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已经无心去欣赏滇池著名的风光了。
不,应该说没有人会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来悠哉悠哉地游山玩水的吧。
最起码我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情。
一道炸雷闪过,惨白的电光似乎带着无尽的愤怒,咆哮着划破了那凝重的幽黑的夜。
「这雨,是为了洗刷世间的罪恶而落的吧……」
我的眼中充满了悲哀与绝望。
那道电光映照下的我的脸孔,一定是在狰狞的扭曲着吧。
全身早就被大雨淋透,湿重的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
好冷……
但是就算这种透骨的冰寒也完全没办法驱散我胸腔里火烧一样的烦躁。
那种从肺到喉咙都如同吞炭之后的燥热与剧痛,让我忍不住就要冲天大嚎了起来。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我已经混沌的发晕的脑子强迫着我,强迫我完全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就连挖土的时候,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可就算这样,我完全抑制不住的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在这个暴雨骤降的夜晚,听起来却异样的清晰。
「滇池,也没传说中的那么美好啊……」
淡淡的臭气,伴随着浓烈地腥味飘进了我的鼻孔。
就像尸体腐烂了一般的臭气;
就像血液飞溅一样的腥味。
不,也许这并不是滇池传来的味道,我悲哀的发现,这气息的源头仿佛来自我的双手。
我死死握着铁锹的双手。
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西历2011年4月。昆明。
挤出人流汹涌的昆明站,我不由得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不得不承认,这将近四十小时的车程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小的负荷。
我的身体一直很羸弱,这次是在医生的建议下来南方城市旅游一番做做调养的,不过在已经春回北国的四月仅仅是为了享受春天的气氛而不远万里的跨过北回归线,实在让人会有些不知所谓的感觉吧。
最起码我完全提不起一点点游赏的干劲。
我叫「阿N」,不过这当然是外号,我的名字里也完全没有任何带N的任何单字,而这个不知道何时被流传开的,大概也完全没有任何具体意义的绰号已经变成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如果说影响的程度到底有多大,那么就是到现在连本人在签名的时候都会经常随手写上N这个字母。
至于这个意义不明外号的始作俑者和传播者,就是现在正在和我通话的这位了。
「已经到了么?真是抱歉,我现在实在有些走不开,不过备用钥匙的话就在脚垫下面……」
嘛,这个平和而充满了理性,程度已经超越了高斯,要用特拉斯来形容的声音,就是我从小学到大学一路下来的死党阿尚。
这次我就打算借住在他家里。
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地址,我第一次凝视起这座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城市。
「这是……Cosplay……么?」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葱绿色的长发颤巍巍的披散在背后,宝石蓝的大眼睛就像湖水一样清澈透明,穿着不知是大褂还是围裙的白色外装,肚皮位置还有一个量角器式的半月口袋。
当然,最让人称奇的就是她头上支出的一对看起来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动物的软乎乎的耳朵。
「这扮的大概是猫娘或者狐狸娘吧……」
或许我那过于正经的北方城市很少有这种充满了活力的真人秀,让我忍不住开始打量起那个柔弱的小姑娘。
年龄绝对是处在所谓的「LOLI」阶段,圆圆的可爱的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红晕。
只见她怯怯懦懦地发着传单,是哪家商店在招徕顾客吧?
「就这么用童工没问题么……」
就算已经是四月的春城,依旧会偶尔吹来一丝带着凉意的风。
单薄的小女孩执着的努力的把手中的传单递向每一个路过的人,得到的却永远都是冷漠的回应和无情的拒绝。
而这种情况,正好撩动了我那根搭错了的神经,触动了我那完全是画蛇添足的使命感。
我做出了一个绝对会让我后悔终生的决定。
站在她的面前,摆出一个自认为是和善的微笑,然后伸手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传单。
传单并不大,大概只有三十二开大小,纸质嘛,大概是从某种小学生练字用的田字方格本上撕下来的。
只见上面用幼稚的趴趴圆体字写着——
「人类哟,给人家听好。这个世界就要被外星侵略者毁灭了!」
然后旁边还有貌似用蜡笔涂画,就连幼稚园小朋友看了都会不屑一顾的,举着刀剑的谜样生物。
我在瞬间就相当干脆地把传单揉成了一团。
「什么啊!2012宣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电波族……」
在心里忍不住深切地同情了一下眼前这个看起来相当可爱的小丫头。
「请问你对此有什么难言之隐么?人家可以很热心地给你解答的说。」
小萝莉笑眯眯地开口了,不得不说,这小妮子还真有着所谓的萌音,清脆而甜糯。
……可是这句话从头到尾都的语句语法我都是第一次听到的,好歹你也有点矜持,哪有自己说自己很热心的;另外那个难言之隐是什么啊!我虽然身体不太好,可是不要说的我就像偷偷对着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打电话一样的人啊!
