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仍然在持续着,杀戮还在进行,城墙守军们拼死抵抗起了成效,海勒古军队的第一次攻势被打断在城墙间,但这群嗜血的军队从未放弃争夺这牵强的每个角落,他们无法获得楼梯的控制权,只好继续增派兵力,城墙之间陷入了一场拉锯战。
守军们依靠对城墙的了解,始终能躲避袭来的箭雨,哪怕是弧线抛出的长矛,也难以击中躲在城垛夹角下的守军们,他们依靠着盾牌不单止是挡住了远程来的流矢,还组成了与海勒古人相似的阵盾,将那些好容易才站住脚的海勒古军人们撞下城墙,摔死在城内的地面上,伴随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争夺城墙的冲突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登上城墙的海勒古士兵大多被杀死,然后被人从城墙后方滚到瓮城里,给那些没有装备的士兵搭配难民的破碎衣物在一起,避免因颜色而误伤。
稍作整顿后,新一批守军又走上尸堆,把死人当做泥土俯爬于上,勉强能从排水缝中看见下面的情形。
海勒古人开始退回雾中进行整修,身影逐渐消失,可守军没有人担心,想要抵达瓮城,除了抢占城墙外,没有任何道路可言,短暂的战事过后,总算得以享受片刻安宁。
已经被抬到城下的阿莫斯,伤势已经得到了临时处理,但想要继续上前厮杀却没有可能,只好一个人在远处瘫坐在垫了棉片的石块上,由几个临时找来的难民老妪照顾,斯派洛则在一旁用棉球擦拭新配来的长剑,一边清理上面的血迹,一边用侧眼窥视阿莫斯的伤口。
“那一定很疼。”从没受过伤如此重伤的斯派洛甚至不敢正视。
“的确是,一般来说我们教团骑士都可以压制疼痛,但我是半桶水,做什么都要打折扣。”阿莫斯说话断断续续,难以集中全部注意力。
“你已经做的够好的了,没有你的话我没时间把镇长叫过来。”斯派洛肯定着阿莫斯的功劳,但现在不是拍他肩膀的时候。
远处突然传来了铁甲叮铃铃的声响,一个浑身是血的大胖子手提双锤逐渐靠近,一旁的老妪认出了他的模样,吓的几乎要躲在斯派洛与阿莫斯身后。
“镇长大人。”斯派洛先行打招呼。
镇长将双锤收在身后,用巴掌抹去满脸的血汗,将所有血水都刮到光头的后面去,一屁股坐在斯派洛与阿莫斯面前:“真有你们的,这小子从哪学来的剑术?一个人就挡住了那么多海勒古士兵,我们一般都觉得一个海勒古士兵可以打三个贝加军人。”
“这跟你没关系。”阿莫斯本来就对这位镇长没太多好感,一提起师傅的事情,就更没兴趣说下去。
“反倒是你的表现很让我们意外,镇长大人。”斯派洛听得出阿莫斯的话里有刺,在迟钝的镇长反应过来前,就岔开了话题。
“当然有关系!你可是个好样的,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勇武之人,像你这样的年纪却能打出这样的成绩,就跟当年的我一样。”镇长显然还是留意到了阿莫斯的怒气正冲着他,但这位看上去斤斤计较的胖子,却出乎意料的大度,只是挑动眉毛,好像意料之内一样,对阿莫斯的话完全没有不满,甚至还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让斯派洛很意外,他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用充满疑惑的眼神望了阿莫斯,发现这个受了伤的家伙也在看着自己。
跟着,两人一同往镇长那看去。
“我以前可是跟随乔诺陛下东征西讨的好手,那时候我的绰号就叫镇长,因为我总是喜欢带领先锋部队攻入镇子内。”解答疑惑之余,镇长也说出了他为何很喜欢阿莫斯的原因。
“所以你只是做了个镇长?”阿莫斯瞪大眼睛,不怎么敢相信,他没有别的意思,但在斯派洛那却可以听得出让人不快的内容。
还没来得及等斯派洛解释误会,心宽的镇长就当即回答:“也不全是,以前我是边境的领主,负责支援三大哨站,但我交不起贿金,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孝敬上面人或贵族的钱,然后我的官职就一点点被降低,从小领主变成了文职市长,然后是副市长,接着就成了镇长。”
