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兄，这次多亏了你们虎纹能够及时赶来助我等击退那头妖将，没曾想我们多年未见，竟能在这种场合遇上”
黄莲寨的大门前，又有两波人马出现。
其中一波以蓝衣为标志的文弱男子弓腰行礼道
“少TM装蒜”另一波的领头人开口道，“你沉岚寨不是喜欢自称所谓十寨前三吗，何必装作被妖将截拦？说到底，不就是想借着妖将为由接近我们探探口风吗，兰长英，这一路，你那套话术我都已经听烦了”
以沉岚寨的实力，还不至于在半路上被一头低阶妖将拦这么久
“就是就是，满脑子打算盘的玩意儿，李老寨主是对抗妖将战死的，你们不帮衬也就算了，还想反过来打黄莲的注意，呸！一肚子坏水”
领头旁边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也跟着起哄，看起来只是胡闹之语，不过队列中的其他成员却没有制止
“......”
“呵呵，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既然虎兄不待见，我们这就先行一步了”兰长英沉默了一刹，也可能是觉得女孩的言语无足轻重，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然后带人进入寨中
……
“……”
“喂!李——际!”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人突然闯入李际的庭院
而在他的身后，看门的待卫匆匆赶来，显然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的
这也证明了闯入者的素质过硬，黄莲寨现在的人手哪怕再贫瘠，寨主的近侍还是有虚丹实力的
“鱼鹰”
李际从账房中出来，抬手示意让侍卫离开。
而他现在，一身气息凝实，在路老三作赠灵药的作用下，也算是弥补了近期跌境与六年来荒废修炼之损
“你小子的伤......好了?!”
鱼鹰心间一喜，当即准备探出灵力…但又觉得自己唐突了，于是又将灵力收了回去
“你的修为也升了一截?”鱼鹰再度开口道，作为十寨唯一一个还没金丹的寨主，又因为与前二长老王阖的关系不和，李际的境界修为一直都备受关注
而他鱼鹰虽然刚晋级没多久，但终究是金丹，李际也没有过多掩饰什么，仅凭基础的感知就能看的出来了
“你也晋升金丹了不是吗”李际微笑道
笑着的同时，心里却带着苦楚
论虚丹，他可是黄金一代中第一个踏入的天才，现如今，连鱼鹰这小子都晋级了，他倒成为了那群人中唯一个没晋升金丹的......
想必，虎纹寨的那个家伙也已经晋升金丹了吧...
“真可惜啊，不过虎子也已经晋级金丹了，这次会议应该也会到场”鱼鹰直接说出了李际的苦涩，为他无形而有灵的补了一刀
“......”
李际看了他一眼
“就你话多。”
“啊哈哈，不谈这个了，当初的我们都成了寨主…遥想以前，我们还想着脱离寨子试着闯出这片大山来着，没想到现在一个个的，都当上了拖家带口的掌事人，真是造化弄人啊，哈哈”鱼鹰挠了挠头，无比怀念着曾经
若不是六年前，兽潮变动，他们估计要么迷失在千万大山某片荒芜之中；要么，可能已经成功突破到外面的世界去了吧。
“是啊，连带着，我们见面的次数也少了许多。”难得相对轻松的话题，李际同样释然
随即，却话锋一转
“不过，我也不认为你是过来聊天的”
鱼鹰正颜，对上了昔日友人的视线，叹了口气
“六年来，连以前的逍遥自在的青莲客都不见了吗”
“青莲啊….”嘴角再度为自己划起一个弧度，他微笑“对，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黄莲寨的落魄寨主..”
“说吧，这次十寨会议选在我这举行，准备商量的是什么，或者说，凌鹰，有什么需求?”
十寨中，就算是高他们一位的黑曜寨也有金丹强者坐镇，而如今的李际虽然伤势恢复，却还无力支撑一个寨子。
弱者总要对吹来的风声抱有警觉，尽管老一辈染指黄莲寨的可能性极微，李际也不敢大意。一个弄不好，黄莲寨可能就换姓了
“别这样…我这次拜访，只代表我自己”鱼鹰试图让气氛缓和，作轻松道，“这次会议也是寨子里的老家伙要我来的”
“起初他倒也没太大关注，当收到一封信以后就要我率先赶往，他说后脚就到，现在看来，还得等几天...要我说，反正没你们黄莲什么事，以你们老寨主积累下来的香火情，应该不会有什么老前辈腆着脸下来架你，安心啦…”
“没有老前辈，那不能没有前辈吗”李际
“你就放心好了哈…”
“鹰啊，”
气氛仿佛回到刚开始，隔着一个大境界，李际直视着友人，带着坦然与微笑
“青莲客已经不再，鹰也会成为凌鹰寨的鱼鹰，不是吗”
“李际…”
“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情谊，鱼鹰。老前辈们有老前辈的论法，所以他们不会对我爹留下的基业做什么，如今是新老交替的时代了，他们已经不再代表所有人。
如果有一天我守不住这基业，如果，那我只希望寨内的民众不会因为我们这些‘大’人物之间易主而动荡”
“……”
鱼鹰无言，一路上所想的腹稿与引导都成了空，李际的眼中仍是当年那般明毅，但与那意气风发的青莲客，大相径庭
“你知道王阖吗”
“那个…二长老?”