嘛,不过我才不打算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搅进这种年岁的小女孩那种异常奇怪荒谬的妄想里呢。
而且我也完全没有办法参与进这种电波感十足的话题里。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顺便给手里的手制传单找个漂亮的垃圾桶做归宿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向我的身体倒了过来。
毫无征兆的,轻飘飘地倒了过来。
我想,大概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会下意识地伸出手把。
我以右脚跟为轴,微曲右膝,左前脚掌用力。
「哎呀!」
小丫头短短的双手向前平伸着扑在了地上。
嗯,刚才的「呯」的那声还真是响亮呢……
正准备潇洒的挥下衣袖,结果脚腕被死死的抓住了。
「肚……肚子……」
小丫头抬着圆乎乎的小脸,宝蓝色的瞳孔里满是盈盈的泪水。
这种情况下,我也只好无奈地问到。
「哎……你又怎么了?」
「肚子饿了的说……」
「哈?」
「人家说,肚子饿了的说……」
「再见!」
我毫不迟疑地抬起脚步,如果说我这个人有什么可以称之为优点的优点的话,那也许大概可能就是从不搅进麻烦当中。
或者说,我天生就是一个十分讨厌麻烦的人。
就这样,小丫头轻飘飘的身子随着我迈腿的动作飞起,落步的时候又同步地落下……
「如果你让人家饱餐一顿的话,人家会很高兴的说……」
这段对话怎么听起来相当的耳熟呢。
好吧,最后征服我的绝对不是这个小妮子所露出的天真灿烂的笑容,而是路人们那惊诧的目光让我不得不一把拉起她飞奔进了起来……
坐在站前某著名的快餐店内,我无聊的用手支着脑袋,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而对面的绿头发小姑娘,则毫不迟疑地米粒四溅地扒着鸡肉盖饭。
无论多少汉堡还是炸鸡都可以毫无凝涩感地丢进嘴里,还可以用惊人的速度扫荡着那种我看着都会饱的超大份饭食。
「请再来一份的说!」
小丫头心满意足的丢下空盘,然后举起左手用O(∩_∩)O一般的表情对着服务员小姐叫到。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这小妮子完全没有一点自觉的样子让我相当的不满啊。
「嗯豆……」
我说,这还需要歪着头皱紧眉头苦苦沉思么!
「啊!对了!谢谢你接下我的传单的说!」
露出了一个相当治愈的笑容,小丫头甜甜的说到。
被她这么一说,我反倒因为揉团了传单然后刚刚顺手丢掉的事情感到有一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才怪呢!
「为什么你完全不提我请你吃饭的事情啊!这才应该是道谢的地方吧!」
「哎呀呀,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的说。」
才不是小事呢!你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扫荡了我起码两张红票子了。
「再说,遇到饿昏了的美少女好心地带回去饲养调教不是你们梦寐以求的桥段么?」
别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说出这种让人摔碎眼镜的话啊,你真的明白那两个字的含义么?再说你到底是用什么脑筋才会想到饲养两个字啊,况且我真的很纠结这个「你们」这种完全就像在说变态欧吉桑的说法啊。
彻底被这个小丫头打败了的我只好又一次无奈地望向窗外。
可能是吃的很开心,小丫头那短短地双腿轻快地在椅子变悠来悠去。
「人类哟,你叫什么名字的说?」
虽然总觉得这个问题听起来别扭的很,我还是随口回答到。
「你叫我阿N就好了。」
「嘿?你还真是有一个有趣的名字的说……」
埋着头在传单背面划拉了一会,她的表情就好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
「这个N……是NTR的N吧?」
……我略微沉吟了一下,专注地望着小姑娘激动靠过来的,满是星星的大眼睛。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把您七号桌的加餐取消掉?」
「嗯……Walvax……哇啦克丝?」
我皱着眉毛看着这个自称哇啦克丝的女孩。
「你是外国人么?」
不过这么一说,这葱绿色的头发的确不像染的,那呈宝蓝色的瞳仁也不像是隐形眼镜的功劳,的确看起来像是外国人呢。
我认真地思索着,是美国人?还是意大利么……
「人家是沃森星人哟!」
哇啦克丝用力地拍了拍丝毫没有料的小胸脯,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沃森星么,我还以为你会说金星呢。」
「哦哦?你的知识很渊博嘛,竟然知道金星就是沃森星的事。」
「不不,我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事。你这么随意的命名哥尼可是会哭的哦。」