说到这,难免待遇一点尴尬气氛,镇长打了个马虎眼,刚想说其他话题,就发现阿莫斯身后的老妪缩成了一团。
“他们好像很怕我的样子。”镇长说道,三个人一同望去。
“大人......”老妪中有人看口说,但想了一会还是不敢说下去。
“有话尽管说。”镇长说。
“我们能进城了吗?”老妪明知故问。
“你疯了?老婆子,我们在打仗,没人能进城,除非你让你的儿子和孙子都去参加城墙的战斗。”对于没有武勇的难民,镇长显然没那么多好脾气。
“可他们都死在了爬城墙的时候。”老妪真正的目的浮现出来,她借着这个机会讽刺着镇长。
的确,镇长的带领下,很多难民的家人都死在了城墙下,死者恐有数千,即便大部分人都是死于人群的踩踏,但这也跟阻止难民进城的命令有绝大的关系。
对一个弱小之人毫无忍耐性的真正,更加难以接受对方的嘲弄,连任何警告都没有就直接站了起来,抬起双锤想要砸向老妪。
“她们家人都死了!别管那么多了,现在是时候留意一下城墙才对。”还没来得及动手,斯派洛就一把抱住镇长如树干般粗的大腿,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镇长并非没有考虑,短暂的怒气过后,看了眼受伤的阿莫斯,便清楚这不是闹事的时候,他收起了武器,往外走了几步,呼唤数个应该跟随他的卫兵,重新往城墙方向前进,为下一波的战斗做足准备。
“你们该小心点说话,不是每个看上去能交谈的人都会对杀人有顾及。”斯派洛用心的教导着老妪们。
满面褶皱的老妪,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波动,既不是笑也不是哭,而是用无奈的眼神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动起嘴唇:“我们家里人都死绝了,活着也只是在等死而已,要是死前能嘲弄仇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斯派洛的安抚和提示,这群老妪显然也不领情,看不出有多少感谢的意思在刚才的答复内。
两面都不讨好的斯派洛没好气地也站起身,往外走去时还不忘小声抱怨,单独留下需要静一会的阿莫斯在后方,自己独一一个往城墙附近走去。
不知是因为海勒古人远离瓮城的缘故,抑或者有其他因素在内,总而言之包围瓮城的雾气开始退散,城墙附近几百米的形势开始明朗,躲藏在山脚下,依赖浓雾避难的最后一批难民也被发现了踪迹。
而城墙的尸堆又延长了数十米,一直到被军舰堵死的海岸边才有所减少,雾气越少,天上的鸟鸣也越大,甚至能直接从上空发现在不断盘旋的食腐鹫类,一个个在那里旋于蓝天之巅,没一个肯在所有人死光前落下来。
望着天顶的那群展开双翼等待晚餐的饿鬼,斯派洛就难免感到踌躇,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后悔,不断心想要是不会死在这里,一定要与家人团聚。
心间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弓腰驼背的从他身后绕到身前来。
“我们正在被包围,你还真有闲心在这看风景。”老祖母的声音先在后面响起,等斯派洛扭头时才留意到她已经走到面前。
“安塞还没回来吗?”斯派洛没有回答老祖母。
老祖母摇了摇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掩面搓脸,试着让自己精神一点。
“瓮城的范围太大了,万一有海勒古人越过兽人从南面的入口进来怎么办,我们没办法知道哪有敌人。”通过以往的经验,斯派洛能看得出老祖母的话往往能帮到有困难的人,这次他也试着询问一番。
“你害怕死亡。”老祖母直接说道,指出了斯派洛内心伸出的恐惧。
