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者:赵祭酒 更新时间:2018/8/28 16:31:15 字数:1939

2006年5月12日7:47PM

天空上悬挂着一轮硕大的血月。

堇沐浴着猩红的月光,走进医院废弃的大楼。

大楼内的灯光昏暗而又无力,比起周围的黑暗似乎更像是被驱逐的一方。

地面被蒙上了一层莫明的阴影,一直连接到通往电梯的路径。

电梯的门打开着,仿佛是在向堇做出邀请。

伴随着自己的脚步声,堇走进了电梯,按下了通往顶层的按键。

一声低沉的机械声响过后,电梯带动着堇缓缓上升。绳索拉动的声音在电梯的空间内嘎吱作响。

堇把匕首放在自己的面前,匕首上清晰地反射出她的脸。

苍白的面色和空虚的眼神,简直和从前的她判若两人。

不过,这确实她此刻最真实的姿态。匕首上的面孔和她内心的想象完全重合。

电梯门打开了,眼前的场景再度转换。

月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射进走廊,地面上留下了一块块菱形的花纹。

堇踩着花纹走向通往顶层的楼梯。楼梯的尽头却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背影,转眼间消失在堇的面前。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那笑声中包含着一个阴冷地寒意,但是却又让人为之着迷。

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堇的面前,带着梦境中才有的朦胧与梦幻。

那是一位美丽到失去真实感的女性。

如礼服版精致的白色衣衫,长及腰部的黑发,还有从装束中显露出的白皙而又纤细的手足。

她只是单单地站在那里,就好像有一道奇特的光束,在围绕着她旋转。

“果然不是人类呢。那我想对你怎么样应该都无所谓了吧。”

堇拿着匕首,对准身前漂浮的女性。

沙的一声,女性抬起手臂,精致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宛如翻腾的波浪。折花也无力的手指指向了拿着匕首的堇。

无形的杀意凝聚在堇的身上,空气瞬间变得稀薄。

“解脱吧。”

她轻声低语,仿佛是在吟诵一首简短的悼词。

堇的身体失去平衡般地晃动了一下。

为了保持平衡,她不得不迈出一小步。仅仅是一小步。

不可能,为什么……

眼前的女性似乎对堇产生了轻微的怯意。

我的暗示竟然会不起作用。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存在的,对于这个世界的失望。哪怕是对死亡产生了一点点期望的人,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接受我的暗示。为什么会对她不起作用?从来没有想到过死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

或许是我的暗示程度不够。

她对着堇做出了更为深刻的暗示。

这一次不再是像“解脱”这样温和的意向,而是“去死吧”这种近乎诅咒的话语。

“去死吧!”

堇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次堇的身体甚至连丝毫的晃动都没有。

她感到了恐惧,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没有心灵的人偶,所以才会不接受自己的暗示。

堇舞动手里的匕首,斩下了女性的左脚。

没有鲜血流出,被斩断的部分如同夏日里的烟火,消失在空气中。

一股剔骨般的疼痛传进了她的身体,那是在获得新生之后再也没有体会到的感觉。

自己拥有的一切又要被夺走吗?我不要,不要,不要!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啊!”

她在疼痛的作用下歇斯底里地喊叫,回应她的却是堇毫不留情的攻击。身上的伤口在逐渐地增多。堇攻击的部位都不致命,为的就是要慢慢享受折磨她的过程。

身体好痛,好痛。明明是已经消失的左脚,此时却依旧能感受到清晰的痛楚。我会就这样消失吗,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身体。

她不顾堇的攻击,想要从逃走,从窗户飞到空中之后,她就不用担心会被杀死。她现在对堇产生了深刻的恐惧。在她眼里,此刻的堇无异于噬人的野兽。

“想走吗?擅自离席可不是主人应有的待客之道。”

堇反手握住刀柄,跃向了逃跑的她。随着这一跃缩短了与她的距离。

一道银白色的刀光划过,女性的身体从腰部一分为二。她的上身跌落在地面,断掉的下半身化为荧光消失不见。

堇拿着匕首指向地面上的女性。

“原来你没有了一部分身体之后就不能飞行了。像蝴蝶这样的生物,在失去了用于飞行的翅膀之后,就只是一只丑陋的虫子罢了。”

刀刃在空中划过,她的左臂也消失了。

又是剧烈地疼痛,然而她却在拼命地忍受着这股疼痛。因为她从堇的眼里看不到丝毫的怜悯。自己的痛苦只会成为这个人的乐趣而已。

匕首刺进了她的右手,她没有挣扎和抵抗。

堇眼神里的兴奋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空虚。

“真扫兴,被你发现了吗?其实你只要好好地藏起来,或许我就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样一来你就可以在这个世界里继续苟延残喘了不是吗?可是你偏偏妄图染指不属于你的东西。那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物。把他带走,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堇用匕首刺进了女性的身体,就这样举着她,把她扔到了窗外。

最后也不忘践踏我的尊严吗?竟然是坠落这样的死法。不过还是我赢了,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和我在同一个地方。

她的衣角在风中飘荡,单薄的身影如同折翼的天使。在下面迎接她的是深渊一般的黑暗。

……

堇沿着楼梯走到楼顶。

礼躺在楼顶的中间仰望头顶的满月。

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礼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堇却跪坐在礼的身后,对着礼的唇吻了下去。

“这是我的印记,以后你是只属于我的东西。”

礼看着满月下堇的脸庞。

“真拿你没办法,我姑且这么承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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