然可以聚集内心散乱的人们。
旗舰上唯一的规矩便是不许随意进入下层甲板,想也知道艾兰思有他的目的,可越来越多人的上层甲板秩序也逐渐混乱。
蒂亚与伯纳也混杂在其中,他们从未告诉艾兰思自己也跟了上来,从钟乳洞坠下后,仅有两人无法操控大船,不得不换成更小的救生艇,换了一套衣服,装作是出逃的幸存难民,一齐加入到十几艘船的船队中。
两人刚登上旗舰,就看得到艾兰思正在船头,他们一家都围绕在雕刻有怜悯之眼的桅杆下,好像正在商议什么。
“既然要去求助于他们,就趁早吧,否则也不知道能不能排上队,看在我家的面子上,他应该会原谅你。”伯纳鼓励蒂亚主动出面,以此换取艾兰思原谅蒂亚私自下船的行径。
“因为他的自私行为,不知道多少人死了,你忘了贵族街怎么被放弃的么?”蒂亚反问伯纳。
“现在讲这些太意气用事,活下去才能谈以后的事。”伯纳不置可否,但也有自己的逻辑。
两个人达成了默契,一齐主动往船头移动,却突然被远处的巨响吸引,听上去就像炮击,等反应过来时,炮弹早就已经打到了船上。
九米宽的甲板上,本来还站着十来个人,一眨眼就有两人被实心炮弹砸成了肉泥,结结实实糊在桅杆上,侥幸躲开的蒂亚与伯纳,刚想退回上船时的绳索位置,那里的桅杆却被炮弹击碎,挂着网绳的轮轴也掉入水中。
卫兵们开始准备起防卫的工作,没人有空搭理多出来的蒂亚与伯纳,恰巧给了他们机会,退却无路便趁乱躲到下层甲板,听着上方混乱的声音愈演愈烈,在一阵厮杀声中却逐渐平息。
“米提尔少爷落水了!快来人去救他!”
一声喊叫打破了寂静,随之而来的是新一轮厮杀声,毫无疑问刚才在黑暗中对他们船只射击炮弹的强盗们,此时已经登上了旗舰。
而不到三分钟后,声音再次落下,宣告了艾兰思家旗舰的控制权已经易主,陌生的脚步声踏在甲板上,沉重又不含糊,显然是佩戴了不少武器盔甲。
伯纳透过通气孔,勉强可以看得到上方的情况,只见艾兰思独自一人在船头,迎接劫持船队的贼人,剩余还活着的难民与贵族,都被集中到的船尾,看上去贼人的头目只打算与艾兰思本人交流。
“艾兰思先生!你好像遇到麻烦了!”
说话的是个大胖子,头上绑了头巾,一身酒气站在那有两个人宽,高出一个人的个头像一面移动堡垒,他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带着手下靠近了艾兰思。
“你是海盗吗?先生?”
艾兰思一眼分得出海盗与河盗,大部分河盗都是小船,这次他们却被夜里埋伏在入海口的船队截击,想来一定是河盗们抢劫不成,故意通风报信来报复。
“当然!但我更愿意称我自己为海陆商人,你懂的。”海盗胖头目点了点头。
“请问各位需要些什么,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一定会尽力协助你们。”艾兰思没有自讨没趣,主动迎合对方。
“真的吗?那太感谢了。”
胖头目看到艾兰思如此上道,欣喜直露于面容上。
“老实说,我一直很仰慕艾兰思家的名声,不过像我们这种乡下人一般都没啥机会,所以如果你允许的话,这次我想向艾兰思家借点钱。”
酒气熏熏的嘴巴说出的每个字,都让艾兰思提心吊胆,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命运,而且还接连发生在三天内。
听到只是想要钱,艾兰思松了一口气,反正散去的财物都交给了那些贵族或难民,船上留着的现金或贵金属也解决不了燃眉之急,倒不如拿去拯救即将崩溃的船队。
“你们有多少人,不知道够不够分。”艾兰思问。
“三四百,也许更多。不过嘛,你要是想套我话,应该别这么直接,你们船上的卫兵肯定比我们的人多,区别在于在水上,人数是不起作用的,别忘了阁下的公子落水后是我们救他上来的。”
虽然喝的醉醺醺,胖头目却一点不傻,马上反应过来艾兰思话里有话。
“当然,我这就让他们把钱全都给你。”艾兰思满意的点了点头,确信了某个目标,随后绕开墙一样的胖头目,对被海盗们堵在船尾的管家下达命令。
在得到了胖头目的允许后,管家主动拿了钥匙带着海盗们到了下层甲板,打开了储存黄金用的仓库,故意绕开摆放食物与艾兰思真正在意的东西后,将金库内的贵金属展露在海盗们眼前。
很快,一场浩大的搬运工作迅速展开,好几箱的金条与银砖,外加上百串珠宝首饰,统统都被搬了干净。
得到想要的东西后的胖头目,打算就此收手,作为一个有自我追求的海盗,不得不略带歉意的看着艾兰思,想着对方怎么也是大贵族,果然说到做到,要是还能有点别的东西就更好了。
艾兰思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上前询问:“一个人值多少钱?”