“没人不害怕,我们总不能看着敌人从我们背后包抄,却只顾着眼前的事情。老祖母,也许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你一定可以明白我是怎么思考的。让所有人安全!那就是我想要的。”斯派洛将嘴唇抿到一起,从中吐出舌尖,双手将剑顶在地面,两脚翘了一下,故意表现出他的担忧。
“终至之事,何须惊慌?”老祖母回答他说,经历了数十年岁月的双眼里充满了睿智,就好像在告诉斯派洛不要慌,安心的去接受结果。
出身于商人世家的斯派洛过去无利不起早,哪怕今天也是个以利益考虑为先的人,他无法理解老祖母的想法,只能默默摇头,完全不打算接受。
“容我失礼的说一句。”斯派洛又踮起脚尖。“就算你是安塞的祖母,我也不觉得可以让我接受这种说法。我为了报答安塞对我的恩情与友情可以付出很多,但还没做好付出所有,我也有家人在骑士城等着我。”
“要是你因自身的惊慌而忽视了所有的可能性,因此自暴自弃的话,那么无论接受现实与否,都对你没有任何帮助。”
老祖母说话总是故意讲的难以让人直接理解,一会慢一会快,不像八九十岁的人会有的表现。
能言善道的斯派洛想要继续反驳,刚抬起上唇寻思下一个字眼,城墙上就又传来了动静,两人一同往墙上望去。
发现又有零星的箭雨从城墙那面被投射到瓮城内,有两个人闪避不及被射伤,其余的守军正搀扶着他们离开战场,除此之外好像并无其他麻烦。
斯派洛暂时放下与老祖母的争执,手握剑柄往城墙边靠近,发现镇长正在指挥队伍将一箱箱从难民营里抢来的煤块堆于城墙间,还在石头上涂满了临时找来的油脂,似乎就等着敌人进攻时一把大火将城墙燃成一片火海。
他靠近了几步,发现老祖母也跟在身后,有些尴尬地回头后,继续当做没事发生走向在城下指挥的镇长身边。
“大人,您想烧掉城墙?”斯派洛问道。
镇长一开始没有回答,等斯派洛打算再问时才忍不住回答:“我别无选择,算是临时找来的难民,我们才只有九百多人,虽然城墙上敌人死了七十多,但我们也死了三十人,守住瓮城内的防线至少要七百人,要是继续死下去,就算能抢占城池也没办法拖到最后。”
“这可不行!”老祖母跳了出来,直接走到镇长面前。
“怎么了?老太太?”镇长认得老祖母,也能记得当时她那一番演讲。
“夏天的白河只吹东风,瓮城的风口会将所有的浓烟吹到在山脚避难的难民堆里,如果你想烧城墙,海勒古人也许进不来,但在那之前我们就全部都被浓烟呛死了,尤其难民们的位置更高,体力也更差,难民中的老弱病残会先死去。”老祖母挡住了镇长,不让他随意离开。
镇长不愿意回答,想要回身往后走,但却发现斯派洛就挡在他面前,似乎也有话要问,身后又有老祖母夹攻,完全没办法回避这个问题。
“那就让他们死好了!”镇长站在原地大吼,引来了其他正在忙着的士兵注意。
“你所什么?”老祖母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没人能活着!我也没打算从这活着离开,浓烟不会立刻杀死我们或在高地的难民,但城墙外那些海勒古人可随时会杀进来,就算没有死去,也要成为他们的奴隶活一辈子,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被呛死来的痛快。”面对多方面的质疑,镇长终于忍耐不住,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难民因为你们的原因才没能来得及通过吉尔达镇,现在你们要让剩下的这几万人跟你们一起陪葬吗?”对于体型巨大又凶恶的镇长,老祖母丝毫不处下风,踩在一块石头上与镇长吵了起来。
“女士,也许你的演讲能激励我们所有人的士气,我也很欣慰你能带给我们最后一丝安慰,但现实是可不会因为说几句话就让我们得救,哪怕能多杀一个海勒古人,对于必死之人来说,付出代价都是值得的。”时而暴怒时而通情达理的镇长,收起了不可自控的一面,用平时说话的声音回答老祖母。
斯派洛也想上去说几句,镇长没有搭理他的兴趣,只用双眼怒视,一句话也不再多说,满脸横肉堆积在一起,看上去极为不满,但这种不满只短暂的停留了几秒,还没有发泄出来,就被其他东西所吸引。
“咚!”
