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夏洛特!我救不了他。”
穆纳哭着跪在夏洛特的背影里,这才把瑟雅斯的事让身后众人知晓,却没人能说什么,因为穆纳是唯一有希望的人。
“我也没能保护好你的女儿。”夏洛特没有回头,轻描淡写道。
“不,你保护了她,如果不是你,梅早就死在艾兰思的人手上,你是罪恶切割者!”
穆纳并不觉得夏洛特未能履行诺言,相反还觉得他做了超出他能承受的,只是一切真相大白的太晚。
“是啊,没错。可我也是个哥哥,也是一个希望致远花兴盛的普通人。”
夏洛特深呼吸吐出一口气,像是倾诉这么多年来的隐忍,仍旧有着自责。
“我没能保护好我的弟弟与妹妹,没能保护好我的家人,没能保护好老师,更没能保护好这国家。是我辜负了你们。”
“不,你没辜负我们任何人。你是个英雄,特兰也是,他救了我,你也救过我。”
听不下去的卡尔斯,念着切割者救过他的恩情,主动站了出来。
“难道你还想去为国王而战吗?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亲手杀了你妹妹!杀了你的老师,为了某些说不清的原因固执己见,把我们所有人都拖入深渊!”
阴影里躲藏许久的麦斯,高声呐喊着,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上一步,把身后跟随的两人也一并带出,这才让格伦与卡尔斯看出来,对方一个是黑皇冠的养子恩加多,另一个是褔克西纳用过的异族刺客新凯。
四个人路上偶遇,好在夏洛特与恩加多认识,才免得打起来,了解瑟雅斯的状况后,立刻赶往教堂才有现在这一幕。
不愿意再看到夏洛特牺牲自己,为了一个根本不属于他的国家奉献一切的麦斯,试图在此劝阻好友,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白甲军们本想上前拦住越来越靠近王子与手术台的这三人,却被格伦示意退开。
“你已经为这国家,为这群人付出够多了。”
足够近的距离后,麦斯每个字眼都咬着说出口。
“不,还不够。”
夏洛特微侧脸庞,好似有一滴眼泪从脸颊边缘划过,转身直奔费雷德里克,一眨眼越过十几人,似一阵烈风袭来,加入到与胡斯并肩作战的决斗中。
恩加多看到也想上前助战,却被一旁的新凯拦住,直摇头让他别参与。
“那不是我们这个级别能参与的战斗了,上去只会碍事,他们还要分心救人,别忘了我们来着为了什么。”
经新凯一提醒,恩加多马上扭头蹲在瑟雅斯身边,刚开始还保持距离不大好意思,但心里斗争几秒后
就不再避讳,直接问起伤情。
“医生,你能救她吗?”
恩加多问话期间,众人都无所适从,想不到所有人的命运都维系在一个垂死的女人身上。
“我....我在尽最大努力了,但她血液流失太多,伤口过深,根本没法缝合,接下来只能用火了。”
穆纳没看清恩加多的模样,慌乱中抓着火把的手也在颤抖,一旁辅助的临时护士们各自两眼相望,哪怕他们也知道这种伤势火烧封口是没用的,没等封住人就先被烧穿了喉咙。
“那就用我的!”
恩加多摘取披肩,撸起袖子,露出修长且雪白的手臂。
“我不记得瑟雅斯有个妹妹啊?”
献血是个要命的工作,绝大部分人并不敢主动给身上划个口子,南方能学到的血液知识也非常有限,作为城里最好的医生,也深知只有亲人间才敢冒这种风险。
“我是男人!”
恩加多的声音强调过后,穆纳仍然不敢相信,但看了他的骨骼比例与体脂,也不得不接受事实。
“别犯傻了!就算是亲人,血液也不能乱输。而且还需要专业仪器!到时候不只是瑟雅斯,你也会伤口化脓全身感染毒素而死的。”
作为医生,穆纳尽管无计可施,但也不愿冒险再害死一人,以专业的素养训斥着眼前的男孩。
国内少数给贵族疗伤用的医院设备,都是进口北方始祖树杈上的医疗大国而来,偶尔也有不知通过什么办法能将血液一包包保存贩卖到这偏僻小国的神秘商贩,穆纳试图复制其技法做过的实验,却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科学是吗?”
恩加多笑着问。
“没错!”
穆纳毫不迟疑低答道。
“可我们生活在一个奇迹信仰与科学同时存在的大漩涡时代!”
