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夏朗德帝国,卡夫林行省,斯特拉托斯堡辖区郊外。
曾经是晚上红石魔导灯灯火通明的斯特拉托斯堡,十一年前,便回归了漆黑一片。
夏朗德帝国信仰圣主教,圣主教导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出思俗世,日落念圣主。极度虔诚的圣主教信徒,甚至在夜晚遇到火灾,也不能大声吼叫,只得安静地逃开。
不过卡夫林行省作为新并入夏朗德帝国的行省,虔诚的圣主教徒、或是圣主教徒本身,都不是特别多。因此,掌握了统治阶级的圣主教徒们,对原住民实行高压政策,占领的初期,民不聊生。
而现在,知道反抗了,沃尔曼军队也不会来拯救他们的原住民,已经放弃了明面抵抗,只得乖乖地受到压迫。卡夫林行省实行的是最严格的宵禁检查制度,就算是十一年后的日子,夜晚的斯特拉托斯堡街道上也不会少了巡逻的士兵。
不过城内是一回事儿,城外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就算是夏朗德帝国的士兵,也不可能把那么大一片住宅区,外加原野,全部负责到。
在一片没有人的树林中,一个诡异的魔法阵渐渐展开,紫色的闪电闪过,魔法阵发出了诡异的暗淡白光,展开的魔法阵中,逐渐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袍的黑发双马尾萝莉,双手抱膝坐在法阵中央。不一会儿,法阵的光芒渐渐消失,而萝莉戴着龙角装饰(?)的头缓缓抬起,睁开了橙黄色的竖瞳。
种植着葡萄藤的阴暗田野,一望无边,只有远处山峦上的斯特拉托斯堡城,散发着点点光芒——那是守城人的火把。少女抬头望向天空,深蓝到漆黑的天空上,点点白色的繁星在闪耀,硕大的一轮圆月挂在天空,银色的光芒流泻而下。
这是少女从未见到过的场景。
“啊啊……甭说比试了,自个儿到啥鬼地方都不知道了,肚子还饿得慌……总之先找个地儿问个路要点饭吧!要是走运说不定还能问到蕾妮姐和雨姐的位置……”
少女拍拍身上的灰尘,一挥袍走向了光芒所在的地方。
两分钟后。
“啊啊啊烦死了!为什么老子有翅膀偏要动两条狗腿子了!”
少女一把掀开黑袍,露出里面仅能遮住关键部位的比基尼铠甲,在背上,本应装着剑的位置,却背着一个金色的镶着宝石的手套,手指末端则是尖锐的爪。背上背的武器两边,少女原本光滑的背上竟然长出一对巨大的黑色龙翼,轻拍着翅膀,少女从漆黑的空中飞速接近光芒所在的地方。
而此时,少女经过的地方,一个信仰圣主教的老农因为内急从床上惊醒,赶忙起身下床,安静地从房子里出去,到五十米开外的茅坑解决内急,而他拉开门,便差点违背圣主教教规在大晚上地惊叫起来!
在他的头顶,一个人形的、长着蝠翼的生物从天空中极速划过,消失在夜空中!
这分明就是圣经里描绘的恶魔啊!
老农连尿都顾不得撒了,一把推开门,将床上熟睡着的儿子摇醒。
不到十分钟,穿戴整齐的儿子从家里夺门而出,骑上自己引以为傲的骏马,一拍马鞭从家里飞奔出去。
距离城市很近的地方,少女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落了下去,收起了翅膀。
城市的近郊,由密密麻麻的棚户区组成,低矮山腰上的棚户区,衬着远处那高耸的石头城堡,更加凸显了城堡的高大。
在大量棚户区中,有一部分的灯光特别的亮,还传来人声,寻声,少女急忙跑去。
那是非教徒们的聚集地。
因为城里的士兵一般不会来多管这种棚户区,真的有来定期巡逻的士兵也会权当没看见,这里没有严格遵守圣主教的宵禁制度,取而代之的,是佣兵、游民和中下贫民们的醉死梦生的嘻哈游乐。
夏朗德帝国禁止私卖酒,但是这里的咖啡馆基本都有私酿酒,为熟客提供,只能灌个半醉防止酒鬼在街上多闹事吸引卫兵。因此,从少女的身旁的咖啡馆走出来的,基本都是走路摇摇晃晃、满脸加上鹰钩鼻子都红扑扑的人们。
“阿嚏!什么鬼这破味道,把人鼻子都烧了好吧!”