“什么?”
胖头目被打断思绪后愣在了原地。
“这船上的落难者有不少都是贵族,他们身上还有不少油水可捞,阁下觉得他们值多少钱?”艾兰思低声询问。
“这要看身份了,贵族家的小姐卖给老鸨子恐怕还不好调教,少爷们去黑矿坑里也谈不上多能干。我虽然偶尔做奴隶商贩的生意,不过你这整的可是我都没见过的货啊。”胖头目马上就明白了艾兰思的用意。
“那就按不同年龄换等重的食物,如何?我有一份他们从我这拿了多少救济金的名单。”艾兰思直接拿出来放在对方眼前。
“这对你有好处吗?我没那么多船运这些人,更不打算蹚浑水,听说致远花内战都打成一锅粥了,所以不要指望我会因为这点事帮你,我可是来劫财的。”胖头目明白对方想谈笔生意,考虑到是艾兰思的家督本人,便敞开了说。
“你能带走多少你自己决定,搜刮完用不着的人,就请他们下船自己谋生,钱全归你,给我们留等重的食物,如果我养不起卫兵,他们在你走后也会哗变,到时候船上的人一样得跑下船,要是你不帮这个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忙,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艾兰思面不改色说出了他的计划,至于请别人下船谋生意味着什么,哪怕没说明白,胖头目也很清楚,听到了艾兰思的话后不由得深思熟虑起来。
作为一个海盗,这家伙没有什么必要遵守城市里的道德规则,可当下也谈起鱼死网破,却更不是他想要的,毕竟当海盗是为了利益,如果可以躺着赚钱,谁又会喜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当海盗呢?
“没问题!成交!”
胖头目的话刚说完,在下层甲板一直听到他们对话的蒂亚与伯纳吓了一个激灵,往后移动时不小心打翻了木桶,好在没有引起上面的注意。
“他疯了!”蒂亚默念道。
“瞧。”
伯纳拍了拍蒂亚的肩膀,指出木桶后方的一个装修精致到与船只风格格格不入的密室,一个女孩正在屋里的鹅绒床上昏睡。
“是戴安艾兰思,小心点。”伯纳提醒说。
“这孩子在发烧,已经快晕了。”蒂亚作为医生的本能伸手摸了摸戴安的脑门。
“这就挺好的,起码她不会妨碍到我们。”伯纳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甲板之上。
随着艾兰思与海盗头目的交易达成,大批海盗已经开始在四艘船上掠夺难民们的财物我,一旦发现有所隐瞒,或者身上没有其他余财达到海盗们的要求,马上就会被在腰间刺上一刀,随后推落白河之中。
由于艾兰思的缘故,大部分卫兵并没有被海盗们的行为影响,艾兰思的本家与一些重要的盟友家族也都得到了庇护,大多数可怜人都是中途依附于他们的难民,只是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出卖自己的正是他们依赖的艾兰思本人。
“拉赫马!都做完了吗?”
胖头目对着身边一个留长头发的男孩说道,那男孩正拿着一把腰刀,将几个男人砍倒后推到河中。
“这面都搞定了,还剩下二十多个孩子。”拉赫马面不改色的说。
“留他们一命吧,我们杀人是为了钱,小孩子身上能有什么油水可捞,积点阴德没准日后会有好报。”
胖头目觉得差不多到了收手的时候,便吩咐手下准备撤离,顺便将约定好的食物用几艘小船放在旗舰附近。
“等等,这些食物还不够!”
艾兰思拉住了对方,他一早发现海盗留下的食物虽然数量没错,可仍然只够两天补给。
“这就是约定好的数量了,我们可是把没被清理的一些闲杂人等都算到了重量里,海盗可不是做慈善的,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才肯帮这个忙。”胖头目用起敬语,故意拉开两人的距离。
“再等等!一个艾兰思家的贵族女孩能换多少艘船的食物?七艘?”