我无奈地向后靠在椅子上,对于一个一直平淡无奇生活的大学生来说,这种电波感十足的说法实在是难以爽快地说出「嗨,我知道了」。
于是我眯起一只眼睛,用调侃味十足的语气问到:
「这么说,七天后的地球就要被病病星侵略者们占领,而你就是从沃森星赶来拯救我们的正义使者了?」
「说的没错!人家是特意为了阻止这场战争而来的哟……你好歹也有点紧张感啊!」
哇啦克丝紧紧地攥着两只小拳头,看起来对我毫不在意的态度十分不满。
「是是……这种事情就让地球防○少年或者银河○少年去操心好了,就算他们都失败了我们还有会发射动感光波的咸○超人。」
与其说我是满不在乎,其实根本就是完全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我大概已经过了相信诸如「宇宙人,未来人,超能力者」这样的年纪了,所以听到这些只会让我的头一个变成两个大。
「……你还在把漫画的事情当真呢?真是太可怜了,醒醒吧少年,这里是现实的说。」
哇啦克丝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同时充满了鄙夷和同情。
这句话差点让我把刚刚喝进口中的可乐呛出来。
为什么我要被一个完全就是生活在梦幻中的少女说的如此不堪,还要被沃森星人教导分清二次元和三次元啊!
「你有什么立场说我啊!你这个电波星人!」
「是沃森星人的说!」
「这两者完全没差吧!」
小丫头似乎完全激动了起来,只见她“嗵”地一声站到了椅子上,把一只脚用力踩在我面前的桌面,半挽着右手的袖子说到:
「你还真行呢,竟然若无其事的说出了禁句的说……」
话说这种禁句是刚刚设置的吧,难道说对于电波族来说电波星人就是禁句么?
「呃,那么对不起。不管怎么说你先下来,下来……」
为了在漂亮的服务生小姐赶来发飙之前,我只好低头道歉到。
话说为什么这小妮子完全不在意周边眼光的行为到最后会导致我完全不知所谓的道歉啊!
「这么说,你相信了么?」
就好像取得了重大战役的胜利,哇啦克丝笑咪咪地问我。
「好吧,那么这些病病星人会怎么侵略我们呢?」
我已经没力气去和这个小丫头去讲什么常识了,于是决定干脆顺着她赶紧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话题算了。
「用各种病毒哟。他们就是用这种大规模,多种类的传染病毁灭了很多星球了。」
「……那我们是不是多吃盐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防御方式的说?」
「啊,请不要在意这个……」
「放心好了,人家就是为了阻止他们而来的说。」
哇啦克丝又一次用力地拍着小胸脯,满脸写着「放心地交给人家好了」。
「……哦?那你用什么办法对付这种生化进攻呢?」
「用疫苗哟,人家是沃森星最厉害的疫苗战士的说。」
「噗!」
我的一杯可乐全面呛出去一半,现在剩下的一半又可悲地全喷到了地上。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正经的能力呢……」
虽然和我预期的所谓「天○流星拳」「人棍斩」之类的回答有很大的出入,可是那个奇怪的职业还是让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地捶起了桌子。
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哇啦克丝鼓起的小脸涨的通红,大眼睛里似乎噙满了泪水。
我的噩梦……就从这里开始了……
「你不信是么!那么人家就证明给你看!」
哇啦克丝鼓着嘴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手按在了我的额头上。
微微地凉意从她柔软的小手中渗透了过来。
在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大脑似乎麻木了。
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什么东西顺着头顶涌进了体内。
是心理作用么,我看着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地坐回去的哇啦克丝。
「什么也没有发……」
我突然说不下去了,似乎扁桃体在一瞬之间膨大了起来,完全堵塞了我的喉咙。
「嘻嘻,开始了么?(*^__^*)」
哇啦克丝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小手。
「你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啊!」
我捂住剧痛的脑袋,按着翻江倒海一般的肚子,忍受着耳朵里杂乱的轰鸣声,拼尽全力的问到。
这种情况,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哇啦克丝一定是对我做了什么。
「因为你不相信人家,所以人家召唤了病毒哦。」
你这种验证法是要出人命的!再说你什么时候具有了这种凶残的能力,召唤病毒的疫苗战士?