话音刚落下,恩加多一把夺过穆纳手上的手术刀,对准自己的喉咙一直划过锁骨,刀锋持续向前推进切开了肩膀肌肉,又从二头肌延伸,顺着伸直的胳膊内侧,一直到手心才停下,切出一条完整的红线。
手术刀极其锋利,一切来的又太快,等恩加多面不改色从手心拔出刀锋时,伤口都还没裂开。
眼前一幕让所有目睹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全陷入寂静,唯有恩加多的心跳声传入耳中。
“这......”
穆纳还没说完,恩加多表情一变,伸手对准了瑟雅斯的伤口。
“啪。”
恩加多身上的伤口顿时血如泉涌,喷溅到他半张脸都是,裂开的手臂与手腕,流出鲜红色的血液。
随着恩加多吃力地捏紧拳头,大量鲜血顺着手掌滴在瑟雅斯的伤口间,冒出阵阵无味白烟。
然而少年却虚弱无比,喉咙上的血液滴向下游,开始让他自身伤势有所愈合,为了赶在伤口完全合上前榨出更多血液,恩加多又用手术刀刺入手腕中的血脉来回翻搅。
明明疼的哭出声,眼角的泪水蓄成水坝,一个不经意就哗啦啦流淌不停,少年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瞧见瑟雅斯的伤口深处开始愈合,才整个人跪在一旁,上半身盖着手臂与喉咙,趴在瑟雅斯脖子下,动作也越来越少,哪怕不懂得原理,穆纳也知道他虚弱无比,连忙顶着白烟上前检查。
“听得到我说话吗?”
穆纳顾不上别的,对着恩加多的耳朵大声呼喊。
“嗯?”
给反应的却不是恩加多,而是不久前他还束手无策的瑟雅斯,被割断喉咙几乎死亡的她,此时居然睁开双眼,却也是无比虚弱,声音有气无力。
被恩加多行径吓到的众人,这时一拥而上围观起来,有人甚至手舞足蹈,但格伦却不知作何表达,他目睹到的奇迹,既是致远花悲剧的源头,也是刚才救人的关键。
哪怕现在名义上是个国王,也只能屏息以待。
“真的是奇迹!真的是!”
穆纳连番大叫,过一阵才想起太过吵闹会影响瑟雅斯的状态,随后继续检查恩加多的状况,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居然神奇的也一起消失,但这男孩失去了意识,心跳与脉搏都很薄弱,没比之前的瑟雅斯好到哪。
“这...这是怎么了?”
睁开眼的瑟雅斯,看着瘫倒在身前的恩加多,还有左侧远方不时传来的光芒,陷入了说也说不完的混乱中。
又是一道光芒与爆风掠过,吹得她头发凌乱,所有在教堂后方的人都被压到失去平衡,连穆纳都栽了跟头翻滚几圈。
大量的滚烫碎石夹杂灰尘落在众人头顶,胡斯正被费雷德里克的光圈缠绕,悬浮在他们空中,瑟雅斯尚未搞清楚现状,一股强风就将她吹得睁不开眼。
眼见状况不妙,瑟雅斯低头抱紧失去意识的恩加多,翻身到了临时手术台下,远处的新凯趁机向上踢去一块碎掉的长椅靠背,想要分散费雷德里克的注意力,却被红色光鞭在半空截住。
奴隶之王自以为取得了胜利,却没想到有一道影子借机窜出,踩着被他抓在半空的椅背,二段跳到身前袭来。
一个照面闪过,费雷德里克从残影里认出了夏洛特·格林,紧接着的便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龙芽木!”
巨大的绿色斩纹化作圆柱体,跟锤子一般将费雷德里克从半空敲下,狠狠砸在地面,余波又震倒刚爬起来的格伦与卡尔斯,穆纳干脆抱着梅与妻子,竭力爬到远处,因为根本就站不住。
唯二还算稳当的,也就新凯与坐在轮椅上的查德。
整座教堂都随夏洛特的攻击产生晃动,重获自由的胡斯连忙脱出光圈掌控,向后翻了几个跟斗,夏洛特刚好落在他身边。
“还没死么?”