几百米外传来了如雷鸣般的巨响,让所有手上忙着的人都停下来仔细留意。
他们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镇长脸上的不满变成了猜疑,斯派洛也一样,只有老祖母还被蒙在鼓里。
最多也就两秒,镇长的表情与斯派洛同一时间变成了惊恐,即刻对着自己身后的人大喊:
“火~~~炮!”
后半句还没有喊出来,城门处的尸堆就被炸裂,一枚看不清形状的黑色铁球将尸体碾碎,打穿了所有挡在它前进方向上的肉体,带着飞了几米高的残肢与内脏,掉落在瓮城内几十米的地方。
同一时间城墙内侧不断传来爆炸声,海勒古军调来的炮火很有效的摧垮了城墙的表层,本来可以阻挡海勒古人进军的城门尸堆,大多都被炸程了分不出来的碎片,连续四次对准城门口的交叉射击清理了城门内的一切,遍地都是被碾碎后流淌在地的浓汁。
一小块胸腔从远处飞来,砸中了老祖母的背部,把她压倒在地,另一面只剩下上半身和一只手的尸块也落在了斯派洛身边,对死亡的恐惧即刻通过这具没有生命力的尸首被激发出来,斯派洛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吐了出来,呕吐物涌到一半又因他咬住了嘴巴,有一大半都被咽了下去,只剩下一点被吐到地上。
镇长是唯一没有慌乱的人,他或许不怕这些尸体,但对于火炮的威慑也不知怎样应对,只能拔下插在腰后的双锤,将老祖母扶起后往城门口走了几步,左右环视那些被炮火吓哭了的士兵。
之前老祖母建立起来的士气彻底被击垮,大概是守军们也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就算有城墙做掩护,也跟安全这两个字永远贴不上边。
四处都是慌乱了的人群,他们也许没有到处发狂,但都不敢靠近城墙,之前还在上面的全都连滚带爬从上面跳了下来,一个个只能聚集到城墙前方手持盾牌与剑,一齐凝视着正在被打击着的敌人。
“点燃城墙。”镇长从不知进退的士兵之间冲了出来,站在最前方吩咐道。
然而没人响应他的号召,就连几个已经准备好火把的士兵都停在原地,看上去都没有胆量上前。
看见属下没有任何动作,镇长将锤子举了起来,横在士兵们的面前:“我说,点燃城墙!”
即便如此威胁,镇长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离他最近那名手持火把的士兵吓的倒退几步,扭头就往后方逃跑。
对于这种背叛,镇长没有给出任何批评,只是默默从一旁接过亲信的弓箭,搭好箭头瞄着逃兵射了出去,噗通一下那人就栽倒在地。
“下一个!”镇长仍旧没有放弃点燃城墙的计划,尤其是敌人的炮火声仍然在持续,但这种行为换来的却是更加恐惧敌人的军队。
“到此为止吧。”
一个年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镇长即刻认出了说话者的身份。
“那么大的城墙,想要点燃靠火把至少需要几十分钟,在那之前防线早就垮了。”
老祖母从他身后靠近,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把朴素的长剑,上面没有一丝血痕。
脾气暴躁的镇长,即刻甩掉袍子,单手攥住双锤,抬起一只手对准了城墙连续指点:“你对战争一丝一毫都不懂!瞧见那城门了吗?等尸体被火炮彻底清理干净,海勒古人就会派第一批攻坚队伍冲过来,等他们全部穿过城门,火炮就会对城墙进行彻底的打击!那城墙后面有两三千人等着我们!”
