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想反抗,这时黑暗中那奇怪的生物突然发出“嘎”的一声,然后立即没了声音,房间里变得死寂一片。这异样的安静让我唯恐发生什么,黑暗中像有无数对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这边,好似能把人穿透般,这种紧张感迫使我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个人除了抑制我的行动外也没做其他事,看来他并非想加害于我,只是不想让我动,捂我的嘴也只是不让我出声,我意识到了这和那些生物有关,他不想让它们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想起刚才看到的骇人场景,它们丑陋又慑人的外表,确实如果惹起了它们,对我们两人都没有好处。
我顺着那个人安静了下来,他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手上的劲就松了许多。我知道他的精神可没有松懈,呼吸声极轻而且长,我也是,别说大气了,小气都不敢出,因为这死寂的房间不允许我这么做。
过了有两三分钟,黑暗中才又慢慢响起“卟吱”声,它们又开始啃食尸体了。那个人像是在等待这一刻,时机成熟了他就开始行动了,他小心翼翼地虏着我向后退,动作轻的几乎听不到,我心里不禁想,他要是做贼,肯定是深山老前辈级的。
退了也有十来步了,他忽然放慢了脚步,接着我就听到很缓慢的关门声,懵懂之时,他放开了我,我转过去时眼前跟着一亮,暗黄的光照亮了我,我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影,当我看清那个人和拿着油灯的人后,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不是小齐和魏思礼吗?!
他们怎么会在这?!它们不是去解决恶灵了吗?!难道他们也跟我一样中招了?!但又觉得不是,仔细想想才惊讶地想到,难道这里……也是他们的目的地?!
我还是吃惊地看着他们,嘴巴估计也没合上,魏思礼却一脸很头疼的表情,问我:“你怎么跑这来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脑子里飞快地冒出一大堆问题,发生了这么多怪异的事情,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不过我刚想开口,就听到魏思礼有些生气的“啧”一声,喃喃道:“小宇那白痴到底干嘛去了!”
听到这话,我想起他叮嘱小宇的话,要他看住我,别让我出去。我顿时明白了那些话的含义。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到这里来,对不对?”我顿时气打一处来,生气我被蒙在鼓里,他明显是早有预料,但不告知我,我是连出了什么事都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混蛋根本就没为我着想!!
“让小宇看着你也只是我们的推测,没想到你还真被它带来了。”
听魏思礼很平常的语气,真想用眼白瞪死他!但想想刚才若不是有他们,我很难从恐惧中挣脱出来,而且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跟“人”在一起总比其他东西强。
我镇静了会,开始问道:“刚才那些是什么东西?”
魏思礼:“你说血鳅吗?”
“血鳅?”
“听名字就知道了,那些家伙很嗜血,通常先把人的血喝光了,然后开始吃尸体,所以它们对血很敏感,一旦嗅到,就会追着不放。”
我靠!这世上竟有这么恶心的动物!听着就让人发毛。
小齐又补充道:“它们对声音和光也很敏感,所以才不让你惊动它们。”
他刚说完这句,我脑子里立马想象要是刚才小齐没制住我,我会怎样怎样……还真是,今天寒毛竖的特别厉害,再在这里呆下去,我迟早要变成长毛怪人。
佩服下自己的想象力后,把恶心的想法甩掉。我说:“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这鬼地方太可怕,我一刻都呆不了。”
魏思礼没好气的:“还用你说?没看见我们正走着呢,哪知道那边的某某人傻愣的站地雷边都嫌它不够热闹,还放声想高歌来着……”
我……我!我顿时瘪了。你、你以为我愿意啊!!老实说,你要不是魏思礼,我早把你掐死了!!可惜啊,可恶啊,可恨啊!可现在只能忍啊!怨天的我现在是没办法,但不等于我出去了也一样,你给我等着瞧!
气归气,路还是要走的,我跟着他们,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只是奇怪他们走的路,好端端的走廊不走,偏偏走杂乱的小窄道,边走还边踢着垃圾,但这路线,两人好像都没有疑问,我也就没说什么。然后魏思礼忽然发现了什么,用油灯照了照,前面被几块交叉的木板挡住了去路,他把灯交给小齐,甩腿就是一踢,“咣啷啷”木板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刺耳,魏思礼接过灯一照,出现了一条陈旧的楼梯。
和之前我走的石楼梯不同,这条是用木板做的。楼梯斜斜往上,应该通到三楼。他们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准备上楼。
我感觉奇怪了,心想他们要去三楼做什么?或许是我心急,我是真的想快点回去,但他们两人一路上不是左走就是右窜,方向乱的很,我来的时候明明就没这么崎岖,顶多就转了两个弯。
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们没走我原来的那条路。没走就没走吧,可为什么要上楼?按道理不是先下去吗?难道他们认错路了?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我有点后怕,要是真走错了那还得了!可他们不像是这么笨的人啊。
我还是开口了:“我说,你们这是要上去吗?”我先试探问。
他们回答的肯定,我就纳闷了,难不成他们想在三楼找个窗户,再直接从窗户跳到门口?
我疑惑地问:“可要离开这里,不是应该先下去吗?”
我一说完,他们竟投来诧异的目光,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懵懵懂懂的,心想我又没说错什么,怎么他们摆出那种表情?还是我说的不够明白,他们没听懂?
