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秋澄听完之后,微微蹙起了眉头,明显的感觉到这是一个麻烦,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朱倬书跟身旁的人似乎说了什么之后,便站起身。
见此情形,众人便都知道朱倬书有话要说,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朱倬书拱手笑道:“今夜月明星繁,又难得邀请到了三皇子殿下和玥熙公主,只有歌声倒是略显单调,要是有妙舞相伴,就更好了。”
说完,话锋一转,道:“不过,此时再去请歌楼舞姬,似乎有些来不及了,大家要是同意我的建议,我倒是认识一名舞姬,邀请她出来献一支舞,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朱倬书则弯腰朝三皇子询问道:“三皇子殿下,意下如何?”
“你的建议不错,如果你能找到舞姬,倒是可以。”三皇子面含微笑,道。
其实现场所有人的意见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三皇子同不同意,只要他同意,那么别人同不同意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在听到三皇子同意之后,男方这边自然也就统一了意见,而女方这边,虽说有玥熙公主在,但三皇子毕竟是她哥哥,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朱倬书的建议,确实很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违规之处,也没借口拒绝。
只是,在听到朱倬书的建议之后,叶青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而月秋澄也隐隐觉得,这朱倬书恐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玥熙公主也是已经知道叶青和朱倬书的恩怨的,所以也是微微蹙眉。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就叫出那名舞姬来了。”朱倬书嘴角含笑,但在叶青的眼里,这微笑却是冷笑。
“我跟这名舞姬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初在长阳城亲眼见过这名舞姬的舞蹈之后,回到京城,一直念念不忘,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她——我说是吗?青儿姑娘。”
朱倬书的目光落在叶青身上,因为玥熙公主和月秋澄坐在左右,正好遮住了叶青,所以现场所有人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但很快才意识到,他口中的青儿姑娘,是玥熙公主身后丫鬟打扮的女子。
“不用担心。”月秋澄低声道。
叶青点点头,站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她跟朱倬书有什么恩怨,都不可能表现出来,就如同他也是收起了自己的怒气一样。
“见过朱公子。”叶青行了一个礼,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叶青,眼里似乎有些好奇。
“大家可能不知道——玥熙公主可能也不知道,当初青儿姑娘在长阳城可是轰动全城啊!为了看她跳舞,红玉楼成了那里最为火爆的酒楼,每日慕名前往的富甲商豪络绎不绝。”
“朱公子廖赞了。”叶青冷静面对,不知道这朱倬书如此大肆的宣扬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舞姬和唱歌两个职业是贱籍,但并不是说,跳舞和唱歌是贱籍。
就如同刚才,现场都有人弹奏乐器和唱歌,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不过是作为消遣之乐,并无不可,而如果是舞姬,或者伶人这种,专门以跳舞和唱歌为业的人,那就是不同了。
叶青虽然在红玉楼跳舞,当过舞姬,但却并没入籍,属于自由身,只要离开了红玉楼,不再跳舞,那也没有人会因此而歧视她。
所以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明白,这朱倬书搞这一出戏究竟是闹哪样,还是他搞错了什么事?觉得她是贱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一时间,好几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冒出,但都只是猜测,无法得到答案。
“廖不廖赞不说,青儿姑娘是否愿意在这里为三皇子和各位舞上一曲呢?”朱倬书嘴角含笑,眼里却透露出一丝恨意。
叶青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心胸狭窄,不就是拍了他一掌吗?用得着恨她入骨?简直就跟狗一样,咬着不放。
更何况,当初的错,也是在他身上,如果不是他想对她做什么,岂会发生当初的事?
心中闪过几个念头,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就算想不答应也不成,不过,没等她说话,边上的月秋澄就已经开口道:“青儿妹妹的舞姿确实动人,之前有幸见过一次;我相信周公子也是意犹未尽吧?”