胡斯轻描淡写地说,他毫不意外夏洛特会出现在这。
“托瑟雅斯和特兰的福,还赶得上来救你。”夏洛特调侃道。
“用不着你,我也能拿下他。”胡斯不甘心地还嘴,却突然咳出了一口血。
“是吗?反抗军的你都开始为国王卖命了,真做得到我也不奇怪就是了。”
“别阴阳怪气了,小时候偷苹果你哪次赢过我。”
两个人之前都看到了瑟雅斯被恩加多救下的画面,知晓心底最重要的人已无危险,全将注意力集中到解决费雷德里克上。
对于保护王室,胡斯仍然心有不甘,但看见教堂内的白甲军只剩这点人,等格温德琳带兵围剿时,赢家也会是他们,犯不着此时着急下手,只需尽早完成承诺就好。
“你连红色斩纹都用上了?”
夏洛特瞧见金丝剑的红色纹路,就想起那是老师笛卡尔过去常用在金丝剑上烤全鹅的技术。
“我给这招起了名字,叫「赤狐」!”
胡斯颇为自豪的炫耀着,高温反到烤得夏洛特连连后退。
“跟老师说过的技巧一样,是想构筑心典吗?但像我们这种没点燃火花的人,可别过度滥用,斩纹还是温和些好。”
时至今日,夏洛特仍然记得笛卡尔的教诲,不单是学术上的知识。
笛卡尔作为前十二骑士的成员,实力也远非南方小国可比,骑士或剑士的理论水平就落差数代。
他曾授予夏洛特与胡斯的知识,不只是名为斩纹的技术,还有传闻中可以收纳各种斩纹的筑构心典,以及更少见的点燃火花,然而练习多年,他们也只是忍着痛使用斩纹,许久未能触及筑构心典或点燃火花。
今年以来的大量战争与冲突,让生与死从未如此近距离反复跟他们擦身而过。
战斗中不断进步的二人,隐约间似乎终于有所感受,像闭着眼看到见一道光芒,却摸不清前路。
“留着点力,佣兵搞不好就在看戏等着摘桃子。”
夏洛特不忘提醒,从最初与异国佣兵对抗,就能确信敌人有某种执念,如今目标就是他身上的最后一本笛卡尔笔记。
“这家伙越打越强,而且现在目标明确,不跟我打,反去袭击其他目标,我们一定要缠住,打到他没法分心。”胡斯右手举剑过头,俯身喘着气,看起来维持斩纹消耗很大。
瞧见胡斯的模样,夏洛特手中方角剑一抖,绿藤似的斩纹缠绕在他于剑柄之上,逐渐蔓延到部分剑身,看起来并非杀伤性的技巧,仅仅是巩固剑柄。
重新准备好的费雷德里克,从地上再次爬起,纯水盾瘪了一层,好不容易才吃力撑开,却发现盾的面积明显缩小,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马上就意识到夏洛特手里的武器大有来头。
他抖抖肩膀,光鞭展开犹如羽翼,余光往右手方向一瞄,发现格伦与卡尔斯踪迹,闪电似飞了过去,一道黄色与绿色光芒同时而至,没等他到一半就截住去路。
瞧见胡斯与夏洛特合作来战,费雷德里克连忙想闪到身后,戒指刚一亮起,哪怕瞬间传送,他们总能跟上。
“甩不掉的麦芽糖是吧?”
眼瞅着绕开的计划不成,费雷德里克打算先拿下二人再说,两侧光鞭羽翼合成两把红色长刀,以自身外围的光球为中心高速旋转,碰到的任何事物都被搅成渣滓,还带起一股旋风,径直走向他们。
夏洛特抖抖手臂,方角剑上传来荧光闪烁,他连忙双手一挥,居然将大剑向高空飞甩出手。
剑柄处好似蔓藤的斩纹,却将他的手腕与方角剑连在一起,方角剑被带动的同时,夏洛特也被斩纹推动方角剑的力量带上高空,方角剑落下时却剑身扣在他身上。
整个上半身居然没入剑中,随后没了踪影。
等再出现时,却是在剑身之上,手腕刚好顺着剑柄重新链接,看上去就跟整个人穿过方角剑一般。
这番操作下来,大剑在斩纹与夏洛特臂力的驱使下连续转了两圈,又从正上方坠下,夏洛特跟甩铅球似地将方角剑砸在费雷德里克头顶,刚好处于旋转刀锋的高空死角。
巨大的力量与三角形的剑身,所有蓄力全部集中在最尖端的一点之上,仅仅是刚刚碰触,就跟挤压橙子般在上方开了个大洞。
没等夏洛特落地,胡斯快速前冲,俯身几乎贴着地面前进,金丝剑在这一刻被他用红色斩纹卷起,从前端一直卷到剑柄,压缩得比卷尺还要夸张。
就在奴隶之王注意力在上方时,瞄准红色刀锋旋转的极少空隙,顺利滑入费雷德里克身前范围,笑着望向费雷德里克那张注意到却来不及防御的表情变化,与夏洛特一起念出了招式的名字:
“红杉巨足!”