如果就这样让海盗们离去,他们必然会死在去其他地方的路上,此时艾兰思已经顾不上身为贵族的尊严。
海盗胖头目并不作声,看上去并不想答应这笔买卖,大有转身就走的念头。
“要不就六艘,加上三十磅腌肉,实在不行五艘也可以。”
坚定要卖掉一个艾兰思本家女孩的声音连续说了三次,让胖头目都不禁感叹,海盗只是拿钱杀人办事,贵族们却比想的更懂得如何利用人的价值。
“六艘小船的食物,外加送你三十磅腌肉。换你们家族一个人,必须是纯正血统和不动产继承权的人,要是我娶了以后也能金盆洗手上岸当地主老爷了。”胖头目是这样盘算着,可仍然需要等艾兰思选人出来。
“好!我这就是找人出来。”
他连忙扭头,在艾兰思本家中物色年轻未婚配的女孩,可思来想去却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种行为将导致他的威信崩溃,失去同族内部的支持,哪怕能回到致远花城,也会变成丧家之犬,刚刚晋升为正室的青梅竹马与三个子女,还要他来抚养承担责任。
家族的重担则比家庭更重要,一旦家族内部产生不可扭转的矛盾,当年祖先在贝加的惨况将会再次重演。
为家族而活,便是他的觉悟,而眼下他坚信着,身为自己女儿的戴安·艾兰思也同样拥有。
“她醒了。”
蒂亚转身对伯纳说,还未等戴安想张嘴说话,伯纳就一下捂住蒂亚的口鼻,把她拉到阴暗的角落里,抬起一根手指示意屏住呼吸。
本想发问的她,听见有脚步声从甲板上走来,综合刚才听见的对话,便马上明白到即将发生什么。
两个海盗模样的人走了下来,将刚苏醒没多久还没力气说话的戴安从床上拽起,戴了头套扛在身上,跟运送货物一样抬到地面,全然没注意到角落中还有两人目睹全程。
“我们要快点离开,有娘家的女孩艾兰思不敢动,我要是不走,恐怕就跟戴安一个下场。”蒂亚主动提出来,伯纳点头赞同。
两人不敢走上甲板,只好顺着被风流动的方向前进,途中意外看到了金库正对着的一件绘图室,那里被炮打出一个缺口,刚好够他们从中逃离。
“这些是地契、还有欠条,以及......”
伯纳翻到了一大堆他意料之外的书籍文件,仔细一看竟然是国内各大官僚机构的运作底细,从整体的架构再到细致到个人的私生活,甚至不少人的黑料都在其中,其中便包括了斯蒂格的出身一事。
“你还等什么呢?”蒂亚催促着伯纳。
“这就来!”
伯纳随手拿了几卷羊皮纸,又凭借自己的记忆力牢记了几个关键的信息,转身就跟上了蒂亚。
他们一同深呼吸后捏住鼻子,想也没想就从缺口处跳了下去,噗通落在水中。
河水没有漫灌在他们的头顶,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剧烈到不能再剧烈的血腥味,虽然是在黑暗中,但伯纳与蒂亚都能感受到身边全是尸体,漂浮在水中甚至盖住了河面,坠落时的僵硬碰撞感,就是刚死去之人的帽子与皮鞋,若果是在白天从上看下来,想必这条白河早已被“染红”。
黑夜中寒冷的河水与腥臭味交杂,死人不是最可怕的,来自头顶上一艘艘移动过去的海盗船才是他们最担心的。
尽管到最后都没能看清楚海盗船到底有多少艘,但借着尸体的漂浮,他们躲过了注意,顺着浪潮被送到河岸边,抓住了水草便拼命脱离,不到半个小时就爬出了沿岸的沼泽浅滩。
两人披了几层死人的衣服,湿透了也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沿着来的时候的方向一步步向前,不知不觉就到了日出。
初升的太阳夹杂白河上冒起的蒸汽,散射在西侧的土地上,两个不大不小的影子在河岸沿着浅滩的芦苇逆向前进,彼此互相依靠,走了一上午直到听见声响才停下来。
那是一群正在外逃的难民们,他们聚在一起生火取暖,看到马车才明白是附近的流浪商队与难民汇聚到一齐,选了这个地方临时歇脚,似乎也不怕河盗来犯。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吧,对失去所有的难民来说,除了性命外也没什么好丢失的了。
营地里的难民对蒂亚与伯纳的到来毫不在意,对他们来说在场的都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彼此,无论之前有什么身份,现在也只是同样沦落于此的难民罢了。
想弄些吃的给蒂亚的伯纳,翻了全身也没找到可以用的财物,也不便开口对他人求助,只好跟其他难民一样凑近火堆打探城里的消息。
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婆坐在他的对面,满头的麻花辫与乱七八糟的彩色布条,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不过在流浪商队的营地里,看到怎么样的人都没所谓,伯纳只想尽快恢复体力,旁边的蒂亚脸上也没了血色,他们都已疲劳到了极点。
“要吃吗?”