鱼鹰没想到这号人物为什么会从李际口中提起，逼宫一事落空，失势的王阖只会是砧板上的鱼肉，这已成定局
“这次逼宫，王阖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精明，对寨内来说，也只是上层人之间一场闹剧，损失不大，唯独有一点，做得相当过分。”
“当日，林骅拖住了我们大长老，我还在闭关疗伤，手底下能用的人也都被限制住了，乘着寨内战力空虚的空档，他屠掉了我们寨内资历最老的一支派系”
“这么狠?”
鱼鹰微诧，只是夺权的话，有这个必要?！
即便像他们凌鹰寨那般竞争意识浓厚，也不至于说除脉就除一脉
派系一说比较模糊，但有一点可以说清，那就是战力。
有资格建立或加入派系的人，都是虚丹级别的长老供奉，身居高位，手握要职，派系得建立越久，吸纳的人才越多，底蕴随之提高
黄莲虽无金丹，底蕴却不比其他强寨薄弱，哪怕六年前寨内变动，整体来看仍不是十寨之外的势力能撼动的
这样看来，那支派系不会逊色寨主一脉太多
这番落刀，黄莲寨在虚丹层次的战力又会苍白不少，王阖难道是压根考虑他夺权成功的可能吗
“……”
李际没急着发表什么看法，转而介绍起这场闹剧的主角
“王阖是兽灾难民出生，几十年前跟随父辈被我父亲收留。但那个时候，我父亲还没接任寨主，那支派系则很早以前就跟随前前任寨主一同打天下了，正值盛时，却极其反对外民在寨内扎根…”
出关之后，李际便着重追查起了王阖的生平
王阖在位期间，对自己的经历捂得很深，如今在阿白一行的介入下，瑶林寨撤去了对王阖的扶植，王阖无力反抗，其履历才得以曝光
但王阖与那支派系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资料上写得就很含糊了。不过，能让他下这般杀手，个中原由，也只有对此事缄默不语的王阖自己清楚了
“这么说来…也算是报应不爽了?”鱼鹰接着问到
“那就是王阖自己的事了”李际没有接着说下去，看鱼鹰眼中带着莫名，“鱼鹰，黄莲已经出了一个王阖，但我不想黄莲的任何人成为下一个王阖。”
“……”
对于他，李际其实没有太大的波澜
除了报复以外，他本身是冲着篡位去的，所以寨内那些墙头草们只要肯安分，还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大长老一脉被王阖作为人质虽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倒也没什么损伤
真正让李际意动的，是被除掉的那些人…
那些人…
哪怕王阖不杀，李际日后其实也是会清算的。
很多年前，他们是稳固黄莲十寨地位的功臣，和历代追随时任寨主的先辈们一样
但在那之后的这些年里，那些人已经拿了太多不该拿的东西了
近年来一直着手寨内民生的李际一直在默默旁观着
看着他们在失势时变动，看着他们在变故时举棋不定，看着他们慢慢适应变故过后的落差，接受了自己不再融入时代的事实
然而就在他们接受了淡出舞台的事实时，黄莲的动荡又重新把他们推回了舞台
原本以为就此退居二线的他们，在父亲死后反倒成为了一众高层眼里资历最高的长辈
在消化了这突然的崇敬后，他们看待众人的目光就此带上了审视
在习惯了那份敬畏后，也渐渐的…
渐渐的把审视的目光放在了对自己这个新寨主身上
李际就这样看着他们，从修炼资源的分配，到个别宝贵材料的垄断，待到寨内可见的蛋糕都被拟定划分好以后，他们就这样理所应当的，把手伸向了平民之中…
但李际还要顾及很多
王阖的压制，派系的暗斗，外界的质疑，都被冠以职责的名义送进自己的书桌上，黄莲内部无论多么熙熙攘攘，外面维持体面的永远都得是他李际
那只手的索取也并未就此停止，李际只是悄然用寨主一脉的资源的将这部分损失填补。但在那之后，那只手每次的索取便就此停留在了某个数字，这可能是一种圆滑，也可能这是一种有恃无恐的轻蔑
就这样，默默看着他们的谮越，看着议事厅中零散的座椅变得有序，看着那些苍老的面孔一层一层的堆到了最前面
也不知何时起，独坐在最前面的李际只觉得他们在看自己表演，民生，反倒成了最不常被提及的词汇，每当触及这个字眼时，再不像他父亲在时那样一呼百应，交谈不息
曾经辅佐上上任寨主开疆立业的他们，早已经成为了重振黄莲寨这条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日后李际若是晋级金丹，也是迟早要上演一出杯酒释兵权的。
而王阖…
呵
李际又重新与鱼鹰寻了个话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