“打夜狐!”
卷起的金丝剑从胡斯手中松脱,爆发出一股强到纯水盾都无法抵挡的力量,将一道白色斩纹从纯水盾正面贯穿,挑碎了费雷德里克的右肩锁骨。
上方来自夏洛特的斩纹,像是一座大山压顶,死死摁住费雷德里克外层的光圈,虽没击穿所有防御,却加重胡斯造成的伤势。
兄弟二人的配合让费雷德里克难以招架,他自知硬撑下去必死无疑,大胆地收回所有防御,斩纹直接穿透他的身体,将身后柱子击成两段。
半空中的费雷德里克瞬间没了支撑,出乎二人预料地自由落体,快要到地上时重新展开光圈,借着惯性回旋身体,上下各自飞甩出一条胳膊粗的光鞭,结结实实抽在夏洛特与胡斯身上。
“嘭!”
空气里传来鞭炮点燃时的巨响,两兄弟各自被抽飞到不同方向,夏洛特被甩到右侧,即将撞到锐利的断墙边缘时。
借着被打中后的余力,一个翻身再次开启方角剑的传送能力,整个人没入门板似的剑身,伴随方角剑落地弹起那一刻,又一手从中伸出,抓住剑柄翻滚一圈完美落地。
胡斯则没那么好运,他也试着改变身体被击飞的轨迹,力量却无法跟夏洛特一样收发自如,整个人飞向到临时手术台的一角,把原本的石墩撞碎半边。
“胡斯!快起来!”
胡斯刚呕出一大口鲜血,夏洛特的警告就立刻传来,费雷德里克没去攻击夏洛特,反盯着受伤的胡斯出手。
眼瞅着红色光鞭缠了几块大石头,空中高速旋转几圈就要抡在胡斯脸上,一个瘦高身影突然窜出,抬腿一脚踹开第一下攻击,转身又弹开了后续两次。
“这下谁也不欠谁的了。”
等胡斯缓过神,才注意到是白眼睛白发的新凯出手相救,曾经被他击败的刺客,现如今反手握着两把匕首,下盘发颤地面对着费雷德雷克,挡在胡斯与他之间。
仔细一瞧才看出刚才仅仅接下袭击来的石块,就让他膝盖与腿骨上满是血肿,骨头碎了也说不定,还能站着已足够出人意料。
尽管胡斯想嘴硬反驳,话刚到嘴边就疼到难以支撑,捂着胸口单膝跪倒在地,仔细分辨痛感,恐怕不止肋骨,连内脏都遭损伤。
费雷德里克连续扫几鞭,却被新凯灵活闪避,甚至削掉部分光鞭,索性投出所持的石块,人头大小的三块石头全部命中新凯,却被弹开两块,只有一块打掉他的匕首,被费雷德里克抓住空挡反击。
一条光鞭套牢左脚脚腕,另一只缠成钻头,对准新凯肚子刺去,立刻给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正欲从中撕开新凯时,却突然被身后一股力量抓住。
回头看过去,夏洛特左手又施展出先前的斩纹,这次跟开了叶的藤条似地,一股脑全缠在光圈之上,正死死拽紧不让他再做任何动作。
“想死就成全你!”
杀红眼的费雷德里克被断裂的肩膀剧痛刺激着,用无数细小的红色光丝缠绕就快断开的肩膀,却加倍了疼痛。
无比的痛苦让他早已没了理智,用最大力气将新凯甩出,顺着夏洛特拉扯他的力量,直奔对方而去。
稍有好转的胡斯看见新凯即将落地,咬牙绷紧上半身,双手好不容易才打出一道斩纹,扫清新凯落地附近的东西,给了新凯抱住要害的安全落地机会。
看见新凯落地无恙,胡斯再次冲上前去,反踩身后的石墩子,一跃而起,双手抓紧金丝剑,再次使出赤狐斩纹,将软绵绵的剑身凝固成坚硬利刃,跟冰镐似地凿进纯水盾中。
陷入狂热的费雷德里克早就不再顾及防御,身后忘记用的纯水盾被刺穿也没察觉,全身心都投入在眼前夏洛特,将光鞭合拢聚成锤子,誓要报复前两次夏洛特用锤型斩纹给他的屈辱。
以牙还牙的光锤即将落下,夏洛特却不慌不忙后退少许,解除手上斩纹后双手握持方角剑,剑锋贴着地面突然被他甩起,扬出一朵花似的斩纹,花苞中又喷出蘑菇状的盾牌,弹性十足地接下费雷德里克的攻击,甚至弹了回去。
“盾骨蘑!”