「自豪吧,你有一个相当极品的体质的呢,本来人家只想召唤流感病毒,可是没想到你的身体一下子把所有种类的病毒全部吸引了过来的说。」
这种体质有什么值得自豪的!难道你把我的身体已经变成实验室的病毒培养皿了么!快给我变回去啊混蛋!
「大丈夫,交给人家好了」
就算你这么自信满满的说着带胶布,我也完全没办法安心啊。
只见哇啦克丝在自己肚皮上的半月袋子里摸了半天,然后一下抽了一个巨大的针筒出来。
「喂喂!你那是什么啊!」
「看就知道了啊,注射器啊。」
「不不,我是问这个足足有你一半身高,你要用抱着才能拿住的凶器是什么啊……」
「疫苗注射器的说。」
「连白鲸都不用这么大的啊!这种规格完全超越了给地球上任何生物的注射用具,你这简直就是手持火箭筒了吧!你想用这种东西把我钉在地上么!」
「哦?那换一个小点的吧。」
「那你一开始就不要拿出这种东西来啊!」
看着哇啦克丝拿出一个同样是很狰狞,但好歹还在我接受范围内的注射器,我不仅扶着脆弱的心脏送了一口气。
「等等,哇啦克丝,那个,针管里貌似还有好多空气呢……」
「啊,没问题,病毒君没那么脆弱,这些气泡是弄不死他们的。」
「问题是阿N君脆弱的会死啊混蛋!什么叫病毒君啊!如此彬彬有礼的称呼,你这完全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在考虑问题么!」
「好啦好啦,真受不了你。」
哇啦克丝不满地嘀咕着,看着针管开始推动药液。
「唔……不行,人家有尖端恐惧症的说。」
哇啦克丝慌忙把针尖推到了远远的地方。
话说有尖端恐惧症的人还要给别人打针么。
「这样就可以了!」
哇啦克丝突然想到了什么解决办法,在自己兜里摸了半天。
「你这是什么解决办法啊!这不就把刚才那个火箭筒针管上的巨型针头装到这上面了么!」
我惊恐的看着那个完全和我喝可乐用的吸管一般粗细的针头。
「不一样哟,这个针头是没有尖的。」
这叫针头么,你用这个绝对会戳死人的。
在争执中,针尖锋利的边缘把我的手臂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一点血流了出来。
「……啊,不行了,人家……晕血的说……」
晕血?喂,别随便就昏过去了啊混蛋,你这是什么定义的晕血啊。
话说就要被外星人侵略的地球就要靠这样一个晕血的勇者来拯救了么……还真是悲哀啊。
不过已经全身剧痛,呼吸困难的我完全没办法考虑这些事情了,连忙一把抓过针筒扎进了左臂。
清凉舒爽的感觉随着药液流淌开来,似乎在一瞬间缓解了因为哇啦克丝莫名其妙的实验所带来的各种病症。
「妈妈,那个哥哥在干嘛?」「快转过头去,别看……」
「咦,这个人竟然在公共场所里注射啊……」
「真恶心,你看他那个满足表情,刚刚难道是因为瘾头发作所以变得歇斯底里了么?」
……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被当成社会蛀虫一样瘾君子的我,夹着昏迷了的哇啦克丝落荒而逃。
「哇,好大的房子啊。」
一进门,随意甩掉鞋子的哇啦克丝惊讶地叫了起来。
阿尚的屋子的确大的出乎我的想象,真想知道这家伙这半年来都做了什么啊,如果有土豪速成秘诀一定要拜托他教给我才行。
因为夹带着一个昏迷的未成年少女走在街上实在是一种惹眼的事情,我思来想去的还是带着这个小丫头来到了阿尚家。
对此我就不吐槽那个薄薄地脚垫正中完全突起了一个钥匙的形状这种让人无语的情况了。
「喂,你在干什么?」
我惊奇的看着开始用卷尺四下比量着的哇啦克丝。
「这个地方人家十分满意,就把这里当成侵略……哦不,是抗击其略的根据地。」
喂,刚才那话我可完全不能当成简单的口误处理掉哦,我看着「哦呵呵呵」笑着的小丫头想到。
可是就算世界毁灭也好,地球爆炸也好,都和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关系。
「哇啦克丝,快点把我身上这一堆病毒处理好啊!」
「吼哦~~?你现在相信人家说的话了?」
不,相信不相信先放到一边,不过我觉得我现在身体变得如此糟糕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那人家就给你治疗好啦。」
哇啦克丝仔细地看着我,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似乎一下召唤过来的病毒有点多,我的疫苗只能一天解决一个。」
「……这是什么不负责任的说法啊,算了,一天一个也好,需要多久啊?」
「根除的话,需要十万三千天。」
别说的那么淡定啊混蛋,十万三千天可是二百八十二年啊!