不过一会儿魏思礼就开口了,他用一种质疑的语气说:“你是说……下去?”
“……是呀。”看他的样子,连我都有些没底气了。
这时我就看见他嘴角向上一抖,但又不是很明显,这是似笑非笑。然后他就说:“这位同学,我们这里已经是地下了,你不说上去,竟然还想下去,下去挖宝吗?”
什么?地下?我目瞪口呆。“什么地下?这里是二楼,你们搞错了吧!”
他们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我可是正正规规从大门进来,再一步一步踩着楼梯上来的,绝对没错。而且你若说我在别的楼层我或许还能相信,但说地下我就不信了,这我要怎么走才能走成这样?再说这房子真的有地下吗?
反正我是用不相信的眼神看魏思礼的,他也知道我这点,继而看向小齐,打算让他说。我也看向小齐,让他给我一个正确答案,因为看他平时不说话,说出来的基本都是有份量的。
小齐思考了下,然后看着我,我能听出他是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的说:“这里是地下。”
我顿时蒙了,因为小齐的话,虽然轻,但却斩钉截铁,重重的敲在我的心上,让我想不相信都不行。天啊!我真的在地下?!如果是的话那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进这房子之后,黑暗中我走的究竟是怎样的路?光想我就冷汗直冒,连背后都湿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到地下了?”我连忙问道。
魏思礼说:“这也不怪你不知道,这屋子本来就怪,你又是摸黑进来的,好比你认为你是走直线的,但它其实是弯的,你认为是平坦的,它其实是斜坡下去的,这么黑的地方有这种错觉很正常。”
可这说地下也太荒诞了吧!我又问:“这房子到底是什么构造?怎么还有地下?”
“这我们也不知道了,总之跟上次来的时候不同就是了。”
“上次?”我惊讶,原来他们早就来过了!那恶灵还真是他们收的!
“上次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地下室,所以别说尸体了,连人影都没见着,今天倒是发现了,但吃惊的是,这地下室不仅大,还很深,估计也有三层,摆起来整个儿又是一幢楼,而且下面明显比上面邪门。”
我张大着嘴巴,脑子里想象着上面三层下面三层,外面一点也看不出这房子竟有六层!我真想见见这房子的主人,什么人这么个性!够另类!但当我想到那则新闻,荒废的宅子闹鬼,宅子里的人都死了,那屋主当然也一样,想到这我就连忙摇头,跟老天爷解释我刚才那是玩笑话呢。
我们小心翼翼的上楼梯,因为木板陈旧不堪,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这声音听上去还真凄惨,真怕它会支撑不住。
我问道:“我们现在在地下的哪一层?”
魏思礼:“不知道。”
我又呆住了,没想到答案竟是这么干脆的三个字。
“那你们还走的这么轻松?”我那个郁闷!搞不好之前走的根本就是错误的,只是因为不知道路,所以谁都没发觉!但小齐却认真的对我说:“正是不知道,所以在找不是吗?”
他的表情没什么改变,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认真,认真的说着话,认真的在思考,然后认真的找到回去的路。我一时间觉得自己很不好意思。他又接下去说:“因为我和他不是从什么路走下来的,只是很偶然发现了地下室,又阴差阳错从上面掉下来,加上这里古怪的构造,不一会儿就失去了方向……”
看着他,我不自觉想低下头,想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感到不安的并不只有我一个啊!
“不过,一路上我们都有做记号。”他停了一下,最后说了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出去。”
平淡如水的声音,却让我说不出话。明明不是第一个落难,却第一个想逃避,他们在寻找出路的时候,我却什么都没做。在他们面前,我觉得自己好天真,天真的有些讨厌。
他们继续往上,我就跟在后面。魏思礼忽然停下脚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和小齐看过去,只见前面竟出现了一个两个洞。
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矩形洞,正好一个人的高度,应该是故意挖通的,可能很深,里面漆黑一片,灯光照不到底,不知道会通到哪里,也不知道通多长。
目前来看是别无选择了,前进的路只有这两条,至于哪一条,听天由命。
他们两人商量,三个人不能一起进去一条,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真的一起吃便当了;分成两组进去,一小时后再回这里碰头。但这个提议也被魏思礼否决了,他说一小时里面根本不知道另一组的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回来,就算回来了不保证没有变故,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个恶灵,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想的那么复杂严重,性命攸关,但我知道,他们意识到的,是我意识不到的。
最后魏思礼决定,他先进去。
“没出差的话,一小时内我会回来接你们。”魏思礼拿着灯,随便选了个左边的洞就走进去,灯光照进去,只有那几米是亮的,之外黑乎乎的另人恐惧。
在洞口,魏思礼忽然停下来,表情有些严肃,说:“如果一小时后我没有回来的话,你们就走右边。”
我的心顿时重重地“咯噔”一下,呆愣在原地,直到他的灯光消失在黑暗中。小齐点燃另一盏油灯放到地上,他靠墙坐下后,我才看向他。
他还是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边,他在静静的等待。
我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但是心情非常复杂,魏思礼最后那句话一直缠绕在耳边,让我不得不了解,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又不知道那个恶灵会做出什么事。
我的心情平静不下来。如果一小时后他没有回来的话……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不想去想,只是对于魏思礼那张严肃的脸,小齐虽然面无表情,但不是若无其事。
我忽然意识到,他们肩上背负的,也许是我承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