斩纹盾牌转瞬即逝,夏洛特借着机会又扬起一道斩纹,试探性打在费雷德里克的光圈上,刚一碰触就让它缩小许多。
“果然......”
观察到这个细节后,夏洛特下定决心,肩膀同时运作,对准刚收回光鞭,重新展开攻势的费雷德里克主动发起猛烈进攻。
“吞武凤仙!”
方角剑抖动不停,震动中产生五道带有光芒的残影,慢慢又汇聚到一点,剑身也愈发明亮。
夏洛特却挺身迈出步伐,方角剑被他打在光鞭之上,马上炸出十几道微型斩纹,跟凤仙花的蒴果炸裂时一模一样,噼里啪啦地将光鞭炸碎,笼罩费雷德里克的光圈也被持续不断的攻击一点点压缩,几乎就要消失。
这种参考植物而来的战斗方法,本就源自于夏洛特的日常爱好,如今他更加明白所为心典该怎样构筑,对斩纹的运用也愈发灵活多变,比起之前不受控且凌乱只能破坏事物的攻击,现在他有足够信心随时使用,心底好像有一种力量源源不断从体内喷涌而出。
虽说疲倦与体力消耗的脱虚感并未消失,精神却抖擞如初。
炸裂的斩纹让方角剑逼近费雷德里克的本体,这位断了一肩膀的奴隶救世主此时才慌忙想起纯水盾来,太过着急用力,晃动到身前的一瞬间,一直在维持斩纹挂在他身后的胡斯,借机加大斩纹的力度,一口气顺着费雷德里克将整个纯水盾劈开。
再无能力防御的费雷德里克,自知无法躲避夏洛特的重击,最后时刻唤出光圈与光鞭,不再做任何防御,直取夏洛特与胡斯。
以命换命的疯狂攻击,让夏洛特也有些慌乱,比起自己安危,他瞧见费雷德里克的光圈就快砍到胡斯脑袋,只好强制停下斩纹,从笼罩费雷德里克的光芒里抽离的一瞬间打碎锐利的光圈,也将斩纹爆炸带到自己面前。
斩纹引发的爆炸产生了连锁反应,胡斯被烧穿了外面的羊毛衣,冲击波让他倒挂着撞在一处白甲军未来得及用的照明物品木箱上,迅速被里面桃子大的灯石淹没。
夏洛特则被失控的斩纹打中左胸,冲击过后地上滚了几圈才扑灭表面的火焰,牛皮甲已被烧掉大半,他的披风也一并损毁,只剩下半边单肩残甲。
火焰虽然没直接烧到皮肤,高温却穿透到体表,给夏洛特左半边身子印下通红的烫伤痕迹,
三人中唯有费雷德雷克毫无防备,他试图用上操控物体悬浮的戒指能力,将一块石头挡在身前,却弄巧成拙
让石头被冲击推动,化作“炮弹”直接砸到他胸口上,喉中向空气里喷涌一米多长的血迹后,顺着石头飞行的轨迹,被狠狠砸在教堂内老旧的祭坛前。
他仅有的力气都用在推开石头上,仰面倒在通往废弃祭坛的残旧石梯间,向后仰视却看到了古加拉斯王倒下一半的雕像。
奴隶之王不自觉地想伸手碰触,却翻不过身,只能抬手放在头顶,五指打开好像要抓取什么东西,四枚戒指的光芒也逐渐暗淡,全无往日色彩。
再也没有任何奇迹发生在自诩救世主之人的身上,但他完成了奇迹之举。
以将死之身换取莫大的力量,数百精锐都无法抵挡他的怒火,城中最强的两名剑士联手才取得胜利。
费雷德里克如愿击伤了仇敌,国王也将因他造成的伤势命不久矣,似乎一切都该将在这里画上句号。
他安心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降临,身体每过一秒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侵入体内,肩膀和胸口的伤势也不再那么重要。
“你就打算这样一死了之吗?”
一个声音突然开口问道,费雷德里克本以为是心底有人在呼唤他,却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