一阵麦香味传来,说话的正是对面瞎眼老太婆,她抬手伸出一块面包递给伯纳与蒂亚二人。
饥饿让他们失去了理智,没有多想会有怎么样的代价就狼吞虎咽下去,连蒂亚都顾不上淑女的形象,等面包全下了肚子,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
周围的难民都没上去抢夺,一开始伯纳以为只是不好意思,很快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难民们显然不是那么缺吃的,营地里仍然有正常的买卖,可为何眼前的瞎眼老太婆却会主动给他们面包吃?
“你要钱么?我身上现在没有,但可以打欠条,实在不行拿衣服换也成。”
伯纳小心翼翼地吐出每个字,他从小就听说流浪商人沾上就甩不掉。
“听我说个预言,不,是故事!这样就足够了,我最缺的就是听众。”
瞎眼老太婆对着火抓了一把,旁边的人全都走避到一旁,只留下伯纳与蒂亚在原地,看来都听烦了这老婆子神叨叨的“预言”。
“好吧。”
蒂亚觉得没什么,随口就答应了。
此话一说出来,老太婆马上就兴奋起来,不知从哪抓了一把粉末,扔到了火堆当中。
碰触到高温的粉末顿时变成七彩的颜色,随着上升气流变换出种种奇妙的图形,让刚从饥饿中脱离的二人看的出奇入神,等回过神时,老太婆已经张嘴讲述起她所谓的“故事”:
打太阳升起照射在南方之前,群星给这世界带来了生命,我们称之为精灵,他们继承先古遗民的奇迹,铸造了伟大的都市与文明,然后又在太阳落下时渐渐消失。
残留的精灵后裔守护着古老都市的入口,又与来到此地的凡人结合,他们的血脉延续下来,为守护这古老都市中不能外传的秘密而活。
伯纳与蒂亚互相看了一眼彼此,这些故事是他们小时候就听过不知道多少版本的,彼此之间略有出入,但总体上在成年后的他们看来,都只是王室为了强调自己合法性的一种宣传手法而已。
瞎眼的老婆子又往火堆里扔了一把粉尘,冒出了新的奇幻景象,一块幻影金属被分成了五枚戒指,一个隐隐约约在暴风雪中伫立的高塔呈现在他们眼前。
“瞧!一切的秘密都被封存在那座照亮南方大地与山巅的高塔之中,五枚戒指五个守护者,直到这世界有能力承担起这秘密向远古之灾发起挑战时,一切才会被揭晓。”
老婆子指着那高塔和戒指,然而火焰里的幻影马上变成了血色的光影。
“但是!力量总是不能被不理智的人持有,五个人之间妒忌彼此的力量,谋杀与斗争由此而来,最后仅存的血脉被称作最后子嗣,高塔也降下了灾难。既是祝福,也是诅咒。”
瞎眼老太婆逐渐陷入到某种癫狂状态,就跟抽多了吉利牌烟叶的反应一样,徐徐又道出了预言一般的诗歌:
“当三十个冬夏过去后,那女孩将决定我们所有人的命运,而那些兄弟们,是牺牲或苟且,是爱还是恨,数十个世纪的诅咒即将结束,那朵花将在群星下再次绽放!”
突然她又睁开了眼睛,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仅仅是空洞的骨框而已,从刚才不清醒状态回过神来后,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非常着急,不顾高温越过火焰抓住伯纳的手。
“小心那三个存在已久之人,他们的重聚将会开启更大的灾难,我看到阴影从天空降临,旧世界将被毁灭!毁灭!”
被眼前失去理智的老婆子给吓到的伯纳,连忙甩给了她的手,也顾不上太多就拉着蒂亚逃跑,一转眼的工夫就跑出了营地。
附近的难民与营地商人看到后便赶来扑灭老太婆身上的火焰,等好不容易熄灭后,瞎眼的老太婆才恢复平静,好像记不住刚才发生过的事。
“我说了什么了?有人听到么?刚才一定有一个很重要的预言,那对夫妇跑哪去了?”老太婆非常焦急,几秒而已便忘了刚才的话。
“你一定是嗑矿渣太多了,甘纳婆婆。”
看到老太婆与以往一样发了疯便忘了说过的话,附近的人便纷纷散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抓着泥土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