从醉客边走过的少女,低声骂骂咧咧着。
“什么说好的比试啊选拔啊……因为有比试老子才赏脸来的,现在屁个东西都没有,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露出一副“你不爽来打我啊”的贱贱的表情的少女,一路骂咧着,一路上没遇着来找茬的已经算是很幸运了。不过,这份幸运并不能持续到底。
在一个露天餐厅的前面,几个身体有少女几个头高的、浑身肌肉简直如同兄贵一般的男人围住了她。
“这么晚了,小鬼来这里干什么?”
“小鬼,你家住哪儿啊?叫什么名字啊?”
一个右手臂上绣着金色龙纹身的男人站在了少女的直前方。巨大的身高差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被围住的少女,停下了步伐,金色的竖瞳射出锐利的视线,看向自己必须仰视才能直视的那几个男人。
“克罗艾……话说老子凭啥告诉你们啊?”
一听这话,几个有点微醺的男人,一下子坐不住了,鲜血涌上腮帮子。
“小鬼,你妈妈有没有教过你,和大人说话时候要礼貌啊?”
“别闹了,这臭小鬼估计妈早就没了,嘴才这么欠。”
“说不定全家都死妈了,嘴欠到后脑勺去了!”
“听这名字,是沃尔曼杂种吧!”
“啊哈哈哈哈哈!!!”
男人们嘴上说着恶毒的玩笑话,一面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开怀大笑。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难受上,就是这群男人的座右铭。每当欺负根本不能还手的家伙的时候,这群人就能特别高兴。
不过克罗艾似乎没有在意这些,双眼瞪大的克罗艾,视线越过男人们,落在背后的餐桌上——切半的烤猪蹄,酱红的肥肉皮上还留着金黄的肉油,散发出阵阵香气。
克罗艾不仅咽了口口水。
“啊?怎么?小鬼不说话啦?”
一个男人点了根烟,猛吸一口,然后故意向克罗艾喷了过去。本来期待着克罗艾会因肺部难受而剧烈咳嗽的,可是只见克罗艾猛地抬起头,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老子饿了,那个老子包了!”
“哪个……喂!”
还没等男人们来得及阻止,这个少女竟然径直走向自己的餐桌,把那两只手肘粗细的烤猪蹄一口咬掉了小半!
“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啃上下一口,猪蹄便从自己手中被抽走,克罗艾也被人往后推了一步。
“老子好不容易搞来的钱,你就想空手套白狼!?”
“是啊,老大拼死拼活搞来的钱,这年头卫兵巡得那么狠,小鬼你以为老子赚钱很容易了?”
稍显烦躁的克罗艾,瞪了一眼对方。
“老子饿了,饿了没法比试。”
淡淡地说了一句。
愤怒的男人大吼了一声:
“听不懂老子话是吧!?给老子教训教训这熊孩子!”
旁边的两个男人也撩起袖子,抡起胳膊肘,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哈?”
只见克罗艾一脸无奈地放下手中的肉,握紧拳头的小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老子都说了,不吃饱,干你啥子的比试啊?啊!?”
怒吼一声,克罗艾一拳砸在一个靠近自己的男人身上。这一拳,发出的不是普通的拳砸到肉的“噗嗤”声,是短促的一声“嘭!”——这个少女的拳头已经超过了音速,在短短一点距离内划破了气流产生了音爆!
被击中的男人,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翻过两个桌子,砸中的的整个墙壁,都轰然倒地!