“哈哈!月小娘子确实说中了我的心事,当初青儿姑娘的妙曼身姿,可还一直印在我脑海之中呢!”当初和月空溯一起,看到过叶青跳舞的周彦炳也在男方那侧坐着,听到月秋澄的话,便笑了起来。
听到这俩人的对话,朱倬书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而其他人闻言,也是议论纷纷,不管是月秋澄的话,还是周彦炳的话,其中透露出的信息,都很令人值得玩味。
朱倬书这口中的舞姬,看起来似乎并不普通啊!不然的话,怎么会跟月秋澄和周彦炳认识?而且看起来还跟玥熙公主很熟络,虽然是一身丫鬟打扮。
女方这边,当初和叶青一起制作羽毛球的几个小娘子,便轻声和身边的人议论起来,当得知那个好玩的羽毛球游戏,就是这个叫叶青的女子发明的之后,都显得十分惊讶。
叶青知道现在这情况是躲不过去的,便也没有推辞,只道:“既然三皇子有兴致,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听到叶青答应下来,朱倬书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这才坐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朱倬书到底在想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对方究竟打什么主意,她也不清楚,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此地四面开阔,无遮无挡,而且也没有人闲着无聊带一套舞裙出来,所以要跳舞的话,也只能以此时的装扮应付。
叶青一身丫鬟打扮,身穿鹅黄色对襟宫装,轻纱薄绵,穿这身跳舞,其实也并无不妥。
“青儿妹妹要跳舞,我便弹琴助兴好了。”月秋澄笑道,当即便有丫鬟去别处取了古筝过来,帮忙摆好。
“谢月姐姐。”叶青心里有些感激,知道月秋澄这是在给自己撑腰。
要知道,作为京城四大美女之一,月秋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轻易不会给人弹琴伴奏,可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这即表明了她跟叶青的关系亲密,也说明她很看重叶青。
“我也来。”别看玥熙公主年纪小,但毕竟是公主,也意识到月秋澄的做法,对叶青有利无害,便也很雀跃的提了出来。
“谢玥熙公主。”叶青连忙行礼道谢。
“哈哈!那怎么能少的了我呢?”对面的周彦炳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个铃鼓,拍了一下。
看到月秋澄和玥熙公主的举动,朱倬书面色有些不好看,他显然没想到,区区一个舞姬,竟然能够得到月秋澄和玥熙公主如此赞赏,竟然亲自为其伴奏,这种事,不管放谁身上,都是莫大的荣誉,也说明了二人对叶青的重视,这让他对之后的计划是否执行,一时间有了一些犹豫。
不过,这丝犹豫只在心底转了转,就很快消散,不管如何,事情已然如此,如果不继续下去,那这一次他的举动,不仅对叶青无事,反而像是为她扬名似的。
名声越大,就越难对付,到时候别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朱倬书之前的得意已经完全消失,只脸色有些阴沉的等待着。
月秋澄玥熙公主和周彦炳取了三样乐器之后,剩下的乐器,便自然有人加入。
叶青来到空地上,半蹲下身,做了一个舞姿起式。
周彦炳等了几息,见叶青一动不动,便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好,手举起铃鼓,咚的一声,拍了一下,然后晃动手腕,铃鼓上的铃片,便哗啦啦的作响,犹如泉水流淌一般。
伴随着这流淌之声,叶青逐渐起身,缩起的身体渐渐的展开,犹如春日新生发芽的幼苗一般。
仅仅是这一个伸展姿态,现场很多人就都是双眼一亮,看出了端倪。
这虽然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叶青却能如此清晰的展露出其中的韵味来,实属不易。
很多舞姬都有过这样的动作,但即便是同一个动作,同一个姿态,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现出来的味道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叶青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证明之前朱倬书说的长阳城之事,或许并没有夸大,而是名副其实。
月秋澄一直关注着叶青的举动,瞧准时机,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勾,琴音响起,正好配合着后者完全的展开身体,令人遐想。
琴音连绵,月秋澄展现了高超的琴艺。
玥熙公主片刻之后,便吹响了箫声,配合进去。再过片刻,各种乐器一一加入,平静的平湖之上,乐声回荡,一名身姿妖娆的女子,在空地上翩翩起舞。
只见她展云手,拂衣袖,偶尔伸长的颈脖洁白如雪,犹如天鹅颈一般。
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无比的优雅,现场众人看得沉醉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