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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的大楼里寻找着房间内有一束枯萎百合花的病人，礼说他看见那个人会自杀。
我从六楼一直寻找到九楼，可是并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病人。不知道礼那边的进展怎们样了？或许他此时已经守在那个人的身边了。
我沿着楼梯上到十楼，左手边一间开着门的病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进那间病房，里面空空如也。病床上的被子却很凌乱，表明不久前这里还有人存在。我的视线转到旁边的桌子，那上面摆放着一束枯萎的百合花。
还是来晚了一步，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礼。但是从时间上来看，礼应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走到病房的窗户边向外面俯瞰。果然，他正向着医院废弃的旧大楼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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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奔跑……奔跑……结果那种东西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
身体的感觉好沉重，好想就此停下。不行，必须继续，必须奔跑不可。
我近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跑到了废弃大楼的脚下。原本我想一口气冲到楼顶，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她好像早就在等着我一般，站在废弃大楼的楼顶。
晚风吹得她的衣角来回飘荡，一轮斑驳的满月悄悄地趴在她的背后。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她近在咫尺的幻觉。仿佛我举起双手就能把她和月亮捧在手心，仿佛只要我小心翼翼就能让她免于坠落。
然而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留下了她背后的月亮。
在她尸体的四周，鲜血像玫瑰的花瓣一样肆意洒落。
我跪在了地上，内心充满了无力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死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她的尸体，想要看清她的脸，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是她的尸体上已经不存在可以作为容貌让人辨识的部分。在那里躺着的，仅仅是她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残骸罢了。
医院……病房……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画面，这双眼睛又想告诉我什么呢？无论是什么，那里都不会有类似救赎的东西存在。这种诅咒般的能力，所能见到的都是绝对无法改变的［果］，我的余生都要背负着这样的能力活下去，真是悲哀。
“啊……啊……”
痛苦的呻吟声伴随着身体上的剧痛。为了转移身体上的痛楚，我只好看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掉落。
“为什么她还没有死呢？”
病房外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那大概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好久之前医生就这样说过，可她还是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明明已经没有活着的希望了。医疗费也快要负担不起了。我们现在会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她可是我们的女儿。”
“我现在倒是希望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女儿。要是她懂点事就好了，自己去……”
“嘘，小声点。她会听到的。”
“没关系，我们在病房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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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他们都希望我死去。曾经他们真心的爱着我，如今那份爱却在病痛的折磨下逐渐腐烂、变质。或许我应该自己去了断，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了。可是现在的我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疾病夺走了我的一切，爱我的人、生存的尊严、甚至是死的权利。
这具身体能感受到的唯一感觉就是疼痛，那是像置身于海底，窒息一般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直到某一天，我已经彻底地麻木，习惯了疼痛的感觉，也失去了活着的真实感。
如果能死就好了，如果我还能做出死这个决定就好了。这样活着的我或许已经不能说是人类了，至少希望我能获得像是人类一样的死法。像人一样地死去，听上去就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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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湿润了，这并非是出于我的本意。而是我沉浸在了自杀者的幸福之中。是的，能够选择死亡对她来说竟然是一件幸福的事。
难道死就是对她最好的结果了吗？对于生她没有任何眷恋吗？我不知道。可是那份幸福却是货真价实的。
我想我得到了救赎，这双眼睛带给我的或许也不尽然是诅咒，就像是现在这样体会离开尘世之人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感情。这也是我为她能做的最后的悼念。
“到头来，被拯救的人反倒是我吗？”
我长叹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上的那一轮明月。
在月亮的表面，有什么东西出生了，好像是一块细小的黑点。
我凝神细看，那竟然是一个漂浮的女人。她的身姿美得已经不像是人类了，而是超脱了人类这个群体的非人之物。
幽灵吗？或是别的什么。
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不知道为什么我看清了她的脸，她的脸好熟悉。是她，我见过她，自杀事件都是她造成的吗？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要到我这边来吗？”
她细小而微弱的话语声清晰地传到我的耳边。
“你也自杀过的不是吗？就和你身边的那个孩子一样。既然死过一次就应该知道，死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到我的身边来吧，陪着我，一个人好孤单。”
我看着漂浮在天空上的她。不知为何，我不想拒绝她的邀请。
“带我，去你那边。”
◇
礼颓然地跪坐在大楼的脚下，在他的面前是自杀不久的病人的尸体。
楼顶的天空上，一个女人的身影漂浮着，虚幻得感觉像是要乘风归去。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并非是人类。
她似乎是在和礼低声说话。
“礼！”
我呼喊礼的名字，我感觉他好像要离我而去。
礼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想要回过头来。然而，还没等我看清他的脸，他的身躯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一瞬间，黑色的潮水淹没了我的内心。
已经是第二次了，礼撇下我一个人去别的地方。可是这次稍微有些不同，因为是有人抢走了礼。
“任何挡在我和礼之间的障碍，都必须除掉！”
漂浮在空中的身影消失了，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嘲笑声。
你能笑的机会，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我走到礼消失的地方，从袖子中拿出慧子小姐给我的匕首，对着空间狠狠地刺了下去。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剧烈地蠕动，那样子就像是划破脓包之后从里面流出的腥臭的液体。
她用来藏身的结界就是这么肮脏又污秽的东西，我嘲讽地想。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弱，用力地将空间割开一大道缝隙。
缝隙的那一边，就是礼此刻身处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