“呃……”
剩下的两个男人,目瞪口呆。直到那个像老大一样的人反应过来。
“这家伙肯定用了什么戏法,小心别碰到她的拳头!”
说罢,自己也摆出了架势。
这小鬼头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自己可是有一米九,身高的差距就带来拳头长度的差距,如果自己攻击的话,对方可是怎么也碰不到的,那么那个什么戏法的玩意儿就发作不了了!
更何况,自己可是这片棚户区,首屈一指的高级战士。自己的出身可是无神论者——在夏朗德帝国这个宗教国家中,无神论者等于是恶魔的化身,自己可是在犯罪的路上一路走来,修炼出这在军队中都能成为准英雄的身体的!
老大摆好实战的架势,手捏紧拳头,向着面前那露出一副无所谓的不屑表情的少女,就是一拳。
——啊啊,什么狗屎表情!真让人心烦!
老大不会想到面前的这个小鬼头是什么想法的。
——好烦!说好比试的呢,这世界的人弱的可怕啊!话说,老子吃点东西惹着你们啥子了?
面对着男人的冲拳,克罗艾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腕,轻轻甩出的小拳头碰上男人的重拳,这看似是以卵击石的行为,竟把男人震飞两米之高,狠狠地砸在桌上,碎木头刺得男人流血不止,直嗷叫。
“你竟然把老大……”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第三个男人拼了命地冲向克罗艾,然后……
像第一个男人一样被弹飞了两个桌子,然后砸倒了另一面的墙壁。
“呼……现在终于能吃上东西了吧……”
刚刚重新拿起肉,准备张开嘴的克罗艾,听到了道路上急急响起的金属靴声。不过几秒,夏朗德帝国的士兵就出现在了破坏的餐馆的门口。
“喂,之前说是有恶魔出没,现在又是什么?”
然后,士兵们也被餐馆里的情景惊了。
一片狼藉中,一个看上去只有国中生的少女在大口地啃着烤肉,而周围坍塌的墙壁废墟中,躺着三个昏迷的强壮男人,不过还好,没出命案,三个男人都还有呼吸。
“快看!”
一个士兵指着那个老大首上绣着的纹身。
“这是!?”
“马尔科·波义尔,上头在通缉的黑霸,和他相关的勒索案和抢劫案至少有十起以上!”
士兵们再转头看向那个毫无波动的少女。
“不会吧……”
“不可能吧……”
但是面前的场景,没有别的办法能解释了。难道说,是某个怪侠突然闯进这个房间,把三个黑帮打倒,再找了个孩子过来吃肉?别开玩笑了。
“这……不会是……”
一个磁性的声音从士兵队的后面出现。
“参谋长!”
士兵们恭敬地向这个声音的来源敬了个礼。
从士兵们的后面,门外走进来一个英俊的男人,身着和普通士兵不一样的亮银色的铠甲,棕色的留海烫成了靓丽的卷形。
“圣主说过,‘当黑暗降临之时,必有光明现身’,恶魔的身影,再加上这强大的力量,毫无疑问,这是圣女的诞生!”
一众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英俊的参谋长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热眼神,他缓步走上前,单膝跪下,行了一个最郑重的礼,脱下钢制手套,向那个女孩伸出了手。
“在下名为莱恩·德·波尔乔尔,恭候圣女大人的莅临。”
只见那个少女啃完了烤肉,把骨头往旁边随意一扔,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
“圣女?那是什么?能吃吗?”
“那是自然,圣女大人是国家的支柱,纵使全国陷入饥荒,也不可能饿着圣女大人。”
波尔乔尔如实说。
少女将手指顶着下巴,歪头思考了几秒,权衡了一下利弊。
然后吃得饱的利一下子打倒了所有的弊。
“好,老子知道了,老子就来当你们的‘剩女’吧!”
“感谢圣女大人的恩惠。”
波尔乔尔再行了一礼,随即站起身来,对着士兵命令道。
“快,准备快马车往圣都!”
“是!”
克罗艾,今天成为了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