随着镇长声音越来越大的咆哮,炮弹声也渐渐减少,似乎真的如他所说正在准备最后的冲击,而围观的士兵们大多已经没有战心,一个个低下头来。
“我不懂战争......我也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互相杀戮,更不清楚在这个四处都是灾难的时候,我们人类还是那么憎恨彼此。”
面对镇长的咆哮,老祖母静了下来,一切声音都逐渐平缓,一股安宁的情绪从老祖母那慈祥的目光中投射出来。
她走的比镇长更前,完全不怕后方崩落的石块与尸体,只是将手里的剑渐渐抬高,一开始单手还不足够,直到两只手都握住剑柄时才勉强把长剑立于头顶。
“八九天前,我还在家里思考着怎么为我的曾孙们思考明年要穿多大的衣服,然后一切就都消失了,我祖父一百年前的庄园、我与我丈夫生活几十年的家、有着无数回忆的故乡乃至整个城镇。这些统统都没了...........”
老祖母流出了泪水,从众人之中发现了依旧迷茫着的斯派洛。
“但那些东西我并不能让伤心,我的家人还在,只是.......只是我感慨那种安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她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语气没有多么高昂,但却戳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坎。
没错,保护每个人都拥有的,也正是大多数人在灾难来临时所渴望的,然而面对灾难,人类不过是四处行走的肉块,稍稍一个坠落的石头,就能剥夺一个人的性命,而一个人的死去,则对一个家庭造成永不可磨灭的痕迹。
所有人都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没有家人的也或想念那种安详的岁月,就算是以前生活的再恶劣,比起现在都要甜美,没准仅仅是乞讨时的一个铜板声音,都能勾起难民营中乞丐们的美好回忆。
老祖母走的更前,踩在死人的头顶上,这次城里射来的弓箭已经落在了她后面八九米的地方,但她依旧不畏惧,深呼吸后开始了呐喊:
“保护你们自己!保护你们的家人!无论哪个都好,灾难都只不过是开始!自暴自弃的认为可以从这离开,也并不能改变我们身处于一个灾难时代的事实,既然非要厮杀的话,就不要抱着让敌人回不去家的心态战死在这,而是要尽一切努力回到家人身边,证明给什么东西看都好,我们能活下去!”
这声音传播开来,哪怕远方难民营里一直躲藏的青壮年也惭愧的看了看家人,士兵们则死盯着老祖母的眼睛,两秒后即刻爆发出了绝壮的声响,全部都是发自于内心与喉咙伸出的鼓噪之音,就好像有东西给他们上够了发条,看见了一个人生目标一样。
镇长惊讶于老祖母的能力,嘴里默默念叨:“也许你没打过仗,但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
没人听到他的话,但那不高兴又有些满意的眼神,却给出了答案。
人群中的斯派洛还是那副模样,众人之中唯独他有着落寂忧心,哪怕士气再次燃起,却还是难解他的满面愁色。
正当士气到达最高峰时,新一轮也是最后一轮的射击从城门处开始,仅剩下的尸体彻底被清理干净,除了被打出缺口的城门口外,地面也多了许许多多坑洞,尸体的残渣漂在血水形成的小河里,从城门流到众人脚下。
沉默中,老祖母退回了镇长身边,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倒退一步,生怕有炮弹从城墙对面仍然浓厚的雾气中穿射而出。
事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也应了镇长所言,一队身穿红甲的士兵手持大盾与长剑,七个人一排从城门处有序的走来,城墙后抛射下来的流矢刚好落在他们身前几米外,让那些想防守城墙的人无从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