「其实是不很久的……其中还有闰年呢。」
就算加上闰年也前进不了几年啊,我后半生的人生都赔进去也完全解决不了四分之一么!
「必须给我处理好啊!立刻!马上!」
我一把抓住哇啦克丝的衣领,激动地摇晃着。
「可惜……没时间了……」
哇啦克丝淡淡地笑了起来。
「没时间了?」
我一时间没听懂她的这句话。
「什么叫……没时间了?」
「作为疫苗战士,我只有一天的生命而已……」
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啊,你是蜉蝣么!
话说一天的寿命,这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来拯救地球啊!
「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
「……这句话完全不是用来形容这种事情的。」
哇啦克丝的声音越来越弱,然后突然从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都渗出了鲜血。
……那种惨烈的样子惊的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喂!你这算什么啊,怎么突然就七窍流血了!」
不过看起来,这个叫哇啦克丝的女孩,的确如她所说的——
没有了呼吸。
「不要这种无法瞑目的惨烈样子啊!」
你这种情况让我完全没办法对警察解释啊!
我不禁像摇动着存钱罐一样摇晃着她的肩膀。
毫无反应……
于是我把她倒了过来,抓着她的双脚继续摇晃。
只见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从她那个量角器形口袋里稀里哗啦地掉了出来。
「……这怎么就像小叮当一样。」
我不禁仔细看着地上那一大摊东西。
除了一大堆针管和不知道名字的小药瓶,其他的还有麻绳,菜刀,封口球,手铐,前端开穗的皮鞭……
我的表情一定像瞬间被石化了的人一样,相信全身都褪成了惨惨的白色。
「这都是神马东西啊!」
这跟警察叔叔解释说这都是她的东西完全不是我的,这种话的可信度完全就是ZERO啊!
七孔流血的未成年少女尸体,奇怪的药品,用途未知的用具。
我已经可以预见我的未来将会成为什么了——
「本报讯:明日昆明警方将破获一起性质恶劣的杀人事件,犯罪嫌疑人N涉嫌吸毒、猥亵幼女、杀人等多项罪名已经被警方依法拘捕,在其房内发现了大量作案工具。今日下午有群众举报,在站前德○士餐厅内,嫌疑人就公然注射毒品,同时至受害人昏迷。
“啊,我同意借给他房子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人”嫌犯的友人帅的一塌糊涂地■尚用充满了磁性地声音痛心疾首地说到。」
我的人生……已经完蛋了么……
这时候就算用力地拍着桌子伸出右手指着前方,把那句「異議」喊的再有气势,似乎也没办法驳斥对面的那句「犯人,就是你」了吧。
啊啊,就这样放弃了……
放你妹啊!
为什么我要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献出青春啊!
于此同时,我内心黑色的小宇宙就这样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所以,我现在冒着大暴雨出现在了滇池旁边的树林里。
虽然用出租车赶来的时候身后都是冷汗,可是还好那个司机并没有问什么。
抱歉了哇啦克丝,不要怪我没办法给你一个正规的归宿。
我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地挖着土。
可是现在这种结局我觉得根本就不是我的原因啊,为什么我就要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还要在这种地方做着抛尸地勾当啊!
用力地把小丫头丢进了坑里,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直接从这里跑到泰国做手术吧……」
我悲哀地抱着腿,把脑袋深深地埋在手臂中。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迷茫地抬起头,看到的就是——
哇啦克丝那张灿烂的笑脸。
「啊!!!!!!!!!!!!!!!!!!!!」
我毫不怀疑,我绝对像被抽干了血肉的干尸一样惊叫了起来。
「不是我杀的你!你不要过来啊!今天还没到头七,你怎么就回来了!」
完全确定没有了呼吸和心跳的哇啦克丝迷惑地看着远远退开地我。
「你竟然知道让人家复活的办法呢……」
「复……活么?」
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希望。
「是呀,放到阴凉的地方,浇水,人家就可以复活了。」
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无力地说出昏迷前最后的一句话:
「你是霉菌么……」